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和姜寧是一起進教室的。

        “寧神！”廖文秦飛奔過來，“剛剛老高來過，通知今天有第二性別檢測，咱們班被安排在上午。”

        “然后？”姜寧淡淡道。

        廖文秦把沒說完的話講了：“主任那邊要我們去執勤。”

        “你不是負責整頓紀律嗎？”姜寧轉著筆，“畢竟主任很認可你的管理能力。”

        廖文秦被他的話噎住了，硬是要把他拖下水：“但你是執勤部部長。”

        “別人舉薦的。”姜寧簡言意駭。

        “……”

        “第二性別檢測？”安逸在旁邊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禁抓了個關鍵詞。

        廖文秦和他解釋：“二中每升一個年級都會有一次檢測，也就是一年一檢，雖然不能理解學校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安逸點點頭，把作業拿出來。

        “幫我交一下。”姜寧將他桌上的卷子推過去。

        安逸忍著把作業甩給他的心理，翻了個白眼便把卷子拿走了。

        雖然他昨天幫自己擦藥，欠了個人情。

        但指使人也不能這么指使啊？？

        把他當工具人了？

        畢竟公眾之下不能耍性子，不然維持好的“三好學生”人設就沒了。

        安逸來到第一排座位旁邊，把兩份作業放在那個女同學的桌上，道：“同學，這是我和姜寧的。”

        那個女同學正和旁邊的人講話，一聽到他說話，立刻轉過來，說：“姜……寧神的？也在這？”

        安逸看她張著個嘴巴，不可思議的樣子，問她：“怎么了？”

        “沒有沒有。”女同學把兩份作業放好，“謝謝哈，我叫李綺文。”

        “好。”

        等安逸走后，她激動地拍了拍同桌，道：“你猜寧神的作業誰幫他交了？”

        她同桌一臉懵：“肯定是寧神本人啊，他又不會讓別人幫忙來交。”

        “昨天的新同學記得吧，他剛剛過來交作業的時候說姜寧的那一份也在里面。”李綺文說。

        “我去，真的假的？”同桌不敢相信，“寧神和新同學關系很好？”

        李綺文想了想，道：“論壇是有人這么說，不過不知道真實性。”

        上課鈴響了，第一節課是語文。

        教語文的老師是個女的，叫卜婉。

        卜婉是踩著鈴聲進教室的，她把教材放在講臺上，說：“大家把昨天作業的卷子拿出來，我要講評。”

        “卷子沒發——”眾人齊聲喊。

        “那就找課代表。”卜婉的視線掃了一周，“李綺文坐哪？”

        坐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李綺文舉起手，說：“老師，我現在發。”

        得到卜婉應許之后，她把一沓卷子分成幾份，分給旁邊的同學。

        發作業莫過于是最痛苦的一件事，廖文秦就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

        他差點仰天長嘯一聲，小聲抱怨道：“怎么又是我。”

        “讓你發就快點，別墨跡。”李綺文瞥了他一眼。

        安逸拿到卷子后，嘀咕了一句：“昨天都沒講課，作業有些都不會做，幸好我預習了一點。”

        姜寧看著他道：“我預習了。”

        “知道，昨天包書的時候看見了。”安逸以為他在嘲諷自己。

        “我教你？”姜寧用指尖點了點卷子。

        安逸一臉不屑盯著他，久久才開口：“我需要你教？”

        “需要。”他堅持道。

        安逸翻出一本高三的數學題，隨便找了一道做過的題指給他看：“會嗎？”

        姜寧沒說話，只是拿出一張草稿紙。

        安逸看他沒吭聲，以為他不會寫，調侃道：“寧學神原來連這么簡單的基礎題都不會。”

        “……”對方還是不吱聲。

        不到一分半鐘，姜寧把草稿紙推到他面前。

        安逸瞟了一眼，全對。

        而且步驟寫的很詳細，沒有跳步驟也沒有落步，甚至還有個規范的“解”。

        “這道。”安逸跳過基礎題，直接找了一個頗似壓軸題的題，“你要是做出來，我喊你爸爸。”

        這道題他其實也沒做過，只是單純挑出來考姜寧。

        “你怎么總喜歡和別人拉上血緣關系。”姜寧失笑。

        “快做。”安逸把筆塞到他手里。

        卜婉把試卷攤開道：“大家看第一大題選擇——”

        突然，前門被打開了，一個男老師對她說：“輪到你們班檢測了。”

        卜婉一臉黑線，無奈地朝班里人擺擺手說：“行了，你們先下去吧。”

        全班頓時歡呼起來。

        “我來占下午的自習課”她補充道。

        廖文秦站起來抱怨：“為什么要占用我們寶貴的自習課啊，沒有它我怎么活下去啊啊——”

        “別貧。”卜婉笑了笑，“你們快去吧。”

        全班一窩蜂地跑下去，廖文秦首當其沖。

        整個教學樓走廊都是他們的聲音。

        安逸坐在位置上，不解地看了一圈教室。

        就剩他和姜寧。

        “你不下去？”他問。

        姜寧還在寫大題的第一小題，停筆道：“急什么。

        “排隊要很久，你想下去曬太陽？”

        安逸瞇著眼去瞅窗外。

        陽光四射。

        還是呆在教室好——有兩臺空調直吹他。

        “那你把題解了。”他指了指練習本。

        一共三小題，姜寧已經寫到最后一題了。

        姜寧沒看完題目，就抬頭對安逸說：“不會。”

        “題都沒看，你就說不會？”安逸覺著他把自己當傻子一樣騙。

        他扶了下眼鏡，語氣帶有些挑逗的意味：“真不會，請我們的學霸來列一下步驟？”

        “……”安逸心說我他媽解了三個小時也沒算出來。

        但是學霸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不會解，撒起謊來面不改色：“這道題太簡單了，不想做。”

        姜寧拿起筆，開始往草稿紙上寫步驟。

        安逸的余光一直瞥到他，這人就像是把思考的過程省略掉一樣，從頭寫到尾就沒停過。

        “寫完了。”姜寧把草稿紙擺到安逸面前。

        安逸：“……您不是說不會嗎？”

        姜寧的理由有些扯：“剛剛突然知道怎么寫了。”

        安逸用一副“你看我信你嗎”的表情看著他。

        “之前做過。”他坦白道。

        安逸嗤了一聲：“剛剛誰還裝半天。”

        “時間差不多了。”姜寧起身，“下去吧。”

        下了樓后，姜寧帶他來到學校大廳。

        那場面可壯觀，人山人海的。

        “寧神！”廖文秦一看到他們便跑過來，“剛剛學校說每個班的安排時間出了錯，現在都趕到一塊去了。”

        姜寧淡淡道：“有話說。”

        “學部那找我，你先幫我管一下秩序？”廖文秦眨巴眼睛。

        “下不為例。”姜寧后一段話是對安逸說的，“帶你去前面排隊。”

        等安逸來到校醫室前邊用圍欄攔住的地方時，姜寧把紅繩子解開，示意他進去。

        安逸就這樣插隊去了，看著等待他的校醫還有些迷茫：“我不用排隊？”

        “這是特殊通道，快去。”姜寧催他。

        于是，安逸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走了“后門”，直接省了排隊用的時間。

        “高二創新班，是吧。叫什么名字？”校醫邊登記邊問他。

        “安逸。”

        “十七周歲？”

        “對。”

        “你這個年齡還沒有分化是比較特殊的。”校醫看著登記表沉思了半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會在這個學期分化完成。”

        安逸點點頭。

        校醫讓他去醫務室拿完檢測報告后準備從原來的入口出去，發現姜寧還在一旁站著。

        “你不去管秩序嗎？”安逸看著旁邊擠成一堆的人，“都亂成這樣了。”

        姜寧帶他朝另一邊走廊去，邊道：“我只是答應幫他看著。”

        “……咱們這個方向是去哪？”他問。

        姜寧指了指前面的一棟樓，說：“這邊是北樓，去圖書館。”

        “我跟你去？去圖書館干什么？”安逸恨不得拋出十萬個為什么。

        不過姜寧也很耐心地回答他：“管理員讓我和廖文秦整理書架，按編號排好。”

        “哦。”安逸點點頭，意料之外沒和他懟。

        圖書館在北樓的五樓最頂層，足足占了一整個樓層，可想而知有多大。

        最主要的是，電梯只給老師開放。

        安逸爬上五樓的時候，差點因為氧氣不足仰過去。

        “你們倆去把從左數第四列的書架整理了吧。”管理員是個男的，正在修著一臺電腦，“麻煩了。”

        “好。”安逸應著。

        他跟著姜寧來到對應的書架前，被眼前的畫面愣住了——

        好幾沓新書成摞放在地上，大概算著至少幾百出頭。

        “這些都是校長派人運過來的新書，還沒貼標簽，你們按照書名首字母的排序貼一下標簽，標簽在地上，貼好再按序號擺上去。”管理員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全…全部都要……放上去？”安逸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里蹦出來。

        “對，花的時間可能比較多。”管理員過來瞟了一眼，“廖文秦呢，他怎么不來？”

        “他被學部叫過去了。”姜寧把字母a的放在一邊。

        “哦哦。”管理員點了點頭便繼續回去修電腦。

        姜寧把字母b的也整理成一摞，余光瞥見安逸，道：“別發愣，過來。

        “我排序，你貼標簽。”

        安逸看著一堆散成一團的書，愣了會便說：“好。”

        他拿起地上已經寫好序號的標簽看了會，上面全是英文加數字的組合。

        他雖然經常去圖書館看教輔資料，但沒關注每本書上的編號，完全看不出該在哪本書貼哪一個。

        從姜寧的視角看，他仿佛畫面靜止一般一動不動。

        “給我。”姜寧伸出手。

        安逸乖乖地把幾張標簽遞給他。

        “學校的圖書編號與其他地方有些不太一樣，由第一個字母和數字組成什么區的第幾列，a代表中國文學讀物，b代表外國文學讀物，c和d則是詩集和散文集。”姜寧指給他看，“我們在的區是詩集區，也就是c區第四列，后面的數按行和個排，0403就是第四行第三本。”

        安逸理解能力很強，點了點頭。

        聽了他說這么長一段話，都快趕上他一周的總和了，被廖文秦聽見那不得炫兩個月。

        出于對數學的喜愛，安逸老實地說：“一共103個字。”

        “什么？”姜寧把字母a的一摞書給他。

        安逸撕下第一個標簽，貼在書側面耽：“你剛說了103個字。”

        “數的這么認真？”姜寧挑眉，“剛剛沒聽內容？”

        安逸立刻說：“當然聽了，我可是能一心二用的人。”

        “別說話，快點貼，”姜寧無情地打斷他。

        安逸咂咂嘴，繼續貼。

        貼標簽就跟貼貼紙似的，一撕一貼加起來也不過十秒。

        只不過還要把書擺上去，但也是能在半分鐘之內搞定兩三本，

        效率提高了不少，半個小時過后的書架已經滿了一大半。

        “對了。”管理員抱過來十幾沓本子過來，“你們擺完之后去把生理衛生手冊發給每一個班。”

        本以為整理完書就能擺脫的安逸：“……”

        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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