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入司
離開門溝村后,孫景生就告別李歲兩人,帶著陳二狗離去。
臨走時,這漢子依依不舍,直言等他事了,回到了白水城后,定要同李歲痛飲一場。
昨日一事,難免令李歲心中些許落寞,但是看到孫景生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自己作別,而后就是帶著陳二狗,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雪天盡頭后。
看著他那漸漸成為一個小小黑點的背影,李歲心有所動。
長路漫漫,少年郎豈能這般悲天憫人,莫不是忘了心中大志,忘了那個太平盛世?
他這般想罷,便是釋然一笑,回頭喚了聲小鈴。
“走啦,小丫頭。”
小玲本是心情低落的站在李歲身后,忽地看到李歲扭頭沖自己作笑。
她呆了一下,而后就是乖巧的點了點頭,咧嘴笑起。
“哥哥~我餓了!”
“那便吃。”
“可是你的劍還沒賣掉呀。”
“沒事,哥還有些銀子”
雪地里,背著三把長劍的少年最后回頭望了眼遠處。
那是七娘一家長眠之地。
而后李歲便頭也不回,帶著小玲轉身離去。
白水城,安州名城,靈江玄武經流城外,福澤無數(shù)百姓。
玄武江中魚類繁多,資源豐富,白水城內有更是條玄武水道,乃是聞名安州的水產之地,各種海鮮應有盡有,每日來往之人絡繹不絕。
城中約有三十余萬居民,分為南北兩道城門,每道城門皆高四丈,寬約兩丈,頂處刻有“白水城”三個蒼勁大字。
李歲同小鈴趕了一天的路,終于來到了白水城門前,看著眼前的雄偉城關,激動不已。
“哥哥,這里好高啊!”
“我也是第一次見,走走走,快些進城!”
兩人相視一笑,迫不及待的朝城中走去。
城門前有兩隊士兵把守,手持長槍整齊排列。
李歲帶著小鈴一聲不吭的過了城門,所幸并沒人阻撓,等入了城,兩人這才放下心來打量眼前景象。
一條鋪著方形白磚的寬闊大路通向遠方,那里有著無數(shù)淡青色的樓宇聳立。
而大街上人影綽綽,遍布著令人眼花繚亂的商鋪小攤,商品更是滿目琳瑯。
嘈雜的人聲中響著此起彼伏的吆喝。
“包子嘞,剛出爐的大包子嘞”
“冰糖葫蘆呦,小娃娃最愛吃嘍!”
李歲與小鈴呆在原地。
這就是山下的人間煙火,是青磚紅瓦的長街,是他做夢也想來到的地方。
“小鈴,走,賣劍!”
李歲拉過一旁雙眼放光的小鈴,眨眼便消失在前方人潮之中。
拐過幾條熙熙攘攘的長街,在街旁尋找好久,兩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間名為“寶升”的當鋪。
這三把劍雖說是不凡,但是劉長芝畢竟身份尊貴,若是去一些比較有名的商鋪,指不定就會惹來事端,眼前這寶升當鋪不大不小,處理這種燙手山芋最是合適不過了。
剛進到寶升當鋪中,就有一個戴著眼鏡的駝背老頭迎了上來,熱情招呼。
“兩位里邊請里邊請小于,給兩位客人上茶。”
“好嘞!”
便聽有位男子朗聲回應,旋即從柜臺后走出一位身著樸素的胖青年,面向和藹,向李歲兩人俯身作揖。
不久,李歲跟小鈴在一旁的木桌前入座,胖青年也端來了茶水,老頭搓了搓手,偷偷瞄了一眼李歲背上的三把寶劍,嘿嘿一笑。
“這位小俠客,不知是要當什么呀?”
“當劍!”
小鈴早已是等不及了,聽聞此話,竟是匆忙起身將三把劍分別從李歲背上拿下,擺在了桌子上。
李歲無奈一笑,只得擺手說道:
“掌柜的,就是這三把劍,您看值多少錢?”
老頭向小鈴豎起大拇指,滿臉笑容的點了點頭,便開始仔細觀察桌上的寶物。
不多時,這老頭明顯是神色緊張了起來,他看了李歲,又看了看三把寶劍,不由咽了咽口水。
“你你這劍是從何處得來的?”
李歲眉毛微挑,笑道:
“這個你別管,你敢不敢要吧,若是不敢,我這就走人!”
“唉別別別”
老漢急忙起身,面露難色。
“這這劍確實皆非凡品,可是”
說到此時,他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歲,而后見四下無人,便湊到李歲耳邊小聲說道:
“可這是那個劉大長老的配劍啊,不好出手,所以,可能要折些價錢”
李歲一愣,不禁多看了一眼這老漢。
好家伙,他本以為這小店鋪哪能認出此劍的來歷,不曾想到,這老漢不禁認得出,還有膽子要。
“了不起。”
“啊?小友此話何意?”
聽著李歲脫口而出三個字,老漢楞了楞。
“無妨,只要不是太少就行。”
“嘿嘿,得了。”
老漢燦爛一笑,擺手喚來那胖青年,將三把寶劍用黑布包起帶走,而后對李歲小聲說道“六千兩,如何?”
“夠吃飯嗎?”
卻是小鈴冷不丁開口問道。
“小姑娘這是哪里話,這可是夠那些普通人家吃上幾輩子的錢了。”
“真的!”
小鈴頓時眼前一亮。
老漢不由多打量了眼小鈴,心中暗暗嘀咕,這女孩模樣這般秀麗,莫非是個傻孩子,問的都是什么奇怪的問題。
李歲心中偷笑,隨即喚了聲小鈴,而后開口說道:
“老先生,沒問題,我應了!”
“好!”
老漢本有些緊張的神色頓時放松了下來,而后急忙轉身離去,復又帶著厚厚的一沓銀票歸來。
最后,李歲兩人心滿意足的出了當鋪,可謂是滿面春風。
有了錢就再也不用擔心吃不飽了。
至于那劉長芝,只能說他是自作自受,也不知道這位劉大長老此時身在何地,不然李歲心想,肯定要去好好感謝一番。
而當李歲兩人離去后,在寶升當鋪內,那老漢正同胖青年竊竊私語。
“怎么說,這人來歷要不要查一查?”
胖青年問道。
“千萬別查,此人能從劉長芝手中奪取這三把飛劍,不是我們能招惹的。”
“也是那”
“嗯,你去萬寶樓,告知黃掌柜此事,而后派些人,多注意下這個少年,來這白水城有什么目的。”
“好。”
胖青年應聲,趕忙離去。
老漢坐在椅子上,輕輕推了推眼鏡,自言自語道:
“城中要生大亂子了,不知道跟這少年有沒有關系”
此時李歲正帶著小鈴在白水城中到處閑逛,見識著各種奇妙的物件以及形形色色的美食,儼然是一副要帶著小鈴吃到晚上的模樣。
當兩人來到一條名為浣紗的長街時,便發(fā)現(xiàn)這條街格外冷清,只有寥寥幾人在街中晃悠,而兩旁的商鋪大多數(shù)也都關著門,十分異常。
李歲不由心生疑惑。
“這位小哥,麻煩問一下,這條街為何這般冷清?”
見迎面走來一位灰衣青年,李歲便開口問道。
那青年先是有些疑惑的打量李歲一番,而后才開口說道:
“小公子,勸你別隨意打聽,蘇家老爺快死了,這城內的其他幾個世家,都忙著爭他名下的財產呢,這浣紗街就是蘇家的產業(yè),結果這兩天經常有人鬧事,搞的人們生意都沒法做了。”
“那官家不管嗎?”
“什么官家,官家不就是誰給的好處多,就給誰做主嘛?”
青年笑道,不再理會李歲,搖頭離去。
“怎么人類總喜歡爭來爭去的”
見青年離去,小鈴不解的開口。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說到底就是一個貪字。”
“噢,那我總是吃不飽,是不是也是太貪心了”
“你這丫頭,這是兩碼事兒!”
李歲不由笑出了聲,而后嘆了一口氣。
這種世家的爭斗他也懶得去管。
眼下最要緊的,是加入鎮(zhèn)妖司,成為一名除妖使。
最后,兩人兜兜轉轉,四處詢問,終于在一個時辰之后,找到了孫景生口中的“安寧街”。
在這條偏僻的街道上,遠遠的就能看到一面掛著“鎮(zhèn)妖司”木匾的兩層木樓,此刻正大門敞開。
李歲帶著小鈴走進木樓,只見空蕩蕩的前堂唯有一個打瞌睡的青年趴在小桌子上,睡得正香。
“這位小哥”
“別別碰我”
“小哥醒一醒先。”
青年這才皺著眉頭,滿臉怒色的抬起頭來。
“你誰啊,沒看到我這做夢呢!”
李歲微微一笑,拿出孫景生給的令牌,遞給了這青年。
“您就是韓使吧?我是孫長使介紹的,來此是為了加入鎮(zhèn)妖司。”
青年名為韓知理,在這鎮(zhèn)妖司谷雨分部當了一年多的主薄,平日里就是個閑人。
孫景生是這谷雨的幾位長使之一,也算是他的上司,他聽聞李歲所言,也是慌忙打起了精神。
“不不好意思,原來是孫長使介紹的在下韓知理,兩位快快隨我來。”
韓知理恭敬作揖,接過李歲手中的令牌看了一眼,就帶李歲向里屋走去。
待入了屋,李歲入座,小鈴乖巧的站在他身后,靜靜打量著前方的韓知理,
此時的他正在一面木架子上到翻東倒西。
“原來在這呢。”
韓知理語氣寬慰的說道,隨后帶著一本滿是灰塵的青皮名冊就來到了李歲身旁。
他吹了吹其上的塵土,一屁股坐在椅上,將名冊鋪展于桌面,隨手拈來一支毛筆,最后吐出舌頭,用筆在舌上輕輕一劃。
“這位小哥,叫什么來著。”
“李歲。”
“哪里人?”
“安州清陽郡。”
“修為幾何?”
“一品。”
“呵呵,你真能吹!”
韓知理笑道。
“小哥,雖然有些人啊是會將自己的修為報的高一點,那也無所謂了,但你也不能說的太離譜了對不?”
李歲急忙裝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看了眼一旁偷笑的小鈴,開口說道:
“那那就六品吧”
李歲心想,在山下走了這么一番后,才知曉自己的修為境界對世人來說太過匪夷所思,為了不惹人眼目,不如就順勢掩蓋一下。
“這還差不多。”
韓知理點了點頭,便是在名冊上不知道又寫了些什么東西。
良久,他站起身來,帶著李歲復回至前堂,在一面墻壁之前停下了腳步。
“喏,李小哥,選一個吧。”
李歲應聲望去,這才注意到,原來這墻面之上,竟是密密麻麻的記錄著附近各地的妖怪的信息。
“棉云山,焰火蟒蛇四品
寒風谷冰牙白虎四品
枯流山澗玉雪銀猿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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