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偽裝
遙夜當機立斷出手,直取那人后心,但還是晚了一步,那人的一掌仍是正正地打在了林佢嚴的胸膛之上。而且,他竟然還能在同一時刻察覺到遙夜的襲擊,瞬間旋身躲過。顯然,昨夜受的傷他也已經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療愈了大半。
遙夜幾步搶上前去擋在林佢嚴父女身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冷冷問道。
身后傳來林敏的哭喊聲。那人唇邊牽起一抹嘲諷的笑,卻并不答話。
遙夜看著他那張用自己師父的面龐做了偽裝的臉,再想到瓊玖,胸間怒氣橫生,倏忽間又再度出手。
經過上一次交手,那人似乎對遙夜有所忌憚。加之如今遙夜剛剛經過一輪調息,體內毒素已除,實力更加不容小覷。
雙方交了幾次手之后,那人揮手召出了自己的佩劍。
那是較之尋常修士所佩長劍更長也更寬的一柄重劍,劍身如墨,蜿蜒著深深淺淺的花紋。
此劍一出,那人的實力似乎又大增一截。遙夜不敢怠慢,伸手召來身旁一個已經歸天的青輝門徒眾的佩劍,飛身迎擊。
咦?堂堂鬼帝遙夜大人竟然沒有本命劍或者是一把普通的佩劍?
遙暮歸和子衿在助憨憨療傷,唯獨忘憂一個沒事人一般,還有心思觀戰。因此招來的某人的白眼則被她直接無視。
轉瞬間,兩個人又已經砰砰乓乓的過了十幾招,靈力碰撞迸發出的奇異光彩,五光十色的好不精彩,忘憂只覺目不暇接。
“咯啦”一聲脆響,遙夜揮出去格擋的長劍被那白袍人的重劍攔腰截斷,遙夜側身避過劍鋒反手祭出一掌,打中了那人的肩膀。
那人連退幾步,看到了幾欲拍掌叫好的忘憂,唇邊又現那熟悉的譏笑。再看地上躺著的人,便知自己不慎留下了活口,所以他們才會來得這樣快,唇邊譏笑登時變得乖戾,殺氣陡現。
遙夜想起昨夜,他在自己這里討不到便宜時便欲去攻擊忘憂,心下一慌,出手便慢了半分。那白袍人的劍鋒擦著他的脖子過去,好險再差半寸就可要了他的命。
遙暮歸見勢不妙撤出手來,留子衿一人繼續照顧憨憨,轉身加入遙夜戰營。子衿頓覺壓力陡增,不知是不是錯覺,忘憂覺得他給憨憨輸送靈力的雙臂都在微微顫抖。
林敏亦唯恐自己的殺父仇人就此逃了,暫時顧不得悲傷,拋下林佢嚴的尸體轉頭拿起佩劍一起沖上前來。
單憑一個遙夜,恐怕那白袍人尚能勉力與之一戰,勝負看天機,如今再加一個二把刀的遙暮歸,稍有不慎還有可能被那死纏爛打的林敏粘上,戰況斗轉直下。
白袍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推一擋逼退了林敏遙暮歸二人,正待揮劍去攻遙夜,就聽身后有人突然喊道:“林前輩,您原來沒死啊!快攻那人背后!”
那人心下當即一冷,忙收勢回砍,卻哪里有什么林前輩的影子?
等到他發覺后心處一陣遒勁的掌風襲來再想躲避時,已是不及。
“咔嚓嚓”,他仿佛聽到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電光火石之間,遙夜身側的林敏瞅準時機將劍向前一送,佩劍的大半瞬間沒入那人下腹處。
鮮血頃刻間將他的白袍染紅,遙夜劈掌欲破他面上偽裝,那人垂死掙扎一般狠命一掙,將林敏的佩劍硬生生從自己的身體里抽出,踉踉蹌蹌退到距門口十幾步遠的地方,腹部血流如注。
此人已如甕中之鱉,眾人攻勢稍歇,提步緩緩逼近。
卻聽遠遠的有人道:“師兄,我來助你!”
一道白影閃過,連在門外的忘憂都沒發現這人是何時來了的,譚蓮已經身在青輝門中幾人對峙的圈子里。
而且不知怎么七拐八拐的,竟還就落入了那白袍人的手里,一柄重劍橫在頸間,好像稍不留神就會割斷她纖細的脖頸。
論作死和幫倒忙,這個譚蓮稱第二恐怕沒人敢稱第一。
沒本事咱就像我一樣老老實實的待著不好嗎?
忘憂忍不住腹誹。
再看那白袍人,又連著嘔了好幾口血,一手捂著腹部傷口,一手握著長劍押著譚蓮步步后退,遙夜等人因此并不敢輕舉妄動。
那白袍人拉著譚蓮一直退到了門邊,然后猛地將人向前一推,瞬間展開身形不見了蹤影。
好巧不巧的,被推出去的譚蓮就正好跌進了遙夜的懷里。譚蓮托著遙夜的胳膊弱柳扶風般顫巍巍站起身來,一邊上上下下地摸索著遙夜的身體,一邊急切道:“師兄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遙夜用兩根手指分別鉗住譚蓮兩只手手腕,怕沾到什么臟東西污了自己的手一般狠狠丟開,將那人丟離了自己身旁。也并不答話。
林敏已經重新奔回林佢嚴身側,哭得泣不成聲。譚蓮見勢忙上前安慰,順帶跟著哭幾聲自己的這位師兄。
遙夜父子二人互相確定過對方無事之后,遙暮歸自行去查看青輝門徒眾還有無活口。遙夜則重新返回憨憨身邊,將隨身攜帶的丹藥喂其服下后,又渡了一些靈力進去為其修復心脈,然后著子衿將他先送到青輝門中的客房里暫歇,自己帶著忘憂去幫忙清點死亡人數,救治傷員,打掃戰場。
此間,有無常使前來引渡亡魂,順便向遙夜稟報幽冥界闖入了不知名的生者一事,因所竊不過一截黃泉木,眾人便也并未放在心上。遙夜下令各殿嚴加防范,即便是此等小事亦不可掉以輕心,防止被有心之人趁虛而入。此別過不提。
待到眾人忙活完,天光已經大亮。
林敏像是終于哭累了,林佢嚴的尸體也已經被送入了后堂準備入殮,她便茫然無助地坐在地上出神。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起身疾行幾步跑到了遙夜身邊,因為身高不夠抓不著他的領口,于是抓著他上腹部的衣服,急道:“齊復呢?!齊復他在哪?!你不是說會把他送回來的嗎?他現在人在哪?!”
遙夜怔了怔,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她剛剛才失去了父親,已是悲慟不已,現在再告訴她齊復的死訊,恐怕她會直接崩潰。
奈何那林敏最擅不依不饒,問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決意不會罷休。遙夜被撕扯糾纏地無法,無奈開口道:“是遙某食言,齊復他……也已經死了……”
“什么?!”林敏甚覺難以置信,搖頭后退幾步,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忘憂知道遙夜這個人不會再多余解釋,于是便接過話頭,把他們從昨天離開青輝門回到客棧后的經歷都一五一十的對林敏講了一遍。
末了又補充道:“其實,三年前你中毒時,齊復他為了救你便已經死了,只是因為有其他人的一縷魄附身到了他身上,他才得以又多活了這三年時間。”
林敏依舊在自欺欺人地重復著:“不可能,不可能……”
突然,她發了瘋一般又沖上前來,使勁捶打著遙夜的胸口道:“你答應過會把齊復送回來的!你答應過的!你這個騙子!你這個騙子!嗚嗚嗚……你們這群騙子……”
忘憂下意識的靠近了遙夜一點,伸手想攔,那林敏的拳頭密如雨點,又有點無從下手。
譚蓮也過來邊拉林敏邊勸道:“好了好了,小敏,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
糾糾纏纏間,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忘憂覺得林敏的小拇指指甲在自己臉上輕輕地刮了一下。
“叮”的一聲脆響,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臉上碎裂開來。
遙夜猛地轉身一把將她攬進了懷中。他不會看不出下手的是誰,回首怒目瞪著譚蓮,罵人的話幾欲出口,憋了半晌,卻只憋出一句:“死性不改!”
遙暮歸聽到動靜,放下手邊事情往這邊走了過來。子衿早將憨憨安頓好后出來一起幫大家的忙,此時也隨著遙暮歸一同過來。
忘憂看不到外面情形,使勁地扒著遙夜的胳膊。眾人便從她探頭探腦的動作里將她的臉看了個大概,遙夜知道攔不住她,索性也不再遮擋,甚至有點賭氣似的想看看那個始作俑者在看到這張臉之后的反應,遂一甩袖子將手背到身后,任由這張臉大大方方地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忘憂當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被擋著的時候迫不及待的想出來,等到遙夜真的撤去阻攔,她卻又有點不知道要干什么了,愣在原地默默對手指。
特別,是在看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且面色各異時。
“無……無……無憂?你是無憂?!”譚蓮磕磕絆絆語無倫次道。
“娘親?”遙暮歸道。
“娘親?暮歸你傻了吧?!怎么逮著一張長得一樣的臉就叫‘娘親’?夫人的尸身現在還在……”子衿驚覺失言,慌忙閉嘴。
忘憂愣了片刻,隨即便仿佛意識到了什么。
跑到墻角,找到用來儲水滅火的吉祥缸邊臨水一照,確定是自己的臉沒錯,然后便明白了什么。
難怪當日生魂元姝在凡塵界第一次見到自己時,奇怪地問了一句“這位是”。
原來是因為她在凡間見到的自己,已經被人不知在何時變換了模樣。
就像那個到處殺人的白袍怪一樣,為了不讓自己被認出來,所以故意做了偽裝。
可是,我似乎并不曾到處殺人,為何也要做這偽裝?
而且,還是在自己全然不知的情況下。
忘憂頓時覺得心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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