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既然讓等消息，那就平心靜氣地等著。
我喊小莊一塊去吃飯，她不肯，于是我把上午的情況挑重點跟她說了一下，并且推測我們這趟來不一定落空。小莊大概以為是在哄騙她，又不想拂了這份好意，最后興致不高地跟著我出了門。
我們走在街上，看著路邊的店面，選來選去進(jìn)了家面館，因為小莊堅持認(rèn)為吃面比較實惠。店家的招牌其實是打鹵面，但小莊覺得這種做法既沒什么特別，也不像自家那樣用料管夠，所以果斷放棄，最終點了兩碗分量十足的寬面。
面端上桌還沒吃幾口，我就迫不及待地問：“怎么樣？好吃不？”
小莊聽到后用筷子挑了幾下，認(rèn)真評價：“沒筋道�！�
我倒是沒什么感覺，但也順著她說的點點頭。
小莊肯定道：“用心程度就不一樣�！比缓笥謱⑸习肷矸谧雷由蠝惤�，壓著嗓子說：“還貴。”
其實小莊主要還是覺得貴，但這都是她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被人問了自然就忍不住說出來。話說出口又覺得不好意思，于是只好端起碗，擋住臉，大口大口地吃著面。
我想化解她的尷尬，主動說：“小禾一直念叨你廚藝好，有機會真想嘗一嘗。”
小莊果真在留心我的一舉一動，立刻放下碗筷說：“那，那敢情好啊，找個時間，你一定要來我家，讓我好好招待你�！�
“我怕太好吃了，由不得經(jīng)常想去蹭飯。”我同她開玩笑。
“只要你喜歡，就是天天來我也歡迎，只怕你不來哩。”
結(jié)賬的時候小莊搶著付款，我阻止道：“你這會兒就跟我這么客氣，我哪里還好意思多去你家?guī)滋��！?
小莊一聽這話馬上不跟我爭了，出了面館，我想和她到處逛一逛，放松下心情，她卻怎么都不肯，非要回去。
我們的房間在二樓，許是白天通風(fēng)換氣后窗戶沒關(guān)嚴(yán)，總覺得屋子里有涼氣進(jìn)來。小莊晚飯吃得不多，早早便躺在床上。我走過去想要檢查一下，剛站到窗邊就看見路燈下有個人影。
暗黃的光兜頭下來，從我的視角望過去連毛栗子都顯得柔軟了許多——這個人，不是李笠又是誰呢。
直到站在李笠面前我都沒鬧明白，本來只是想關(guān)緊窗戶、拉上窗簾的人，為什么巴巴地跑下去見他。
李笠也有些驚訝，看見我立刻直起身體，問：“你怎么來了？”
“你不是來找我的？”我反問。
他沒否認(rèn)，煙霧上升，我看到紅點即將燒到他的指尖，開口提醒：“我以為你不是真喜歡抽煙�！�
李笠將微弱的火光摁滅，煙頭扔進(jìn)垃圾桶里，笑了下說：“真想學(xué)，也不難�！�
我沒有深究什么意思，問了個心里已經(jīng)將答案猜出八九不離十的問題：“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老翁這人實在，在部隊里打聽了一下午……我……我沒控制住自己，想來碰碰運氣，看是不是你。”他省略了一些話，但意思表達(dá)得很清楚，不給我多余消化的時間，接著說：“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喉嚨發(fā)緊，沒出聲。
他向前一步，直視著我，又問：“你沒想過會見到我？或者……你其實不想見我？”
如果我不想，根本不會下來，李笠怎么可能看不透這點。是不是像他這樣的男人，想聽到的話就一定要逼人說出口。
“想過。”我避重就輕。
“走走嗎？”他倒是不執(zhí)著了。
我好像從沒真正拒絕過李笠什么，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小鎮(zhèn)的夜總是安靜得早，不很晚的時間就沒什么人在路上了。我們走著走著就來到了田邊，天氣冷，蚊蟲也沒勁，大概除了植物，周圍就剩下我們兩個在呼吸。
李笠找到一座廢棄的小橋，坐在石欄桿上招呼我也過去。我踏上石階，瞄準(zhǔn)他對面位置剛想往前，被他一把拽住拖了回來，只得坐在他旁邊。
我們默默無言，過了一陣——
“我先回去了�！�
“我要外出學(xué)習(xí)一段時間�！�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脫口而出：“去外地？”
“嗯，這次是外省，下次可能是出國�！�
“那挺好啊。”
“你……”
“奶奶也挺好的，你放心�！蔽艺酒饋恚俅握f：“我先回去了�！�
我使勁地往前走，只想走在他前頭。
我能感覺到有人在追我，小路不平整，走得磕磕絆絆，仍是不想放慢腳步。李笠很快追上來，他穿著作訓(xùn)服，我應(yīng)該明白他的理想與職責(zé)。
“我送你回去�！彼徽f了這一句。
回去的路上比來時還安靜，到了樓下我們面對面站著，氣氛有些微妙，可好像也只有我一個人在別扭，所以率先道別：“我上去了�！�
李笠沒說話，這兩天的奔波加上小莊的事壓在心里，讓我突然覺得很累，所以也懶得管那么多了，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聽到他“嗯”了一聲。
進(jìn)房間后才發(fā)現(xiàn)燈已經(jīng)熄了，可我明明下樓時心情很急切，除了門什么都沒記得關(guān)。我輕手輕腳地往里走，生怕碰到了什么東西搞出聲響，一直碰到床沿才放下心，整個人都發(fā)軟。
小莊似乎睡得很沉，我在黑暗中坐了好一會兒又忍不住站起來，慢慢挪到窗邊，伸著脖子往下看。
李笠竟然還沒走。
他好像有感應(yīng)般也抬頭看過來，我一驚，立刻往后退，使自己隱于陰影中。我其實并不確定他的視力有多好，但我不能放過百分之一的可能。又等了一陣，我再次看下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在那兒了——就這么走了，弄得我沒著沒落的。
“回來了？”小莊忽然開口。
“把你吵醒了？”我嚇了一跳。
“不是�！毙∏f否認(rèn)。
“那……我去洗漱一下�！蔽矣蟹N被抓包的感覺，所以略顯心虛。
“洗完早點休息吧。”
“好的。”
小莊沒有繼續(xù)追問讓我松了一口氣，躺下后也不敢輕易翻身，總之這一夜注定是要失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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