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慘叫聲在樓梯間回蕩。

        祝珣嘆了口氣，“讓你不要看，非看。”

        只見劉大山維持著伸手遞電瓶的姿勢，一步一步走向前方。

        他腦門上的一撮頭發接觸到墻面，迅速化為黑色污跡。

        兩個小人跳起來抓住這團黑色，吹了口氣，它們看著黑灰在墻上消散，唇角高高翹起。

        咕嚕嚕，黃豆一樣的眼珠轉向祝珣。

        “沒用的小朋友。”祝珣友好地朝它們點頭，他腰上綁著吊死鬼的舌頭，另一端系在樓梯扶手上，打了個死結，“我系了安全帶。”

        兩個小人的嘴角耷拉下來，泄憤般從劉大山頭上薅了好幾把頭發。

        比它們高出兩頭的第三道人影被祝珣用螺絲刀釘在墻上。

        螺絲刀下，應該是眼眶的地方，滑落了一滴血淚，順著墻面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祝珣不為所動，他安靜地觀摩劉大山的臉，看他的表情從變成“求求你們不要過來！”變成“救命我要死了！”再變成“對不起我已經死了。”

        祝珣把這些表情記錄在腦海中一個名為【恐怖片-豬隊友】的文件夾里，這才伸手拎住劉大山的衣領，將他往后一拽。

        “嘶！”晃動的電線敲打在劉大山的膝彎上，膝跳反射，看得墻上的兩個小人向上一蹦。

        祝珣沖他們笑了笑：“別急，馬上就輪到你們。”

        他伸手拎起電線，沿著血淚流出的地方，用力把電線捅了進去。

        “滋——滋滋——”

        電弧照亮墻壁，紅色的血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涌出，沾滿了祝珣的雙手。

        他抬起手聞了聞，“原來真的是血，怪不得能導電。”

        “冒犯了，剛剛看到你流淚的時候我就想試一下。”祝珣對著墻上瘋狂掙扎扭曲的黑影說，“人體的致死電流是50毫安，不知道你是多少，我做個實驗。”

        剛才還薅劉大山頭發的兩個小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劉大山后知后覺地醒過來，一摸頭：“臥槽！”

        腦門光溜溜一片，精心保養的發型變成了地中海。

        祝珣：“別哭了，再給我一個電瓶，電量不夠。”

        剛才的記憶還留在腦海中，劉大山一口氣變出三個電瓶。

        他咬牙切齒地對小人們道：“忘了他，我偷電瓶車養你啊！千萬別和叔叔客氣，不夠的話叔叔這兒還有。”

        小人們哭得很傷心，于是導電效果更好了。

        電流逐漸加大，第三根電線捅到墻上的時候，這個變異的樓梯間終于承受不住這種壓力。

        從兩側開始，樓梯開始不斷扭轉、翻滾。

        劉大山握緊扶手，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五臟六腑擰成一團。

        就在他快要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時候，天花板的位置突然從中裂開。

        一段新的臺階出現在原本的天花板上，與他們所在的臺階互為倒影。

        “那是？”劉大山伸長脖子。

        “出口。”祝珣推測。

        長長的臺階盡頭，能夠看到倒轉的樓棟入口，以及樓道外側的灰霧。

        “這才是我們剛才看到的那棟樓。”祝珣道：“或許我們在剛上樓梯的時候，就進入了現在這個樓梯間，又或者是在樓梯中間。只有找到出口，才能離開。”

        “額賊！”劉大山向天花板伸出中指：“這誰能想到？”

        虛假的樓梯間迫不及待想把他們丟出去，上下翻轉，劇烈晃動。

        劉大山抓不住欄桿，松開手，向裂縫中跌落。

        “啊啊啊！”他吃了一口冷風，回頭大喊：“祝哥，你不走？”

        祝珣緊緊握住吊死鬼的舌頭，把自己吊在樓梯上，“你先走，我還有事！”

        劉大山在失重感中想，在這鬼地方，能有什么事？

        ……

        “撲通。”

        劉大山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水泥臺階的棱角令他打了個冷戰。

        他撿起身邊的四個電瓶，抱在懷里，這才找回了一些安全感。

        “沒摔壞，這個也沒摔壞。”

        “這電瓶質量真好，一定很值錢。”

        “對了，祝哥！”劉大山抬起頭，向四周看了看，沒找見祝珣的身影。

        他不敢一個人往樓梯上走，只好安慰自己：“沒事的，祝哥肯定馬上就出來。”

        “我祝哥可是連鬼都敢電的男人，怎么可能會出事？”

        ……

        另一個空間。

        祝珣抓著吊死鬼的舌頭，在樓梯劇烈的甩動中一字一頓道：“你的寶貝是我的了！”

        樓梯蛇一樣卷曲翻滾，想將他推下裂縫——滾！

        祝珣：“沒聽清楚？你的寶貝、是我的了！”

        墻壁不斷擠壓，貼上他的鼻尖，上面的三道黑影掙脫束縛，尖嘯著撲向祝珣。

        “你、的、寶、貝、是、我、的、了！”祝珣的眼睛亮得驚人。

        “啪”一聲，什么東西被打破。

        三個小人身上出現一道細長的裂痕，貫穿整個脖頸。

        它們的頭顱向一側歪倒，大片紅色從頭顱的斷口涌出來，小人接住自己的頭，身上浮現出如有實質的畏懼。

        “咔啦——”刀痕沒入墻壁一寸深，磚墻晃了晃。

        祝珣有種預感，這里快塌了。

        他飛快解開吊死鬼的舌頭，下一秒，祝珣砸在真正的樓道內。

        他看著手里的磚頭，露出笑意。

        【獲得“板磚”x2。】

        【板磚，樓梯的一部分，遭遇釘子戶時有極小可能從墻上掉落，注意，板磚掉落并不代表樓梯本身存在質量問題。】

        【由于質量過硬，可以當做武器使用，打中對方頭部時有一定概率使對方失憶。】

        祝珣掂了掂板磚，在劉大山看過來時道：“還行，走吧。”

        劉大山：“祝哥。”

        “干嘛？”

        “你可真是賊不走空啊。”

        “說人話。”

        “我祝哥，藝高人膽大！”劉大山翹起大拇指。

        “那個……”他的目光往板磚上瞟。

        既然有兩塊，是不是……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

        祝珣后背一下子緊繃——他沒聽見腳步聲！

        祝珣回過頭，看見一襲紅裙。

        它穿在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身上。

        女人身材濃纖合度，長長的黑發攏在胸前，手里拿著一把纖薄而鋒利的尖刀，血珠正從刀背的血槽上滑落。

        “滴答。”

        祝珣看見她紅色的皮鞋，白皙緊繃的腳背，半透明的肌膚下可以窺見淡青色血管。

        “讓讓。”裙擺搖曳。

        女人走過祝珣身邊，伸出手道：“報酬。”

        祝珣想起剛才那一刀，問：“是你？”

        他把一塊板磚遞給女人。

        女人手腕上綁著一條紅色的帶子，襯得她纖長的手臂更加雪白無暇。

        祝珣覺得眼熟，“【吊死鬼的舌頭】？”

        “嗯。”眸光向下一掃，看到祝珣手中的同款，女人勾起唇角，問：“好用么？”

        “還不錯。”

        “我們是這棟公寓的新住戶。”祝珣誠懇道：“以后就是鄰居了，請問你是？”

        “我住在444號，”女人道：“你可以叫我阿紅。”

        “至于鄰居……”她笑了笑：“等你得到這間公寓的居住資格后再說吧。”

        “記住，下次，不要再違反樓規了。”

        “噠、噠”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盡頭。

        劉大山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直到女人離開后，他才敢小聲說話。

        “祝哥，深夜、鬼屋、孤男寡男、突然出現這么一個漂亮女人，你說她是不是……”

        他抬手比劃了個“鬼”。

        祝珣看著阿紅映在墻上的影子，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身后有兩個重疊在一起的影子，其中，顏色更深的那個突然回過頭。

        它撕扯著自己身上的另一個影子。

        這時，阿紅仿佛是隨意地揮了一下手臂，刀光從影子上切過，像切開一塊黃油。

        影子被從中劃開，安靜下來。

        祝珣收回視線，他對劉大山道：“找找看，這附近有沒有樓規。”

        “樓規？”

        “對，我記得公寓一般會張貼居住守則、住戶規范什么的。”

        兩人在樓梯間轉了轉，劉大山問：“會不會在外面？”

        “不會，外面我之前看過。”

        這時，祝珣道：“找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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