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騙我
是依染的聲音,雖然我此時此刻正忙著打胡為民,都沒有時間去看那個說話的人,但是就憑那清脆的聲音,我就知道是依染。
聽依染的聲音,她也是一副中氣十足的樣子。既然依染沒事,那我就先不用管她,先把胡為民打了再說。
我把拳頭握的像石頭一樣硬,毫不留情地掄到了胡為民的臉上……然后,我趔趄著摔倒在地,胡為民卻安然無恙。
這是……見鬼了嗎?胡為民到底是不是人?怎么感覺他的臉,比我的拳頭還硬?
胡為民摸著臉,俯身要拉我起來。
我一擺手推開他: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你到底是不是胡為民?你是不是借了他的人皮,故意在這里裝神弄鬼?”
胡為民被我一連串的問題整的哭笑不得:
“山橋,你胡說什么啊?你摔倒,是因為你自己太虛了。”
胡為民說著就伸手拉我。
而我在胡為民手里,就像一個草扎紙糊的假人一樣,幾乎沒有費他一點力氣,就被他直蹬蹬地拽了起來。
胡為民把我拉起來后,就擼起我的袖子,讓我看自己的胳膊:
“你看看,胳膊上就剩一根骨頭。你的血肉都快被抽干了,怎么可能有力氣打人?”
我看著自己的胳膊,才發現確實如胡為民所說,除了一層干皮,自己的血肉已經沒有了。
我不敢相信,如果我的胳膊是這樣的,那我的身上呢?臉上呢?該不會和張簍子一樣,是個面目可怖的干皮鬼吧?
我哆哆嗦嗦地撩起自己的衣服,果然看見自己的肚子已經深深地凹陷進去了。
我想不通自己這是怎么了,但是突然就感覺渾身沒有力氣。
剛才還倔強著不肯和胡為民進閣樓,但是這會,我身子一歪,像個掛在樹上的樹鼠一樣掛在胡為民身上:
“大哥,救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但是在看見自己渾身的骨頭,再加上胡為民就在身邊,突然就覺得自己虛了,不行了,必須有人來照顧我了。
胡為民也沒覺得我矯情,兩手一伸就把我放倒在他懷里。轉身進了閣樓后,順便用腳關上了門。
胡為民這套動作行云流水,感覺這閣樓就是他家一樣。
胡為民抱著我往樓上跑,依染在后面緊跟著:
“南大哥,你感覺哪里不舒服?”
我虛弱至極,連搖頭都不想搖,只是似睜非閉地迷瞪了兩下眼睛。
很快,胡為民就把我放在了一張床上。可是,就在他再次撩起我衣服的時候,突然就大喊了一聲:
“我去,這是什么東西?”
我看不見自己的肚子,也想不來胡為民在我已經凹陷進去的肚子上,能看見什么?
直到胡為民把我的手,拉過去放在我的肚子上,我才驚覺自己的肚子里果然有東西。
那東西像是一群蠕動的蟲子,它們在我薄的像一張紙的肚皮下來回游動……
我被那種蟲子在手底下游動的感覺嚇到了,渾身立馬爆起一層雞皮疙瘩,同時忍不住的干嘔起來。
我甩開了自己的手,但是我甩不開滿肚子的蠕蟲。我沒辦法接受這種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就在我身上……
那真的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絕望,我干嘔,但是又怕自己真的嘔出蠕蟲。我閉著嘴,又無法接受蠕蟲就在自己肚子里。
那一瞬間,我急需一個能讓蠕蟲立刻從我身體里消失的辦法。哪怕為這個辦法付出斷手斷腳的代價我也愿意。
實在不行,就把我的腦袋拿去吧。反正滿肚子都是蠕蟲,我也不想活了。
就在我又絕望,又惡心,又無計可施,又干嘔個不停的時候,一條綠色的,只有指頭粗細的東西突然從我的嘴里鉆了進去。我只感覺嗓子眼一癢,又一堵,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拽那東西的時候,它已經出來了。
“嘔……吃人肉啊……嘔……你?”
是吞天藤,竟然是吞天藤,剛才從我嘴里進去又出來的是吞天藤。
“吞吞,你……”
我想問吞天藤怎么知道我吃了人肉糜,但是想想那惡心的肉糜,想想滿肚子的蠕蟲,我實在沒有勇氣問出那句話。
還好胡為民替我問了:
“什么吃人?誰吃人?你是說山橋吃人了?”
吞天藤閉著嘴,好像在忍著極大的惡心一樣搖了搖頭。
胡為民沒有問出個所以然,就轉頭問我:
“山橋,你……你吃人了?”
我心里也惡心的要死,本來人肉糜的事我已經盡力想讓自己忘掉。可是吞天藤這會提起來,還是在我滿肚子里都是蠕蟲的時候提起來……難道那些人肉糜都是活物?
所以我身上的血肉都是被那些人肉糜給吃了?
我的腦子開始發暈,一連串解釋不清的事讓我精疲力盡。我想從頭到尾好好捋捋,可是我根本沒有精力去思考。
吞天藤閉著嘴開始往門外跑,它好像要從門里沖出去。但是那扇門必須有冥銀才能打開,吞天藤在門口被擋住了。
然后,吞天藤突然就張開嘴,“哇哇哇”地吐起來。
一堆血肉顆粒被吞天藤吐出來,那正是我在黑池境里呼吸時,不小心間吞到肚子里的人肉糜。
那些人肉糜一落地,就像活的蟲子一樣蠕動著。吞天藤本來翠綠的小臉,這會都開始發白了。
“嘔……他吃人……嘔……惡心。”
吞天藤吐出那堆人肉糜后,立刻就飛身回到胡為民的脖子上,把自己的小腦袋深深地埋在胡為民的脖頸間,再沒有抬頭。
胡為民看著滿地蠕動的人肉糜,問我那是什么?
我用手摸了摸肚子,確定里面沒有蠕動的感覺后,才指著門口那灘人肉糜對胡為民說:
“大哥,你也落入到黑池境里,難道你沒見過這種東西?”
胡為民搖頭:
“我追著依染跳進黑池境里,里面只是很黑。我見依染閉著眼睛一直下落,就緊跟著她,一直到她落到這個地方。”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同樣是黑池境,我和他倆遇到的東西不一樣?
所以,扎羅阿受傷,是因為他遇到的東西,也和我們不一樣?
這些問題都沒頭沒尾,無頭無緒。除非能找到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去了解,否則只憑我們去想,永遠也不可能想明白。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不是這些事,而是那些蠕動的人肉糜從我肚子出來后,我突然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餓意。
那種餓的感覺,像是我從出生到現在,一口飯都沒吃過。餓的我看見胡為民一身的腱子肉,都開始流口水了。
我餓的渾身都在虛脫中冒著冷汗,哆嗦著嘴唇對胡為民說:
“大哥,有吃……吃的沒?我餓了。”
胡為民看著形銷骨立的我:
“我就擔心你餓了,沒想到你還真的餓了。”
胡為民這時候說廢話,簡直能要了我的命。我要不是餓的渾身沒力氣,我還能再爬起來給他一拳。
我以為胡為民墨跡完了就能給我拿吃的來,可是他卻站著不動。
我沒有力氣多說別的,只是奔著自己的目的,再次說道:
“給……給我吃的。”
然后,我就看看胡為民對我搖了搖頭:
“山橋,我聽它們說這地方叫冥境。這里什么都有,就是沒有吃的。”
我感覺自己支撐不住的身子,突然間就垮塌下去了。
我知道胡為民沒有騙我,那個大辮子男人也說過,這里沒有吃喝拉撒睡的俗事。
可是冥境里沒有吃的,不代表我找不到能吃的……我盯著門口那灘蠕動的人肉糜,嘴角流出了哈喇子。
我踉蹌著,朝那灘東西走過去。胡為民一把拉住我,看我的表情像是看見鬼一樣:
“山橋,你想干啥?”
胡為民離我太近了,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肉香。
可是我不能對胡為民下嘴,只能指著那灘人肉糜說:
“吃東西,不然……我要死了。”
胡為民都要瘋了:
“那是什么鬼東西啊,那根本不能吃,你忘了它們才從你肚子里出來?”
我沒忘,我知道胡為民的意思是那灘東西很惡心。可是我太餓了,我現在舔一舔自己的嘴唇,都恨不得把它嚼巴嚼巴吃下去。
挖心撓肺的饑餓感,和知道沒有食物的絕望,讓我開始瘋癲起來。我猛地推開胡為民,還是朝著那灘人肉糜奔過去。
胡為民在后面死命地抱著我的腰:
“山橋,我帶你去看個好東西,我保證你看了它以后就不覺得餓了。”
我餓幾乎失去理智,但是胡為民的話,還是讓我的好奇心暫時性的戰勝了饑餓感。
要不怎么說好奇是人的天性呢?
饑餓是人的本能,本能和天性不分高低,全看它們兩個碰撞時,自己在一剎那間的選擇。
我選擇了好奇心。
“什么……什么東西?”
我不朝著那灘人肉糜狂奔,胡為民就一把抱起了我:
“走,帶你去看。”
胡為民和依染待的這棟閣樓,從外面看只有兩層。胡為民剛才已經抱著我上了二樓,可是這會他還是抱著我往樓上走。
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問這是怎么回事,我這會只擔心兩件事。
一是胡為民說的那個看了就不知道餓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二是,如果胡為民的那個東西看了后,我還是很餓,那我要跑多久,才能回到一樓吃那灘人肉糜?
我現在瘦的跟鬼一樣,胡為民抱著我跑上樓,感覺一點都不費勁。
我聽著胡為民腳下的木頭樓梯不停的“咯吱咯吱”響,樓梯兩邊的燭火搖搖晃晃。也不知道胡為民跑上去多少個樓梯了,始終不見他停下。
我感覺自己的那點好奇心快被消耗完了,正要開口問胡為民怎么回事時,他終于停了下來:
“山橋,看,就是這個東西。”
胡為民把我輕放在地上,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后就看見一個:
“地藏王菩薩?”
地藏王菩薩,是所有菩薩中最好辨認出來的一位。
因為在所有頭戴寶冠,身穿天衣的菩薩里,只有地藏王菩薩光著頭,敞著懷,手里托一朵蓮花。
地藏王菩薩本就是陰間的真神,所以牠出現在這里也不稀奇。
但是我很不解,為什么胡為民說我看了地藏王菩薩,就能不餓呢?
明明我現在還是很餓。
胡為民搖搖頭:
“山橋,你看仔細了。這可不是地藏王菩薩,這就是扎羅阿一心要煉的那個肉身菩薩。”
“什么?”
我更不理解了:
“肉身菩薩,那東西不是要先煉,然后才能有嗎?怎么這地方有現成的?”
胡為民看著依染:
“這就要問依染了,這件事,她和扎羅阿最清楚。”
我隱隱有點不好的感覺,突然間還真就忘了自己餓不餓的事,只是死瞪著依染。
依染眼神躲閃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說道:
“南大哥,依染對不住你。”
我緊追著問她:
“什么意思?”
依染心虛地咬了咬嘴唇,也不看我:
“南大哥,關于肉身菩薩的事,依染和大師兄,從一開始就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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