這會操場上已經看不見其他人的人影，體委先前與他說好已經去了對面掃地。

        太陽火辣辣的，張淮低頭看倒在自己身上的人，沒有停留抿嘴把人背在身上朝著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明華中學的醫務室位于教學樓的一偏僻角落，進了教學樓炎熱的空氣立馬減弱，張淮加快腳步往醫務室走去。

        操場離醫務室有一定距離，走了許久，汗滴一顆一顆順著額角流下，身上的人比張淮想象的要輕。他開始做好了十分力的準備，最后只用上了不及六七分。

        醫務室的值班人員見張淮走進立即上前幫忙把人扶到床上。

        張淮跟醫生解釋，“醫生，他是在太陽底下暈倒的，應該站了有一陣子。”

        醫務室的醫生看著很老了，他讓張淮把江書節的衣領解開，自己開大電風扇對著江書節吹，然后找出一沓冰貼遞給張淮。

        他開著病歷單，“這個同學是中暑了，有點脫水，待會給他吊一瓶鹽水，開點霍香正氣水。”

        “同學，你來的真不巧，，我待會有事要去出去一趟，你就幫忙看著這同學輸液可以嗎？”醫生戴著老花鏡看張淮。

        張淮只能點頭同意。

        生理鹽水瓶子掉在架上，醫生給江書節手上打針時找了好些個角度，扎了兩次才找準血管扎進去，“這小同學營養不良啊，太瘦了，這手一打就青了。”

        醫生松開皮筋給張淮說了些注意事項，臨走前還把他們倆的請假條開好。

        張淮看著床上的人，瘦瘦小小，臉也很小，他背他的時候都能感覺到支出來的骨頭。他感覺自己最近與江書節對了很多牽扯，這次更是。

        冰貼效果很快褪去，張淮換了一張，然后走到電話處按著老師電話表打電話給林老師請假。

        “什么，你說江書節暈倒了？”

        “在醫務室？好的好的，老師馬上到。”

        林老師在電話中表現得對江書節暈倒一事非常驚訝，她說馬上到就真的是馬上到。

        他們一來一回花了些時間，午休鈴打響時林老師匆匆跑來。

        “怎么回事？”林老師氣喘吁吁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的江書節，眼前頓時一黑。

        她是想懲罰學生讓他們有個教訓但從來沒想過會這樣，她做出決定后想過會不會太過了，可一節課時間不到她出門一看這幾個人全不見了，剩下的課也不上。

        張淮將經過給林老師說了一遍。

        林老師啞口無言頓了好半響，解釋說：“我只是讓他們在辦公室門口站著，從來沒說過讓他們去操場。我上午出門沒看見他們幾個還以為又溜走了。”

        老師來回走動，多次嘆氣，“張淮，這次是老師沒表達清楚，等江書節醒來老師給他道歉。”

        “我罰他們站是因為著幾人作業真的是太潦草了，好幾份作業字跡一樣，錯誤與空著地方一模一樣，全是江書節抄的。”

        張淮用一次性杯子裝水遞給林老師，抬頭看老師，“老師，你有沒有想過江書節是被人欺負的，這次他在太陽底下站半天有可能不是您沒解釋清楚。”

        林老師愣住，她低頭去看江書節，這個學生給她的印象是很不好的，平日里陰郁怪癖，校服與交上的作業總是臟兮兮，老師先入為主帶著偏見待他，根本沒想過這些事。

        一種在學生面前失了面子丟臉的感覺油然而生，林老師面上故作鎮定笑笑，“張淮，這件事老師會調查清楚的。你先回去上課吧，這里老師守著。”

        “嗯。”張淮沒打算管太多，將醫生說的注意事項與老師重復一遍，接著推開半掩的門走出去。

        回教室的路上張淮才慢慢記起自己中午要回去蒸粽子，就是今天突然知道要掃操場接著是把江書節送醫務室，一時間忘記了。

        整個下午張淮身邊的位置上都是空著的，他惦記家里事情，下課鈴一響就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中，果不其然奶奶已經獨自一人將所有粽子蒸好打包，一小時前將粽子送走。

        “奶奶，學校里發生了點事，我一時給忘記了。”張淮很是抱歉。

        “沒事的，我昨天就勸你中午不用回來的，這么熱的天你一來一回多不容易啊。就一點粽子，奶奶一個人還是可以完成的。”奶奶收到錢后就自己端張小凳子在紙上寫寫劃劃，她有記賬的習慣，買粽子的材料消費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這么一算下來，這單生意她凈賺了將近三百，比前兩天擺攤還多。

        可惜這種機會很少，奶奶心里嘆息，不過抬頭面對張淮時奶奶還是笑容滿面的，很高興。

        “對了，我昨天答應給書節的粽子忘了，今天多做了些，你明天記得給他帶過去。這是個好孩子，你下午出去之后他還主動幫我打掃院子。”奶奶搖著蒲扇叮囑。

        張淮沒有多想，“嗯。”

        賺了很多錢的奶奶情緒高漲，吃飯時紅光滿面，跟張淮規劃著等他考完試后想帶他出去玩一玩。

        奶奶想多去走走張淮很是贊同，順口說道：“檢查完您想去哪我都陪您去。”

        估摸著是又覺得檢查要花錢，奶奶耷下眉有些不情愿沒有說話。

        張淮看了奶奶一眼，“奶奶您答應過我的，不能反悔，想想如果有些病后面才發現，病情嚴重了，那花的錢只會更多。”

        奶奶更加不高興了，沒好氣瞪著張淮，“你這是在盼著我生病嗎？”

        張淮無奈，“我沒有，實話實說而已。”

        “如果檢查出什么治不好又要花很多錢的病，那就不治了，留著錢給你。”奶奶篤定的說。

        觀察奶奶這態度張淮就明白奶奶這句話里十有九真，這個時候再說下去只會適得其反，于是張淮與奶奶提起他在武館遇見的趣事。

        聽見老板要給張淮加工資奶奶笑得樂開懷，“我們小淮真優秀！你要認真輔導，咱要對得起工資。也不要太累著，累了不想干了就不干，奶奶有錢，養得起你！”

        老人家的最后一句話說得很是豪邁大氣，張淮跟著緩緩的笑著。

        今天不用去武館代課，用過晚飯，張淮就在復習寫試卷，奶奶在邊上就著臺燈明亮的光戴著老花鏡織起玩偶。

        風從門外吹進，電視機里的新聞聯播聲音給靜謐的空間添了分別樣的祥和。

        “小淮，星期天放假叫書節來家里多玩玩，我瞧他實在可憐，你多幫幫他，這孩子是真的很不錯，我們能幫一點是一點。”奶奶猶豫了許久，還是跟張淮說出自己的想法。

        已經知道了江書節這孩子的處境，不作為的話奶奶心里總過意不去。

        張淮沒有立即同意，他頓筆許久，黑色芯水暈染出一個小圓點，他最終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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