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032章教堂
11月6日,美國芝加哥當地時間上午九點。
d這個在事后沒有做出任何回應的賬號,忽然發布了一條新視頻微博。
視頻中的封越站在一個寬闊的草坪中,冬日的太陽將草地上的露水都照得晶瑩透亮。草坪中央穿著紅色運動服的他,剪了個十分短的平頭。
他先對著鏡頭認真地鞠了個90°的躬,然后聲音平緩地宣布了他準備退役的事。
他說,之前曝光的他的私事,確實是真的。
他也因為還貸和母親的病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比賽之前因為母親的手術,他錯過了mtc重要的比賽。
對此他深感抱歉,也對辜負了教練和隊友的信任。
他看著鏡頭,眼神清澈而明亮。
說他曾經將職業電競當成是一種“來錢快”的手段。
這份不尊重讓他得到了應有的教訓,也讓他正視了自己的心、明白自己和真正的電競選手之間還有差距。
因為要照顧母親術后康復,他還是決心退役。
對一直關心他的粉絲再三鞠躬后,他真誠地祝福了mtc戰隊。
視頻末尾,封越再次深深鞠躬。
態度虔誠得仿佛在拜佛。
這段視頻很快被贊轉上了熱搜。
和美國中部時區相差十四個小時的北京時間,正好是晚上十一點。
有的粉絲買了hound的賬,表態愿意等他回來、祝愿他母親健康。
而剩下大部分的粉絲是在說hound人品不行,關鍵時候掉鏈子,害得mtc險些在世界賽失利。
十年前,瘋狂的粉絲們用在entice身上的那些描述。
被原封不動、甚至一字不差地套在了hound身上。
然而看著私信后臺里那些怨毒的詛咒,封越卻覺得他已經足夠幸運。
至少他母親手術成功,至少今天的mtc最終還是拿下了世界賽的冠軍。
他只是被不痛不癢地罵兩句,而凌以……
十年前的entice被人綁架,戰隊丟掉了世界賽,他還永遠地失去了sirius。
忍著心里的劇痛,封越也關閉了手機。
他回到醫院,繼續盡心地照顧著自己的母親。
只有等母親的身體完全康復了、能夠自理了,他才能夠有機會去彌補、去道歉,去盡量做一些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mtc官博對此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領隊小妹一早拉黑了封越,蔣燁也只是用小號吃吃瓜。
滿意地看著超話社區里的污言穢語,蔣燁無不惡意地想——
那混小子活該,最好永遠都不要再來禍害職業電競。
戰隊今天準備出去坐帆船,一個視頻已經不能破壞他的好心情。
唯有蘇墨北捧著手機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撥通了凌以的微信電話。
凌以沒有立刻接,蘇墨北等了半晌,接通的電話那邊卻傳來了小孩子的嬉笑聲。
“……教練?”
“咳……”凌以壓低聲音,“怎么了?我在教堂里。”
他的聲音聽上去平穩得很,而且背景音里面確確實實有管風琴的聲音。
蘇墨北噎了一下,想了想道:
“沒什么,就是想問問教練你這幾天怎么樣?”
“我們今天要出去坐帆船,下午還要去看冰球比賽!”
他的語調很輕快,凌以卻哼了一聲:“你小子就是來拉仇恨的是吧?”
蘇墨北哈哈大笑,和凌以聊了兩句后,掛斷了電話。
——看起來,凌以并沒有看見封越退役的視頻。
也好。
這樣也好。
凌以掛掉電話以后,褲腿就被一個小孩抱住。
扎著兩個羊角辮的藍眼睛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他。
這是阿姨家親戚的孩子,生得跟個洋娃娃一樣。
凌以好笑地將小孩撈起來抱著,有點嫌棄小孩滿臉的口水。
那邊牧師已經開始,凌以抱歉地沖父親眨了眨眼睛。
自己抱著小孩走出了教堂大門去。
他爸這兩年在學校里混得不錯,混到了個“終身教授”的待遇。
從此再也沒有什么被解聘的危險,還擁有了不錯的津貼。
而今天和父親結婚的阿姨,也算是和父親相戀多年修成正果。
和凌以的媽媽不一樣,這個阿姨曾經是小鎮幼兒園的老師。
退休以后在鎮子上參加了心理互助會,也在一些幼兒園和養老院幫幫忙。
她對科研上的內容一竅不通,但性格很隨和、很愛笑。
從前凌以不接受她,她也能善解人意地從不在凌以面前出現。
之前凌以給他爸打電話,也難得問候了她。
后來凌以來到芝加哥以后,就主動加上了阿姨的微信。
這阿姨比他爸小八歲,保養得不錯。
有個十二歲的小男孩、前夫是加拿大的一個健身教練。
那教練今天也過來了,坐在前排哭得比誰都激動。
而他們倆人的小男孩名叫安德魯,看見凌以的時候整個臉通紅,十多歲的人還躲在母親身后。如果不是阿姨介紹說安德魯是他的粉絲,凌以還要以為自己無意識中拿到了什么“惡毒繼兄”的劇本。
草坪婚禮很簡單,牧師也是當地的熟人。
凌以抱著金發的小女孩站在草坪上,笑著看著他爸親吻新娘。
曾經以為不能接受的事,等到真正見證他們的幸福后,好像也沒那么壞。
他笑起來,惹得那小女孩瞪圓了眼睛。
然后張牙舞爪地沖她的媽媽喊,說了一句:“angel!”
凌以“噗嗤”一聲笑了。
他瘦了很多,即便是只見過他幾面的阿姨都看得出來。
可這小女孩竟然說他是“天使”,而她的媽媽也是贊同地舉起了手機、高高興興地拍下了這一幕——相片中穿著熨帖白西裝的長發東方男子,不尷不尬地抱著一個金發的小姑娘。
小姑娘湛藍色的眼睛很興奮,凌以嘴角笑容未曾褪去。
像草坪上難得一見的冬日陽光、將整張照片都點亮。
阿姨在眾人的起哄下丟了捧花,凌以抱著孩子沒過去,倒是安德魯很激動地去參與了一把。
距離晚餐會還有一點時間,賓客親朋們都聚攏到甜品臺前交談。
小姑娘的媽媽終于過來抱走了小丫頭,凌以長舒了一口氣的同時,眼前忽然多出了一朵紅色的玫瑰花。
安德魯放大的臉出現在玫瑰花后,他笑瞇瞇地將花別在凌以的西服口袋:“送給哥哥。”
凌以笑。
而安德魯送完他花之后,就掩飾而害羞地跑開了去。
垂首看了看胸口的玫瑰花,凌以只感覺胸口滿滿的,難得有些臌脹。
父親也拉著阿姨走過來,激動得有些臉紅的父親話都要說不清楚:“我……你……”
凌以好笑,主動給了父親一個擁抱:“爸,新婚快樂。”
然后他一邊抱著父親,一邊沖旁邊眼含淚水的女人擠眼睛:
“阿姨你完了,我爸這個人很麻煩的,愛哭又固執。”
“你要是現在后悔啊,還來得及——”
“……臭小子!”凌以父親一邊罵他,
一邊有點兒緊張地牽緊了阿姨的手。
攝影師正好抱著三腳架過來,沖著他們舉起手:“三位,看這邊——!”
凌以父親一愣,攬住兒子,又牽起新婚妻子,對著攝影師——露出了一個哭哭笑笑的傻表情。
傻乎乎的,但是幸福滿溢。
凌以晚餐的時候沒吃多少,借口有電話還是提前離開回去。
父親很貼心,專門給凌以安排了一間房。
那房間經過專門的設計,在凌以不來住的時候,房中的床鋪可以收進柜子中,就成了一個簡單的會客廳。
屋內有獨立的衛浴,寬闊的落地窗:白天陽光滿地,夜里能看見星斗和外面的草坪。
凌以最終還是吐了,晚餐努力吃下去的東西,一點沒留。他面無表情地按下沖水鍵,凌以接了熱水漱口,然后用毛巾擦了一把臉。
結果,才從屋內走出來,他就看見了站在門口擔心地看著他的安德魯。
明明剛在安德魯還在樓下草坪上和鄰居家的孩子玩橄欖球。
怎么這么快就爬上來、還不知道站在這里多久。
“哥哥。”
安德魯的普通話發音很標準,聽說他在學校的成績都是a。
“哥哥你是不舒服嗎?我幫你請家庭醫生來看看好嗎?”
凌以搖搖頭,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小子雖然只有十二歲,個子卻躥得很快,眼看著就要和他一樣高。
“大喜的日子,別弄這些晦氣的事。”
從小生活在芝加哥的安德魯不太能明白凌以這句話的邏輯,
他小大人一樣皺起眉:“可哥哥你不舒服……”
“沒事,吃點藥就好了。”
凌以安慰他:“你要真想幫忙,就幫我弄杯開水。”
安德魯點點頭去了,蹬蹬蹬下樓、上樓拿來了水。
而凌以一邊就著水吃藥,一邊哄小孩:
“還有,你幫我給爸媽說一聲,就說我困了要早點睡。”
“我吃藥的事情別給他們知道,這個是……我倆之間的秘密。”
他這么一說,安德魯立刻瞪圓了眼睛。
鄭重地點點頭后,亦步亦趨地離開了房間。
等凌以拖鞋上床蓋好被子,他又轉頭盯著凌以:“不過哥哥,要是你明天還是不舒服,答應我,要去看醫生。”
凌以笑:“好。”
除了蘇墨北給他的胃藥,凌以還吃了一種他以前常吃的安眠藥。
藥效緩緩發揮的時候,他躺在被子里,微微翹起了嘴角——
他錯了。
原來他還有家。
原來,這就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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