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的鬼嘴涌到我身邊，它們一起伸出舌頭舔我肚子上的尸油。

舔到的，香的眼睛都閉上了。沒舔到了，聲嘶力竭地吼著，讓別的鬼嘴給它讓位置。

真是太吵了，成百上千張鬼嘴在我身邊聒噪，難聽的鬼叫聲聽的我氣血都在翻涌。

只有婆婆鬼自己緊閉著嘴，離得我老遠。

這婆婆鬼真是老奸巨猾，它和我拉開的距離，剛好是我伸手也夠不到的地方，就算我想硬塞也做不到。

突然，胡為民快速朝我飛奔過來，一把拿走我手里的誅心葫蘆，然后一個轉身，墊腳，就飛撲到了婆婆鬼身后。

婆婆鬼想躲，可是它鬼身上的其它鬼嘴還在貪婪地舔食我肚子上的尸油。

婆婆鬼沒有扯動它們離開，胡為民已經一把掐住了婆婆鬼的下巴。

胡為民下了死手去掐，婆婆鬼的鬼臉疼的一個抽搐，嘴巴就張開了。

胡為民惡狠狠地把誅心葫蘆塞進它的嘴里，還貼心地給它貼了一張畫了震鬼符的黃裱紙。

胡為民一次操作就成功到位，忍不住就樂了：

“老死鬼，你不是要吃點心嗎？嘗嘗這個味道怎么樣。”

我一看誅心葫蘆進了婆婆鬼的嘴，翻身起來就推了胡為民一把：

“趕緊跑，這東西馬上就會裂成碎片，別被它傷了你。”

胡為民拽著我的胳膊：

“一起跑啊。”

我甩開他：

“我得念咒，不然八刃破鬼符不起作用。”

胡為民不走：

“那你就不怕被傷到？”

我凄然一笑：

“你知道什么叫以身飼鬼嗎？”

趁著胡為民發愣的功夫，我用力把他推出去，然后雙手捏訣，開始催動心力默念咒語。

突然，我感覺頭頂上落下一點又濕又腥的液體。

抬頭一看，是婆婆鬼的肚子裂開了，一股黑色的尸液正在往外滴。

緊接著，離它肚子最近的一張鬼嘴里也開始滴尸液。

別的鬼嘴還在我身上游弋，試圖找更多的尸油來舔。

我加緊念咒，催動八刃破鬼符在婆婆鬼的鬼身里快速地割裂它。

很快，有一些眼睛就看出別的鬼嘴不對勁了。

它們先是互相張望著，很快就驚恐起來，然后所有的鬼嘴就開始鬼叫。

那么多的眼睛那么多的嘴，它們凄厲的鬼叫聲不但能刺破我的耳膜，簡直還能劃破天際。

但是我不敢分心，在婆婆鬼沒有倒地死去前，我必須全力以赴啟用心力，催動八刃破鬼符繼續割裂它。

但是，婆婆鬼終究是活物，它怎么可能靜靜等死？

一些眼睛和嘴已經反應過來，它們用惡毒的眼神看著我，張開的大嘴也不在舔食尸油，而是開始啃食我了。

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沒有一張鬼嘴對我口下留情。它們每咬我一口，都是拼了老命的，恨不得讓我立刻就原地死去。

我雙手捏訣，催心發力，既不能撒腿就跑，也騰不出手去對付滿身的鬼嘴。

旁邊的胡為民看出了我的窘境，抱起金剛軋鬼木就準備放火，一看我已經被鬼嘴包圍了，又慌忙放下。

繡月也急眼了，指著那把刻了“敕召萬神”的桃木劍磕巴道：

“那個那個……那個桃木劍。”

胡為民彎腰撿起桃木劍，哇呀呀吼叫著就朝我跑過來。

胡為民拿著桃木劍開始猛戳那些鬼嘴……

桃木劍見鬼封喉，那些鬼嘴一戳一個不吱聲，一戳一個不吱聲……

但是鬼嘴太多了，胡為民才戳了不到十個，就有幾十張鬼嘴開始圍攻他。

胡為民朝繡月大喊：

“把那罐鬼砂給我搬進來。”

繡月一個飄忽就去了大門外，很快就把鬼砂抱了回來。

一部分鬼嘴正大張著嘴要啃食胡為民，胡為民抓著鬼砂開始喂那些鬼嘴：

“撐死你，撐死你，也撐死你……”

但是鬼嘴太多了，胡為民喂了十幾張鬼嘴后，別的鬼嘴紛紛把嘴閉上了。

婆婆鬼還沒有死。

雖然它的身體已經四分五裂，但是它身上的鬼嘴太多。那些鬼嘴你咬我，我咬你，竟然硬生生把婆婆鬼裂開的鬼身給箍住了。

婆婆鬼試圖拖著鬼身逃跑，我咬緊牙關拼命催心發力。

不能讓它跑了，這次殺不死它，后面想找到它就難了。

婆婆鬼看出我是一心要置它于死地，想張嘴說話，結果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嘴上貼了震鬼符的封條。

一只眼睛看見婆婆鬼想說話又張不開嘴，就扯動自己到了婆婆鬼的頭頂，拼命睜破自己的眼眶，用流下的一股血淚打濕了震鬼符。

婆婆鬼自己鼓起腮幫子，猛地噴出一股尸液沖開了封條。

這股尸液剛好落在我的臉上……真他*臭，我都要被熏死了。

婆婆鬼掙扎著開口了：

“小崽子，婆婆與你無冤無仇，為什么非得讓我死？”

我怕尸液流進嘴里，不敢張口。

胡為民抓著鬼砂正在找張開的鬼嘴，看見婆婆鬼說話，揚手就要給它喂：

“驅鬼師殺鬼還要理由嗎？笑話。”

婆婆鬼很機警，說完話就閉了嘴。胡為民手里的鬼砂撒了它一臉，但是沒喂進它嘴里。

其余的鬼嘴已經吵翻了天：

“又是驅鬼師，上次要不是他們痛下殺手，我們也不至于被困在行宮里。”

“就是，上次差點要了我們的命，今天我們必須讓他們死。”

“讓他死……”

“讓他們死……”

“對，讓他們死……”

鬼嘴們咒罵著我們，啃食著我們。我和胡為民身上連遮擋的衣服都沒有，很快就滿身的鮮血。

還好它們是一群老婦人鬼，都沒什么牙齒了，不然我和胡為民這會只能是一堆白骨。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還是得趕緊想辦法讓它們死。

婆婆鬼懼怕胡為民手里的鬼砂，扯著自己的眼睛和嘴躲到我旁邊，再次問我：

“小崽子，為什么要讓婆婆死？”

我呸開嘴上的尸液，說：

“你作惡多端，難道我還要留你不成？”

婆婆鬼上下打量著我：

“小崽子，你是第一次見婆婆吧？你怎么知道婆婆作惡多端了？”

我說：

“……”

我不知道說什么了。

蔣莽只是說行宮里有惡鬼需要驅殺，但是沒說惡鬼究竟做了什么惡事。

而且我爹也說過，人分善惡，鬼也有好壞。我都不知道婆婆鬼做了什么，又憑什么認定它就該殺呢？

婆婆鬼見我不說話，又靠近我一點說：

“你知道婆婆是因為什么而死的嗎？”

我說：

“因為天生一張不同于正常人的臉。”

婆婆點點頭：

“是，婆婆天生一張老猴臉。可是婆婆臨死前已經剝了自己的臉皮，為什么他們還是不放過婆婆呢？”

我大吃一驚：

“什么？你剝了自己的臉皮？”

婆婆鬼想笑，但是沒笑出來：

“是，婆婆為了活下去，確實是自己剝了自己的皮。可他們為了祭祀，又說只有被六畜神選中的畜臉女才有能力剝自己的皮，最后還是將婆婆殺死了。”

婆婆鬼看著我：

“小崽子，我們這些人的生死，都在那些人的轉念間。我們是好是壞，也是那些人一句話的事。你要殺婆婆也可以，但你得給我一個去死的理由。”

我完全僵掉了：

“去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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