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瞧你倆問的，好像我知道怎么辦一樣。”

兩人一生魂集體沉默，行宮大門后的婆婆鬼嘎嘎嘎的樂了：

“兩個兔崽子，趁婆婆還沒起殺心，趕緊逃命去吧，不然我等會就拿你們做點心。”

胡為民舉著金剛軋鬼木：

“你沒有殺心，可我們有啊。今天要是不殺了你，我們是不會離開的。”

大門后的婆婆鬼還在嘎嘎樂：

“兩個兔崽子，不是婆婆看不起你們。就你們手里那小玩意兒，婆婆我十幾年前就領教過了，它傷不了我。”

看來當年已經有驅鬼師用金剛軋鬼木對付過婆婆鬼，只是沒把它殺死。

胡為民有點沮喪：

“山橋，怎么辦？”

我說：

“先想辦法讓她出來，不然我們沒有機會塞誅心葫蘆給她。”

胡為民放下軋鬼木，擼起碎成幾根布條的袖子：

“這有什么難的？我……”

胡為民本來想過去硬推大門，可是想起剛才飛摔過來的慘樣，又放在碎布袖子說：

“我還是畫個青龍白虎符去推門吧。”

胡為民畫好符朝大門扔過去，一陣隱隱的龍吟虎嘯聲后，一條青龍和一只白虎在空中呼嘯著飛撲到大門上。

我真是佩服胡為民的腦子，竟然把正道神符里的青龍白虎當苦力用。

這哪里是大材小用？這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不過這倆苦力是真好用，緊閉的大門很快就被推開了。

門后一片漆黑，我瞪著白慘慘的眼睛去看，并沒有婆婆鬼的鬼影。

青龍白虎符見大門打開，立刻就飛了進去。

青龍白虎的身形在一片漆黑里清晰可見，它們用龍騰虎躍的姿勢前進著，我和胡為民趕緊跟了進去。

行宮的前院足足有半個狩獵場那么大，周圍是一圈沒有燈的房子。

青龍白虎符繞著院子飛了一圈，沒有找到婆婆鬼的鬼影，又靜靜地落回到胡為民的手里。

婆婆鬼藏起來了，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胡為民看著前院的三十多間房發愁：

“要是一間一間找，恐怕天亮都找不完。”

我說：

“確實不好找，萬一它不在前院，那行宮里上百間房子，找三天三夜都不一定能找到。”

胡為民問我有沒有辦法讓它自己出來，我說辦法倒是有，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太危險，萬一弄不好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胡為民像個英雄一樣豪邁大笑：

“哈哈哈，驅鬼師如果怕死，那還驅哪門子的鬼？你只管說辦法，我去。”

我說：

“當初我爹之所以能重傷怖嬰，是因為他用了以身飼鬼這招，要不我們今天也用這招試試？”

我給胡為民說了以身飼鬼的法子，又把誅心葫蘆和八刃破鬼符遞給胡為民：

“萬事俱備，只欠你這股東風了。”

胡為民不伸手接符，人也一動不動，甚至臉上的表情都僵了：

“把自己當食物給惡鬼吃？這……”

我笑了：

“這確實很危險，要不你退開一點，我去？”

胡為民碎著步子往后挪開，又終究不忍心我一個人冒險，又上前一步從我手里拿走誅心葫蘆：

“算了，還是我去塞吧。我能看見路，就算逃跑，也比你跑的快一點。”

我推開胡為民：

“大哥，你剛才能朝我走進那一步，就證明你這個大哥我沒有白認。只是這八刃破鬼符還需要念咒才能起作用，所以只能我去。”

胡為民哈的一聲就高興了：

“嗨，你看這事鬧的，怎么還就用不上我了？”

胡為民這次是光明正大的往后退了去。

退的那叫一個快，我忍不住給他翻了個白眼。

以身飼鬼，需要先引鬼出來。鬼對死人的味道是沒有辦法拒絕的，所以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婆婆鬼以為我死了。

死很容易，躺在地上閉氣就可以了。難的是，我怎么能讓自己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上次給怖嬰用以身飼鬼這招時，是它一口尸氣噴倒了我。怖嬰狂妄，以為我倒地就是死了，所以不等我身上有氣味就開始吃我。

但是婆婆鬼一直不露面，所以我必須用真正的死人味引它出來才可以。

我已經在地上躺好了，但是腦子還在飛速旋轉，考慮怎么弄死人味出來。

胡為民貓著身子等了好久，見我不動，婆婆鬼也不出來，悄聲問我咋回事？

我說：

“沒有死人味，它不會出來的。”

“你有死人味嗎？”

“我是活人，沒有那東西。”

“那你躺地上干啥？”

“想辦法。”

“想到了沒？”

“還沒。”

“要不我給你想個辦法？”

“你說。”

“我這里有尸油，不知道能不能用？”

“尸油？你怎么會有那種東西？”

“這個你就別管了，你就說尸油能不能代替你說的死人味？”

“太能代替了。有了尸油，估計方圓十里地的鬼都會被吸引過來。”

胡為民一個大哆嗦：

“那我還是少給你一點吧，這里已經夠亂了，要是再招惹別的惡鬼過來，豈不是要咱倆的命？”

胡為民說著從身上摸出一個一指粗的黑色瓷瓶，鴨子步到我身邊后，拿我的手掌堵著瓶口蘸了一點尸油，說：

“省著點用，這玩意兒可金貴著呢。”

胡為民說完就一溜煙貓回了原地，我小心翼翼地把那點尸油抹到肚子上，開始閉氣等婆婆鬼出來。

尸油冰涼，有一股特殊的油腥味，像一塊被遺忘在角落里多年的豬油。它可能沒壞，但是它發出的特殊氣味會讓人知道，這東西不能吃。

但是這東西鬼愛吃，而且是一聞到就上頭，根本無法拒絕的愛吃。

但是，婆婆鬼一直沒有出來。

我閉氣，偷偷換氣，再閉氣，換氣……最后都快睡著了，還是不見婆婆鬼出來。

胡為民等的不耐煩了，悄聲問我這招到底管不管用。

我說：

“不知道，不過你可以想個有用的辦法來換我。”

胡為民伸手捏住自己的嘴不吭聲了。

突然，通往中院的大門“哐當”一聲打開了，一大堆嘈雜的老婦人聲音瞬間響起：

“不能吃，那不是死人的尸油。”

“胡說，尸油都出來了，人肯定死了。”

“就是，活人怎么會有尸油味？”

“不能去……”

“太香了，讓我先去……”

“我先去……”

“我先去……”

我偷偷瞇開一條眼睛縫去看……

好家伙，那只渾身都是眼睛和嘴的婆婆鬼終于出來了。

只見它身上的每只眼睛都貪婪地看著我，每張嘴都爭先恐后地在婆婆鬼身上掙扎著想靠近我。

那些眼睛和嘴拉扯著婆婆鬼的鬼身，像一堆變異后不聽話的小怪物拖著婆婆鬼朝我過來。

白發的婆婆鬼只有一張自己的嘴，它根本勸不住身上的那么多嘴，也扯不過那些嘴和眼睛的力氣，正一點一點的朝我靠近。

我手里握著誅心葫蘆，緊張地等它們靠近過來。

突然，我看見婆婆鬼把自己的嘴緊緊地閉上了。

我心里一涼。

完了。

只有婆婆鬼自己的嘴才能通到它的身體里。如果我不能把誅心葫蘆和八刃破鬼符塞進它的嘴里，那別的嘴吃了，頂多是炸了那張嘴和婆婆鬼的鬼身，根本殺不死它。

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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