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南瓷積壓了一周的戲沒拍, 為了不耽誤劇組進度,她連軸轉了四天,才勉強把落下的戲份補足。
第五天上午拍完一場宮斗戲后, 導演組通知下午轉場,要去隔壁C市拍外景。
吃完午飯,劇組就派車來接兩個主演。
豪氣的劇組連租的都是奔馳商務車, 內里寬敞,真皮座椅浸著空調的冷氣, 貼上南瓷裸露的一大片肌膚。
她低頭在看下午要拍的劇本,腿屈著,細白的腳踝上晃著一根紅繩。
那是前兩天許樂媽媽去廟里求來的,送給她保平安。
車門開了又關,有熱風趁空鉆進來, 混著一股清冽的氣息。
南瓷眉心微動,立馬收起自己那副懶散的模樣, 坐得端正,還伸手拉了下腰間蜷上去的衣服。
楚傾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無聲地笑了笑。
兩市距離不遠不近,走高速要開三個半小時,南瓷才看了一會就開始犯困,這幾天高強度工作的后勁襲來, 連什么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楚傾聽聞劇本掉地的輕微聲響, 側頭就看見南瓷的頭偏向他,閉著眼睡著了,呼吸輕淺。
她睡覺時模樣很乖, 五官沒了攻擊性, 溫順得有點幼態(tài), 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著,看樣子睡得不太安穩(wěn)。
他彎腰把劇本撿起來,又伸手調高了空調溫度,才放輕了動作把南瓷攬進懷里,手托著她的腦袋放到自己的肩上,想讓她睡得舒服點。
兩人靠得近,他能聞到她身上的淡香,不屬于人工香精的那種味道,很干凈。
楚傾嘴角緩緩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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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瓷睡醒的時候,外面天色有點暗了,車窗外是一片荒色,黢黑山脈輪廓隱綽,如蟄伏的野獸,昏黃流光散進來,不遠處是在搭景的劇組。
車上沒人,空空蕩蕩的,連一點余溫都沒留。
南瓷掐掉自己心里那點來得莫名的多愁善感,攏了攏睡亂的頭發(fā),打開車門下去。
腳剛剛觸地,一抬頭,南瓷和楚傾對上眼。
他背著光走過來,手里拎著兩盒飯。
“醒了?”楚傾走近,高頎的身軀擋住了南瓷的視線,微渺的燈光交融間她只能看到他的臉。
南瓷低聲問:“我睡了很久嗎?”
“沒有。”楚傾站著沒動,垂眸細睨她,“還累嗎?”
南瓷眼神還帶著剛醒的迷蒙,頭發(fā)卷著彎,垂在肩頭,欲蓋彌彰著不經(jīng)意外泄的春色,她搖了搖頭,又笑:“一點也不累了。”
楚傾也淡淡地笑了笑,把她的盒飯遞過去,又從口袋里拿出一支噴霧,放在南瓷掌心里,“山上蚊蟲多,涂點這個。”
南瓷盯著默了一瞬,然后手指收攏,將噴霧緊緊攥在掌心,笑著道了句謝。
吃完飯正好夜幕降臨,山間的晚風要比城市溫度低,把南瓷的云緞裙吹得簌簌作響。
她站著沒動,由著化妝師把臉上的傷痕越描越真,看著鮮血淋漓。
她這部戲不是傷痕累累,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連許樂都調侃她,“好慘一女的”。
晚上要拍的一場戲在半山腰的崖洞里,是俗套又經(jīng)典的英雄救美情節(jié)。
沈懷燼帶吟窈下江南,卻在回宮路上遇到前朝余黨襲擊,在混亂中吟窈被敵軍逼到懸崖邊,沈懷燼為救她,兩人都跌落懸崖,好在最后掉進山洞,撿回一條命。
考慮到各種不確定因素,唐明遠最后決定墜崖的動作由專業(yè)替身演員拍,他們直接拍山洞里的戲份。
等現(xiàn)場所有設備都架好后,唐明遠才喊Action,鏡頭先推近給南瓷特寫。
她昳麗的五官被蒙了層灰,看著狼狽,眼皮小幅度地動了一下,然后吃力地睜開,眉頭緊皺著打量起自己的境地。
枯朽的樹枝上燃著微弱的火焰,搖搖欲滅的火光勉強吞噬了面前洞穴的陰暗。
嶙峋的山石堆散在腳邊,洞中蒙蒙的水氣呈現(xiàn)出水淡的青色,五尺多高的洞頂上,有青藤垂下,蔓上還淌著水,一滴一滴慢慢地往下掉,砸落的聲響在空寂的洞穴里格外清晰。
“醒了?”低啞的男聲在南瓷耳邊驟然響起。
南瓷側眸看去,就看到楚傾穿著白色的里衣,仰頭靠在背后的巖石上,微闔雙眸,露出刀裁般利落的下頜線,伸著一條修長有力的腿,另一條則曲起,手臂虛搭在膝蓋上。
忽明忽暗的火光把楚傾照出了一種易碎感。
而當南瓷看到楚傾側臉那道鮮紅的血痕時,心一瞬收緊,隱隱刺痛。
明明知道是假的,可南瓷還是心一疼。
她私心地希望戲外的楚傾永遠不要受這樣的皮肉苦。
“你受傷了?”南瓷伸出的指尖輕顫,想要去觸碰楚傾的臉。
可指尖未及,楚傾就抬手擋住了她,呼吸微弱,“我沒事。”
“可是你的臉……”
“小傷。”
楚傾將她冰涼的手指勾進自己的手掌里,掀起疲倦的眼皮,看著南瓷,“你沒事就好。”
又磁又悶的聲音在洞穴中回蕩,南瓷的心猝不及防地一悸,抬起的眼眸中倒映著火光。
“我……”可她的話還沒說完,手指被楚傾松開。
下一瞬,楚傾揪住自己的胸口衣裳,原本舒展的劍眉深深蹙起,他咬碎嘴里的血包,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漸漸把白凈的衣服染紅。
楚傾伸手把嘴角的血跡拭去,可暗紅的液體還是一點點從他的指節(jié)溢了出來。
南瓷的呼吸窒住,清冷的臉上閃過從未有過的慌張和害怕,她飛奔到楚傾面前蹲下,覆上他的手,“你怎么了……讓我看看。”
“我沒事。”
南瓷無視楚傾翕張的唇,皺著眉要去脫楚傾的衣服。
鏡頭里兩人的情緒都還到位,但只有楚傾看見南瓷解扣的手抖得厲害。
幸好周圍光線昏暗,片場沒人發(fā)覺南瓷發(fā)紅的耳尖。
每往下一寸都在折磨她的理智。
南瓷艱難地把他的衣服敞開,微涼的指尖觸到楚傾胸膛。
他的身材很好,脫衣有肉,穿衣顯瘦,肌肉線條每一分都恰到好處。
鏡頭適時拉遠,兩人的身影交纏在燭火搖曳里,氛圍旖旎。
“永安公主,還滿意你看到的嗎?”
男人悶笑的聲音隨著溫熱的呼吸打在南瓷耳后,她敏感地一顫,仰頭時只覺得唇上一軟,她擦過楚傾的下巴,停在了他的嘴角。
在感受到楚傾的手撫上她的后頸時,南瓷一時愣住,整個人忘了反應,腦袋一片空白。
幾秒靜寂后,唐明遠喊了咔。
南瓷如夢初醒,看似鎮(zhèn)定的面容被撕開了一個小口子,彌上更深的紅。
她難得在眾人面前結了巴:“不……不好意思唐導。”
唐明遠探究地看了兩眼,但沒多說什么,等她調整好情緒后重新拍了一條。
這回南瓷沒失神,她撐在楚傾沒傷的地方,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聲音很重,像要掩蓋她亂了的呼吸:“我出去找點草藥。”
說著,南瓷想起身,可手腕被楚傾禁錮,他眉眼深沉,“外面不安全。”
對上楚傾深邃的眼眸,南瓷的方寸有些亂,差點又忘詞。
但好在一陣冷風吹來,她斂神,回到吟窈該有的冷情模樣,平靜地說道:“你因為救我受了傷,我不會讓你有事。”
楚傾看她抽離,眸色黯淡下去,嗤笑道:“我若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嗎?”
南瓷沒說話。
楚傾又笑,只是唇色蒼白,“你說要是沒有這個山洞,我們算不算殉情?”
南瓷倏地抬頭看他,眉眼間壓抑著涌動的情愫。
她本斷了情絲,是不會動情的。
可這一刻,她的心口有極其陌生的感覺。
“咔!”
鏡頭停在楚傾伸手拉她的那個鏡頭,唐明遠滿意地喊道:“過了,準備下一場。”
下一秒,楚傾失笑地看著南瓷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條斯理地穿好被她脫了一半的衣服。
幾口冷水喝下去,南瓷還覺得血液翻涌,指尖殘留著楚傾身上的溫度,她實在受不了,問工作人員要了個小電風扇。
許樂也跟了過來,站在旁邊嬉笑著揶揄:“南瓷姐,你絕對是追星贏家,今天脫衣服,明天親親,后天就該本壘打了。”
南瓷捕捉到她話里的字眼,一口水差點嗆住,瞳孔微縮,“明天有吻戲?”
許樂連忙拍著她的后背,給她順氣,見怪不怪地笑道:“是啊,你忘了?”
南瓷不死心地翻看劇本,看到那幾行黑字,小臉都快皺在一起。
直到休息結束,她磨蹭地回到拍攝現(xiàn)場,眼神飄忽地落在楚傾的薄唇上。
唇形性感,看起來很好親。
南瓷覺得自己要瘋。
楚傾有感應般抬頭,似笑非笑地回望她的目光。
場記板再次落下。
南瓷拿著道具組提前準備好的草藥入鏡,還沒站穩(wěn),就見楚傾靠在巖壁上,身體在小幅度地顫抖。
她一愣,然后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跪到楚傾身邊,聲腔染上著急:“沈懷燼,你怎么了?”
楚傾吃力地睜開眼,見她去而復返,才又安心地闔上眼皮,聲音很輕:“冷……”
南瓷手里的東西掉在地上,她抱著楚傾的身體,不敢用力,“沈懷燼,你醒醒……”
可男人沒有回應,臉上的血色也越來越淡。
火焰晃動,山洞里冷瑟又寂靜。
南瓷盯著一身傷的男人,衣袍下的手緊緊攥起,指骨都泛白。
猶豫許久,她摸上自己腰間的青衿,緩緩扯開,嘴里低喃:“沈懷燼,我還不允許你死。”
長裙緩緩落地,微卷起風塵,火光搖曳。
過了幾秒,唐明遠才喊咔。
下面的內容就算拍了,廣電也大概率不給過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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