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災星(2)
城北金府內,隨著遠方的震感傳來,廳堂內搖晃不止,堂下剛剛才把金府少爺放下的息煥一行人,感受到身下大的變動,不約而同的朝著西南方向望去。
前腿剛邁進大堂內的金郡守一身來不及好好整理的便服,聽聞自己的寶貝兒子出事后便第一時間往這處趕,才一腳邁進門檻,身下的地震襲來,男人身體失衡,東倒西歪地撞在了身后緊緊跟著的管事身上。
這位昌郡城內威名遠揚的郡守大人,顧不得身體狼狽,在余震的搖晃中踉蹌爬起,朝著正在堂下等著的眾人蹣跚走去。
一見面男人便率先行禮拜謝道,因為動作幅度過大的緣故,沒剎住腳步的他一頭往前扎去,幸好李時淼眼疾手快地將男人扶住,不然這堂堂的昌郡官爺,可就要丟面子了。
“感謝各位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我金榮正沒齒難忘,真是不知該如何表達感謝之情!”男人誠懇地深深鞠躬道。
白玥魁也是回禮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金大人不必言謝,我等......”
對方頗為熱情道:“這樣,我先讓府內仆人給大家安排好住處,各位少俠也看到了,城外震感明顯,昌郡城內發生了這番大事,受波及的人群不少,今夜真是不湊巧,請容我先去處理城中災情,再好好招待各位如何?”
金府官大人的態度盛情難卻,但白玥魁還是搖頭婉拒道:“金大人,我們還有要緊之事,時間緊迫,把令公子安全送到府上我們就走。”
金榮正一看對方堅持不做停留,一時半會左右為難,男人以為這群年輕人是想領完好處便走,以禮報恩,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讓他感到棘手的是自家兒子的救命之恩,他斷然不想草草打發這群人。
先不說金府底蘊十足,若是隨手打發這群少俠傳出去讓人笑話;粗略地看了一眼這群氣質不凡的仗劍兒女,每一個的眉宇間都有脫塵仙氣,結交山上仙人,放在俗世里可是一份難得的機緣,不論有沒有搭上關系,終歸是有利無害的好買賣。
所以這位郡守大人的本意是讓這群人先安頓下來,讓他好好準備謝禮,不想今夜城中突發異端,到現在都沒有手下來稟報這大地異動和那城外一聲巨響的詭異天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憑他金正榮為人處世的風格,放任此刻城中還不知具體數目的受災百姓不管,著手解決家中私事,他屬實不能做到這般厚臉皮。
原本準備抬腳離去的眾人,被妖族少女的一聲呼喊打斷,一直待在息煥身旁的阿晴一把扶住身旁倒下的少年,看了眼息煥緊閉的雙眸,用力搖晃了一番大喊道:“老爺?老爺!醒醒啊,起碼找張床再睡啊!”
聽見呼喊的白玥魁和白畫生一步上前,少女接過息煥小心將他靠在自己懷中,二人檢查了一番少年的氣息脈搏,有些疑惑地對視了一眼。
息煥的脈搏十分平穩,體內氣機也十分穩定,并不像是受傷中毒的癥狀,這樣子突然不省人事,倒不如說是真像阿晴所述一般,是睡著了。
“他,說睡就睡了?”白畫生難以置信道。
白玥魁扶額,同樣是滿臉不解。反倒是那位金府大人金榮正,瞅見這一場景忍不住拍起手來,趕忙招呼下人去把房間收拾好,喜出望外道:“既然這位少俠這番勞累,各位就聽我老人家一番勸,先休整一晚,明日再決定去留,如何?”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注定要將他們這一行人留在這金府過夜,白玥魁掃視了一眼眾人,確認都沒有異議后,便替大家點頭答應下來。
劍壇雪峰頂,常年不散的暴風雪呼嘯肆虐,息煥一睜開眼,便發覺自己跪在及腰深的雪地中,依舊還是秋衫打扮的他雙腿被冰凍得通紅,很快便哆嗦起來。
四顧無人,息煥便一躍而起,在原地蹦跶取暖起來。雪峰頂的風雪印象里從來都是刺骨寒冷,即使身體經過錘打鍛煉,站在此處,依舊如當年孩提時代一般,只能感覺到一個冷字。
這份寒冷,無外乎鍛體境界,直達內心刺透靈魂,有時候息煥思考起雪峰頂的畫面,不禁會疑惑若是沒有這般大的風雪遮掩壓制,那壇沉寂萬年劍壇底部的爐火會不會旺盛一些,不再是一撮小火苗的樣子?
他記得沒錯的話,進入雪峰頂前他們一行人還在金府內,這次突然被劍祖拉進這雪山秘境內,一定是有事相告,這群常年都如枯劍條一般一言不發的祖宗,可不會閑來無事拉他進來嘮嗑。
等了半天,依舊無人現身,雙腳已經凍得沒有知覺,息煥才忍不住大喊起來:“各位祖宗們?你們拉我進來倒是說聲話啊!”
印象中那環繞雪峰頂的數座大山依舊不見影子,習慣了歷來劍祖們有話直說的少年被這絲詭異不尋常的氛圍影響,逐漸不安起來,開始沿著那座遮天劍壇走動起來,風雪彌漫的天空上昏暗一片,巨目所及都是紛飛大雪。
在少年繞著雪峰頂轉到第六圈時,身后的雪地中傳來咯吱咯吱的踏雪聲響。
回頭望去,一道高大的身影迎風走來,身上的毛皮斗篷獵獵作響。息煥當即要出聲,被來者不耐煩地打斷道:
“別叫了別叫了,性急的臭小子,是你牛爺爺我。”
那道聲音低沉粗獷,像是上了年紀的老風箱嘶啞作響,冒雪登山而來的壯漢卸下斗篷,露出一張面色鐵青如羅剎般的臉龐,老人大理石般線條分明的面龐好像鑿刻時頗為潦草,僅僅是稱得上有一張人臉五官,和英俊二字毫不相干。
聽到熟悉的牛爺爺二字,息煥才反應過來眼前站著這位,竟然是那比山岳還要高大的搬山羅剎本人。第一次看見這位劍祖以人類面貌現身,頗為新奇。
自稱牛爺爺的搬山羅剎也不廢話,帶著息煥朝著壇底那處微小細弱的火苗走去,興許是看出了少年因為等他挨凍許久,直到靠近那團火焰一段距離感覺到溫度后,二人才止住身形。
一番對視,息煥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這位十三劍祖中和他最為交好的牛爺爺看上去是個粗人,但承蒙他的照顧,在一次次的危機中最后總是有他的關鍵一票,息煥才能化險為夷。
也正是因為這樣,息煥才不會在這位劍祖面前戰戰兢兢,現在細細打量了一番老人那明顯就是臨時倉促才打造出來的面孔,少年一時間對這位牛爺爺的手藝真是不敢恭維。
搬山羅剎也是察覺到少年的心思,當即不悅地哼哼道:“你小子,現在笑得開心,忘了你爺爺我平時對你怎么好的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息煥才故作靦腆地咳嗽一聲,靜心聆聽老人的吩咐。
牛爺爺揮了揮石刻般粗糙的寬大手掌,外界的風雪聲一掃而空,看著依舊漫天紛飛的風雪,可見搬山羅剎選擇了一種相對私密的屏蔽手法。
似乎是有些難以啟齒,那張粗獷的石刻面龐上竟然能看出兩抹緋紅,老人緩緩說道:
“這一次拉你進來,你也看到了,并未如同往日那般正大光明,我也是獨自登山,為的就是不驚動那幾位。”
息煥心有所會,當即便明白老人是要談私事。
“但說無妨。”
看著少年二話不說答應下來,老人頗為欣慰,這小子平日里是沒白養,便放心說道:
“這事情,說是私事也可以,但也不全是。在進來前,小火爐子你也應該感覺到了吧,昌郡城外的地動山搖,動靜可不小。”
息煥點了點頭,想起進來前的那幅罕見光景:“是和那城外異象有關?”
牛爺爺的腦袋僵硬地點了點頭,甚至還能聽見石塊作響的咔噠聲。
“就在今夜,有一顆星辰落在了昌郡城外的蘆葦原中。若是沒有看錯,那顆銀星本是奔著那鴻鵠山觀而去,要不是恰巧碰見那山觀老祖坐鎮其中,這番別有用心的“天災”真能把那座水中山觀毀于一旦。”
少年很細心地揪住老人的話中線索,一針見血道:“您是說,這顆災星,是有人有意為之?”
老人牛頭不對馬嘴地答道:“哎!話說早了,災星不災星,也是因人而異。這顆星辰,對咱們來說可是好東西!”
息煥對于這些星辰的了解知之甚少,僅僅是了解過有些落在星辰中的隕鐵可以鑄劍的說法,難不成......
牛爺爺看見息煥思索的面龐,當即明白二人想到一起去了,大手用力拍打在息煥的背上,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小聲道:“沒錯!這顆落下的銀色星辰上,可有著千百年來難得一遇的寶貝,這不是一般的隕鐵,以這塊鐵胚的材質來說,就算是拿來鑄造那柄定世之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勉強夠用的。”
“您老人家該不會是想......”少年吃痛地揉動肩膀,任誰被一塊頑石手掌拍打在身上,都不會舒坦。
“什么話!”老人搖了搖少年的身體,鼻子中吐著粗氣道:“爺爺我知道你小子有孝心,特意取這塊鐵胚來給爺爺我鑄柄劍身,也是好意,那我就不跟你多客氣了,我們這十三個老家伙的第一柄劍,就由爺爺我先來試試看你小子的斤兩好了。”
原來說了半天,是這位祖宗想要搞個人情特殊,記著要搶下這第一柄劍。息煥當然記得除了那柄定世之劍的約定,他還有一份義務要給這十三位劍祖鑄造十三柄劍身,這是從肩負起東嶺鑄劍人這一身份時,便無須說明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少年就要即將迎來這第一次試煉。
“沒問題吧,小火爐子?”搬山羅剎不放心地確認到,深怕少年反悔。
息煥不放心道:“有件事想跟您確認一下,既然這城外墜落星辰,您都能察覺到,其他劍祖會沒反應?就算答應您老人家,也得和其他人說一聲吧?”
老人尷尬的沉默片刻,這才是他此行最為難以言說的地方,本想著能把息煥糊弄過去,哪知一向雞賊的少年根本不好騙。
“其實,關于這件事,我們幾位已經討論過了......他們的意思是,這顆墜星好是好,但來路不正,又本是有主的物件,若是貪圖,恐怕最后會落下不小的麻煩。”
搬山羅剎這一番啞謎,透露著許多的疑問點,息煥都不知如何說起。
老人干脆大手一拍少年后背,下定決心道:“總之,這是牛爺我一人決定,你大可放心去辦,到時候我也不會吝嗇出手相助。放心,這件事的收益,絕對比風險大。”
息煥不是行事草莽的人,一時半會還這難以定奪。看著他矛盾的模樣,老人一下子氣急敗壞道:
“你小子想不想練劍?有了你爺爺我的劍身,我便可以解開你筑胚期的禁錮,供我入駐你的內府,山上山下之別,你可想清楚了!”
少年聞言,雙眼一亮,一絲驚喜難以掩飾的躍動在他臉上。
一看目的達成,老人成竹在胸的咳嗽一聲,補充道:“那就這么定了,但你要記住,很快,整座昌郡城,乃至中州的各路仙家名門都會知道有一顆星辰墜落在此,所以你的動作要快,比那鴻鵠山觀還要快!哦對了,事后要是有人上門討要回那顆星辰,你大可不必在意,打一頓趕走便可。”
息煥還想詢問其中詳細,就被老人不耐煩的一巴掌拍出來雪峰秘境。
【昨日有事耽擱,各位見諒,今日更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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