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得了世界賽總冠軍，mtc獲得了一段時間不短的假期。蔣燁高興地給他們定了個旅行團，帶著隊員們去五大湖區。小隊員們根本沒想到有這種福利，換上了冬裝、裹得嚴嚴實實，高興地上車。

        凌以沒打算去。

        領隊小妹擔心地看著人瘦了好大一圈的他欲言又止。

        而蘇墨北也難得沒有被李珩帶走，跟著領隊小妹過來，想勸一勸凌以。

        視頻引發的熱度和轟動正在緩緩平息，湯氏在短短幾天損失了將近一年的利潤、整個企業形象暴跌。湯鴻騫自始至終沒有回應，suecide戰隊的隊員又離開了三個、名存實亡。

        這些消息凌以沒有關注，他只是認真地用新換的手機和電話卡聯系上了父親。

        看著堵在門口的兩個人，凌以嘆氣：“五大湖我之前去過好多次了，真的不想去。”

        蘇墨北和領隊小妹面面相覷，想說根本不是“去過”和“沒去過”的問題。

        戰隊里的男孩子們神經和蔣燁一樣大條，看著凌以丟出了視頻之后逐漸恢復，還能和他們調笑，一個個的也就漸漸放下心來。

        但只有領隊小妹看著凌以一點點瘦削，只有蘇墨北看著凌以跑出去干嘔、煩躁地抽煙。

        被兩人關切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凌以嘆了一口氣，揚了揚手機：“我是要回家，兩位祖宗。”

        “我爹要準備結婚了，我回去參加婚禮，能讓我走了嗎？”

        他們兩人愣住，凌以趁機提著箱子擠了出去。

        下樓的時候被蘇墨北追上，蘇墨北忍不住地將一盒藥塞到他的掌心：“教練，不舒服的話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別太難為自己。”

        nexium24hr黃紫色的包裝躺在掌心。

        凌以挑了挑眉，最后放棄一般地苦笑：“你小子……”

        蘇墨北眨眨眼，給了凌以一個大大的擁抱。

        nexium24hr號稱是全世界最好的胃藥。

        凌以自己都沒空去買，蘇墨北卻能夠拿來給他。

        嘆了一口氣，凌以將行李交給司機。

        自己裹緊了風衣后坐上了汽車后座、回芝加哥去。

        他其實是帶著封越媽媽織給他的毛衣和圍巾出來的，但最后，他還是狠下心來沒有帶走。

        那件款式新潮的漂亮毛衣被他留在了酒店的房間里，圍巾、手套，還有他準備好給封越的禮物、也一并留在了那個房間里。

        他和封越的開始是一場意外。

        結束，也讓它成為一場意外好了。

        摩挲著手指上那個已經淡化了許多的戒痕，凌以淡淡地笑了笑——

        好在，并非全無收獲。

        原來人總是要在狠狠摔了跟頭后成長。

        像是，刮骨療毒。

        沒用淬火的尖刀剜去腐肉，又怎能重獲新生？

        他要求司機將車載音樂關小，發微信告訴父親他上車了。

        然后就靠在車窗上，緩緩睡了過去。

        蔣燁愉快地帶著自家選手，興沖沖地去了湖區。

        領隊小妹和當地的旅行團商量，給他們整個團隊訂了幢小別墅。

        島上的taxi是復古的馬車，駕車的白發老大爺和licross聊得投緣，給他們介紹了不少小鎮上的趣事。

        湖區的冬季很長，從十月份開始要到來年五月。

        雖然湖畔都有很長的沙灘，但是現在也不是在海邊玩的好季節。

        沙灘上有細碎的白沙，大爺說夏天很多人過來曬日光浴、帶著孩子來玩飛盤。

        游艇和帆船的租賃倒還在營業，但今天天氣不好，整個水面上灰蒙蒙一片。

        licross笑瞇瞇地轉頭給大家介紹，說可以等明天天晴再來。

        而蔣燁聽得昏昏欲睡，干脆靠在旁邊fabulous身上睡覺。

        湖區游客眾多，交錯的馬車上還能看見不少華國游客。

        在到達租賃環島自行車的地方，mtc眾人還遇到了幾個小粉絲。

        熱情的粉絲又是要簽名又是要拍照的，鬧得旁邊的路人驚訝地盯著他們猛看，駕車送他們過來的老大爺還專門問了licross。

        得知licross他們是電競戰隊后，老大爺竟然從馬車后面拿出個小本子、要求licross他們簽名。

        “孫子挺喜歡這個游戲的，”老大爺笑瞇瞇的，“我要回去送給他當圣誕節禮物。”

        licross哭笑不得，想要解釋說您孫子不一定喜歡我們戰隊。

        但是看著老人那認真笑著的眼睛，最終大家都沒有拒絕。

        領隊小妹在別墅里面給他們準備了家庭燒烤，蘇墨北親手制作的碳烤雞翅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好評。

        小妹笑瞇瞇地給他們拍照，立刻更新了戰隊官方微博。

        結果第一個點贊的人，讓領隊小妹皺了皺眉。

        然后她一通操作，設置：d的屏蔽范圍。

        全選√拉黑。

        別墅的門這個時候被從外面敲響，最靠近門邊的lynn起身過去，看了看貓眼：“咦？是個老外。”

        被電話煩了一個下午，后來干脆關機的蔣燁叼著雞翅站起來，甚至還系著圍裙：“別別別！別開！就說我們不在！”

        lynn是個實誠人，蔣燁說什么他就聽什么，沒過腦子地對著門外、原話說道：“我們老板說我們不在。”

        說完，lynn一愣，臉騰地紅了。

        蔣燁更是僵在原地，醬汁滴到西裝褲上都沒反應過來。

        李珩不客氣地“噗嗤”笑了。

        作為家屬，他一點兒不用給這位小老板面子。

        最終，還是領隊小妹擦了擦手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個西裝革履的金發男人，他手中恭恭敬敬地遞上一份文件：

        “您好，這是我們老板賠給你們的。”

        “他說這些事情都是誤會，希望能夠得到你們的諒解。”

        文件上的英文密密麻麻的，領隊小妹一時沒有讀通。

        但是末尾好幾個零作為后綴的美元金額，還是讓她登時瞪大了眼睛。

        蔣燁面色不善地扯過紙巾擦了擦嘴，怨毒地罵道：

        “滾你媽的，傷了人就想拿倆破錢搞定嗎？！”

        “回去告訴你們老板，我們mtc沒那么好欺負！”

        他喊的是普通話，金發碧眼的男人明顯沒有聽懂。

        領隊小妹一邊沖他露出禮貌的微笑，一邊轉過頭來：“可是老板，他給的是七位數的……美金。”

        蔣燁瞇了瞇眼睛，咬牙一橫心：“七十位數的美金也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他們把我們以神欺負成那樣！”

        “回去告訴湯鴻騫，我恨不得他們湯氏今天就涼！”

        說完這堆狠話，括號：普通話版本的。

        小蔣總十分驕傲地仰頭回去、加入搶奪炭烤雞翅的行列。

        剩下領隊小妹滿臉尷尬的笑，憋出一句：“sorry——”

        那男人大概也看出來了蔣燁的拒絕，他對著領隊小妹嘆氣、搖搖頭后將文件留下轉身離開。

        倒是licross好奇，和領隊小妹一起將那份文件給仔細看了看——

        文件只有薄薄的兩張紙，內容極其簡單，說是湯鴻騫個人名義贈予。

        蔣燁看他們倆認真看了，也就撇撇嘴：

        “別看了，他之前都給我手機聯系了。”

        “不就是錢嘛，好像我蔣氏賺不到一樣。”

        “哈？”fabulous夸張地怪叫一聲：“老板你還和這種人渣有聯系啊？”

        “他這么欺負我們了，還不興我存他個電話狠狠罵他啊？”

        fabulous豎起大拇指：“老板這么多英文罵人的騷話嗎？！我也想學！”

        蔣燁：“……我說的中文。”

        fabulous愣了一下：“……老板大氣！老板牛批！老板這波在大氣層！”

        旁邊的李珩搖搖頭，小聲地蘇墨北耳邊嘆了一句：“人湯鴻騫是美籍華人，又不是聽不懂。”

        大家打打鬧鬧，很快就將這一個小插曲給揭了過去。

        而在芝加哥，封越等母親睡著以后，終于找到機會去見了湯鴻騫。

        湯鴻騫的辦公室在芝加哥的一棟漂亮的高樓上，和申城的國際經濟中心一樣，高樓上的玻璃窗反射出一道道好看的落日余暉。

        領著封越上樓的，是一個他沒有見過的助理。

        封越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之前陪著他母親的那個女助理呢。

        那助理愣了一下，撓了撓頭：“辭職了，她有個女朋友。”

        “咳，說是和老板理念不合。”

        封越眨了眨眼，嘴角溢出一點古怪的笑容。

        原來，他曾經以為是小眾的群體，現在竟然已經有了這樣多的支持者。

        辦公室里沒有開燈，電腦也是關閉的。

        老板椅轉過去面對著窗戶，也不知道上面有沒有人。

        那助理見怪不怪地報告一聲，然后就貼心地替他們倆關上了門。

        封越站在門口，看了看這間他每次來都不想多待的辦公室：

        沒有太多的裝飾、也沒有綠色植物，空蕩蕩的、一點兒人氣也無。

        坐在那邊椅子上的湯鴻騫，緩緩轉過身來。

        他的樣子看上去很頹廢，胡渣布滿了整張臉，眼神灰蒙蒙的：

        “……投資失敗前，我的父母離婚。”

        走近了兩步，封越才看見湯鴻騫的辦公桌上有一個堆滿了煙頭的煙灰缸。

        “我其實并不是很能理解，我覺得母親是為了逃避責任。”

        “所以當時，我選擇跟著已經一團亂的父親生活。”

        湯鴻騫咳了一下：“這是我，這一輩子最錯誤的決定。”

        封越聳聳肩，認可了這個說法。

        能夠在自殺前專門錄下視頻給孩子看，在幼子心中埋下扭曲仇恨的人，恐怕不算什么好父親。

        “我給蔣燁打了很多錢，”湯鴻騫開口，“他沒要。”

        “我也派人過去，想和他解釋……”

        封越搖搖頭：“你這是白費勁兒。”

        湯鴻騫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是啊，我被他罵了。特別難聽那種。”

        封越：“你活該。”

        湯鴻騫嘆了一口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那么你呢，封越，你來找我做什么呢？”

        “你母親的醫療費，我不跟你要了，那房子，也就當做是我送給你的。”

        “如果你想讓我幫助你回戰隊的話……”

        湯鴻騫苦笑：“恐怕我沒有那種通天的本領。”

        這個商人從來在他面前都是高高在上、勝券在握的。

        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可憐和迷茫過。

        封越撇了撇嘴，他無比想要看見湯鴻騫落寞。

        但作為幫兇的他，又能好幾分幾厘。

        不過好在，他還年輕。

        他剛剛二十歲，正如他母親說的——

        過去的經歷都沒有能夠打倒他，那么現在的這一切，不過是延續和挑戰罷了。

        封越咳了一聲：“我沒有設備和渠道。”

        “想要請你幫忙，我準備錄一條，退役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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