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夕陽懸在半山腰上,照得林間樹木都鍍上了一層金黃。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隆忽然響起,飛鳥撲棱著翅膀遠去,原本充滿鳥叫蟬鳴的樹梢霎時安靜不少。
“怎么樣,屏障打破了嗎?”
“好像是,不過這洞口不大,得鉆出去啊。”
“糟……我卡住了,快推我一把!”
若玉衡在場,必定能認出這就是他畫陣困住的三個魔修。
魔修們艱辛地從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的洞口中爬出,在地上歇了好些時間才緩過勁來。
“快,趕緊聯(lián)系老大,被那小子耽擱了這么些時間,之后遇到了有他好看的。”
“三弟你在干什么,趕緊聯(lián)系啊。”
被喊三弟的魔修正拿著一個漏斗狀的器物,放在耳旁,滿臉認真。
“噓,我在偷聽呢。”三弟聽了好一會兒,才收起器物,“那小子居然是青羽宗的人!我就知道他說和我們一個陣營的話是假的。”
“三弟你也太天真了,別什么話都信。別管了,趕緊聯(lián)系老大,讓他派人過來吧。”
三弟掏出聯(lián)系用的法器,灌入魔氣,很快,一聲低沉的聲音便從法器上傳來:“什么事?”
“老大,我們?nèi)值馨l(fā)現(xiàn)了重要線索!”
……
玉衡回到房間之后,小二又送來了熱水放在了床邊。
今日走了不少路,又是上山又是找人,堪比金丹期修為的玉衡倒不覺得累,不過泡著熱水,總有種疲勞一并掃空的感覺。
盡管玉衡覺得自己并不疲勞。
他晃著腳,思緒不由得飄到祁夜今日拿著看的法陣書冊上。里面的陣法他看一眼就記住了,都是大型封印陣,消耗靈力眾多,無論是下陣還是解陣,都需要極大的心力。
他原以為祁夜是要找相隨陣的解法,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不是。祁夜看得認真的那幾頁,都是這類封印陣,他應(yīng)該是在找某種大型封印陣的解法。
祁夜現(xiàn)在又沒被封印,怎么會要找這種東西?
難不成,他是要封印什么人?
玉衡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但很快又將這個念頭甩出去。
思考了一番依舊得不出結(jié)果,玉衡干脆出了房,敲了隔壁祁夜的房門。
很快,房門便自內(nèi)打開,“有何事?”
玉衡透過房門和祁夜之間未被擋住的空間朝里看去,桌上放了一疊書冊,攤開的那頁上果不其然畫著封印陣法。
收回視線,玉衡抬頭望向祁夜:“如果你有想要了解的陣法,可以問我,大部分陣法我都知道的。”
“與你無關(guān)。”說完就要關(guān)門。
玉衡眼快手疾地伸腳擋住門,剛伸出去就立馬后悔起來,祁夜這關(guān)門速度一點都沒收力,看來自己這腳是要被夾一回了。
咬緊牙關(guān)閉上眼,然而等來的卻是門框輕輕撞到腳掌的觸感。
“這么怕,還伸腳出來干什么。”祁夜離開房門,坐了回去。
玉衡跟著進了房。祁夜這房內(nèi)布局和他的差不多,如果不是桌上放著書冊,以及整齊得一眼就能看出沒被動過的被褥,說這是他的房間,估計玉衡也會真信。
他不敢動祁夜的東西,只瞄了眼其中一本書冊封面上的字《拘魂陣一覽》,“我能看看這本嗎?”
祁夜頭也不抬,“隨便。”
玉衡抽出這書,翻了起來。里面記載了形形色色的拘魂陣,從僅能拘束一人魂魄的陣法,到上千人甚至上萬人的拘魂陣都有。一旦魂魄被此類陣法束縛,便無法入輪回道,只能停留在陣法劃分的區(qū)域內(nèi),對于已死之人來說,這是比凌遲還要讓人痛苦的折磨,存著記憶沒了肉身卻不能奔向新的一生。
他不知祁夜為何要看這些,翻了幾頁,覺得毛骨悚然,又將書冊放了回去,試探道:“你是有要封印的人?”
“沒有。”
“那是有要解的陣?”
這回卻沒了聲響,看來他猜得沒錯,祁夜有一個陣法要解,但他不知道解法,所以才要翻找這些書冊。
“是什么陣法?不是我自夸,我真的大部分陣法都能解。”玉衡覺得這話還是沒多少說服力,于是又補了一句,“畢竟你看,我可是由偃月七星伏魔陣修煉成人,世間陣法都在我的腦海中……”
一頁書冊突然靠了過來,上面畫著繁雜的陣法,若讓一個不懂陣法的人來看,或許還會以為這是小孩畫的鬼畫符,線條亂七八糟的,什么都看不懂。
然而在玉衡眼中,這個陣法就宛若幾根簡單線條組合起來那般簡單,他只瞄了一眼,就沒再看書冊。拿起一旁的筆紙,快速地畫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陣法出來。
甚至比書冊上的還要賞心悅目幾分。
他一邊拿著筆勾畫,一邊說道:“這個法陣是九天困神陣,里里外外分九層,解陣時必須一層層來,切忌過急,第一層陣眼在……”
長篇大論之后,玉衡收回筆,紙上標注繁多,幾乎看不清陣法原本的模樣。
“應(yīng)該沒有了吧。”玉衡一手撐著下顎,一手無意識地拿筆桿戳了戳臉頰。
“嗯,你說的和書冊記載的解法一樣。”祁夜指了指書冊上的內(nèi)容,“甚至比它還要詳盡些。”
玉衡一聽,覺得有戲:“那現(xiàn)在你信我了吧,所以讓你苦惱的陣法是什么?”
自重生歸來已經(jīng)有數(shù)日,除了提早讓祁夜從封印中出來之外,玉衡還未真的幫到祁夜。不僅如此,反而欠他的恩情越來越多。
“你隨我來。”
玉衡跟著祁夜出了房門,還未問出口要去哪里的時候,就聽到身后傳來咔嚓的清脆絕情關(guān)門聲。
“你騙我!”玉衡推了下門,沒推動,看來是鎖住了。
“你之前也騙過本尊,扯回了。”仔細聽,好像其中夾雜著一絲笑聲。
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幫祁夜,敢情對方根本不領(lǐng)情。
玉衡氣鼓鼓地走回自己房門前,一想到房內(nèi)還放著祁夜喊小二喚來的熱水,他就不想進去,于是一轉(zhuǎn)身,下了樓。
窗外夜色朦朧,客棧一樓熱鬧非凡,此時正是眾人享用晚膳的時候。
在階梯拐角處朝下張望,玉衡再次發(fā)現(xiàn)坐在角落處的人,恰是他今早覺得眼熟的,身穿淡藍色衣袍的修者。
對方四處張望著,視線碰巧和玉衡對上。兩人隔著空氣對望,對方朝玉衡招了招手。
略一遲疑,玉衡還是往那處走去。
放一走進,坐在位上的人便站起,朝玉衡拱了拱手道:“相逢便是緣,在下是赤月宗弟子,名喬海生。”
玉衡也以禮還之,“玉衡。”
只是他身上的衣著實在太過隨意,松垮不貼身,倒顯得他原本認真的行為透著幾分散漫。
“玉道友沒有自報宗門,是還沒加入嗎?”喬海生喊來小二,給玉衡弄來一套茶碗。
喬海生修為在玉衡之下,是筑基中期,玉衡不認為他能看出自己的修為如何,但他卻沒有如鴻陽那般直接認定他是普通人,這一點略為奇怪。
赤月宗這個宗門他有點耳熟,可一時之間確實想不起來。
他不敢冒險,含糊道:“我這種人哪怕去參加入門試煉,也過不了。道友稱不上。”
喬海生神色有點落寞,但也沒多表露,只一瞬間之后就又恢復(fù)如初:“既如此,倒是我先入為主了。”
靜默片刻,玉衡開口道:“赤月宗是……”
“師兄!你又不等我先開飯了。”人未至而聲先到,和喬海生穿著一樣淡藍色衣袍的人在玉衡對面落座,在看到玉衡后,他小聲驚呼了一下,“是你!”
一說完,就被喬海生在桌底下踢了一腳。
玉衡沒多想,只以為早上他看這師兄弟兩人的目光太過不加掩飾,讓人記上了。
“這是我?guī)煹埽钐旄怠!?
侯天傅和他師兄一樣,一聽聞玉衡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眼眸中流淌著掩蓋不住的失落。
“師兄,鎮(zhèn)子西邊我都繞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魔氣。”
“嗯,鎮(zhèn)子?xùn)|邊也是。”
玉衡聽著兩人匯報今日的調(diào)查任務(wù),試探著問道:“石楊鎮(zhèn)不是歸由青羽宗負責嗎,為何你們還要過來幫忙?”
據(jù)玉衡上輩子的了解,每個宗門都有各自負責庇佑的村鎮(zhèn),宗門門戶越大,需要守護的村鎮(zhèn)范圍也就愈大,且這個范圍不會重疊,一個鎮(zhèn)落只由一個宗門負責。
若說赤月宗這兩位只是路過,那倒沒什么,但現(xiàn)在他們的行徑看著卻比真正負責石楊鎮(zhèn)的青羽宗更要上心一些。畢竟今日下午他去到鎮(zhèn)長府邸時,青羽宗的人可一個都沒出府,都在府內(nèi)好生休養(yǎng)著。
師兄弟兩人對視一眼,不過一息,喬海生便收回視線,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也不是什么秘密。”
“前段日子,掌門師尊夜觀星象,算出近段時日石楊鎮(zhèn)會突發(fā)異狀。”
一聽異狀這個詞,玉衡立馬坐直了身。直覺告訴他,這事和他,還有祁夜都脫不了干系。
“也不用太過緊張,不是什么大事……應(yīng)該說,對旁人來說不算什么大事。”喬海生喝了口熱茶,未等玉衡問出聲,他又接著說道,“掌門師尊算出這等異狀對我等宗門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把握住了,必大有助益。可難就難在,他不知具體是何事,于是便早早地讓我二人過來候著,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告知與他。”
玉衡一聽這事只和赤月宗緊密相關(guān),興致唰啦一下就下去了,然而一聽到任何風吹草動,他又支楞了起來,“聽聞鎮(zhèn)中近日有尋不到源頭的魔氣出現(xiàn),該不會也……”
“那是自然。第一時間便傳信與掌門師尊。”
他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消息外漏。
封印祁夜的地點,只有幾個宗門的掌門和能信任的長老得知,宗門下的弟子一概不知。玉衡不知赤月宗是否在這幾個宗門之列,哪怕不知,但也不能松懈,畢竟仙道宗門掌門之間都有聯(lián)系。石楊鎮(zhèn)突然出現(xiàn)威壓極重的魔氣一事,若是傳開了……
不行,他們得趕緊走。
(https://www.dzxsw.cc/book/40124842/3322341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