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宮女車錦
皇帝倒是也停了步子,只是沒能恰好碰上,被斷水一手一個攔住了,笑嘻嘻地說道:“這是怎么的?曬這么一會兒就中了暑氣,還才是四月天呢。要等到了五月、六月,在宮里辦差,從這宮走到那宮里,時間不比這久?別半路暈了,耽誤主子的急事,那可要不得。”
二名宮女期期艾艾地睜眼,雙眉含愁,委屈道:“帝君恕罪,奴婢在明光宮外曬了一二個時辰,實在忍不住……”
皇帝茫然地看她們一眼,似不懂她們為何有此一舉,但又懶得理會其中緣由,只對寧詞道:“這里的事,你看著辦。”
寧詞應聲,偏頭對陳雪衣微笑道:“陳常侍,這二個宮女似對太后行事頗有微詞,你看該怎么罰呢?奴婢是紫宸殿的,遇到這種事也只好請教請教明光宮的人,還望常侍不吝賜教。”
陳雪衣道:“太后素來仁慈,即使見了這樣以下犯上的宮人,念她初犯,也就逐出宮去罷了。只是她們二人險些沖撞御駕,還是寧典籍按規矩定奪為宜。”
“按陳常侍所言,將她二人逐出宮去。”寧詞道。
有一隊衛士快步上來駕著二人走,她們卻一下子精神起來了,連哭帶喊,抓著四周的宦使不肯松手。
車錦見狀,心中權衡一番利弊,認定這是此次謝恩的最后一個機會,于是咬牙快步沖至皇帝面前,跪地道:“求帝君開恩,她二人無心冒犯天威,只是一時——”
寧詞沒有理會,目光一掃,立刻有兩名宦使上前一腳踹開,她們很快被衛士拖走了。
皇帝垂頭凝視車錦,見她容色過人,面頰微腫,不禁皺了皺眉,道:“你臉上怎么了?”
車錦忙抬袖掩面,垂頭不語。
皇帝胸口被烈日曬得燥熱,不耐煩道:“說。”
“回帝君,是、是陳常侍……”她后半句不說了。偏偏后半句是要緊的,且出自她之口與陳雪衣之口大不一樣。
陳雪衣默不作聲地掀起公服下擺,跪下去。
皇帝本來煩躁,見事關太后宮里的陳雪衣,卻忽然似笑非笑起來。
寧詞看了陳雪衣一眼,慢吞吞地想一想,笑道:“我聽說去見太后時,有個新入宮的宮女不知天高地厚,無故辱罵內侍監陳長安,可就是你么?”
車錦心中一凜,回頭望她,眼底浮現隱約的迷惑不解。陳雪衣是太后的人,而寧詞卻是皇帝的心腹,各為其主,她沒必要替陳雪衣解圍。正常情形,她不落井下石都應該算是有情有義,更別提出言相助。
車錦頓了頓,沒有從寧詞微笑的眼中看出答案,只好道:“是,寧典籍什么都知道,奴婢不敢隱瞞。因他一人過路,八百余人都要讓開等他,奴婢怕耽擱了覲見時辰不妥,才出言不遜。”
“我若什么都不知道,也枉費了帝君的信任。”寧詞對這些小手段迎刃有余,平靜道,“彼時內侍監陳長安可是要來紫宸殿面圣?”
車錦抿唇,咬一咬牙,道:“奴婢不知。”
寧詞淡淡地看向其余幾百宮女,問道:“你們知道么?”
有一名宮女跪下道:“是,當時內侍監同司贊談話時,的確提及太后命其去紫宸殿辦事,奴婢等人都聽見了。”
“不錯。”大多宮女都出言附和。
皇帝神情一下子沉下去。
寧詞道:“來紫宸殿面圣自然是最要緊的,你們讓路有何不妥之處?”
車錦面色一白,無言以對,萬分不料年紀輕輕又初入宮廷的寧詞已厲害至此。本以為她十分不明智地與卻邪不合,必定不甚聰明,只是徒有虛名。要絆倒她不過手到擒來,現在看看,恐怕未必。
皇帝微冷的目光不著痕跡掃了一眼寧詞和陳雪衣,一腳踢開車錦,拂袖便走:“這個人,你一并處置了。”
“打入掖庭。”寧詞對陳雪衣頷首道別,輕飄飄攏袖前行。
卻邪叫了聲“慢”。
寧詞回頭,眸光宛如淬了霜芒的壁玉,冷利逼人:“卻邪公公有什么指教?”
卻邪道:“依律,她不至去掖庭。”
“卻邪公公倒是很會憐香惜玉,只可惜帝君命我看著辦。”寧詞冷笑,與卻邪爭鋒相對,分毫不給面子。
卻邪嚴肅地抿唇,停了一停,不再多言,抱劍走過她身邊,只留下皎白袖袍透出的一段佛手柑香。
斷水對此等情景司空見慣,只能無可奈何地聳一聳肩。
寧詞與車錦目光對視的一剎那,她身上隱隱有冰冷的寒氣溢出。四周宦使下意識緊了緊衣襟,奇怪地竊竊私語:“怎么突然涼快起來了。”
陳雪衣起身,拂去塵埃,拱手笑道:“寧典籍今日之恩,雪衣改日再報。”
寧詞瞬間森森寒意一收,低眉莞爾:“舉手之勞,何須言謝。”
陳雪衣但笑不語,但眼底卻帶起了淺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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