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梁適回家以后洗了個澡, 把臟衣服放進洗衣機。
肚子空空如也,她又去廚房做飯,但做的時候心不在焉。
不知不覺已經習慣了兩個人, 晚上回來總有另一個人在, 或是沙發上看電視,或是書房里亮著一盞燈, 或是需要做兩人份的飯。
但今天她知道許清竹不在, 回家之后還沒回來。
應該是吃了晚飯的。
她只做了單人份。
吃的時候總下意識看向門口,分明是外頭的風在刮, 卻總給人一種許清竹回來的錯覺。
晚上總想和人聊聊今天去養老院遇見的事情。
似乎是一種習慣性的分享欲。
因為她和許清竹分享之后,許清竹可以提供主意。
那道清冷聲線在別墅里響起的時候,格外悅耳。
梁適吃完飯以后, 身體往后一仰, 癱在椅子上。
手機就在桌上觸手可及的位置, 她幾次拿起來看, 發現沒有消息又放回去。
其實也挺想知道許清竹那邊發生了什么事的, 談得順不順利,是不是鬧了不愉快。
但她又怕這會兒正是許清竹聊事的關鍵期,發消息會打擾她。
在猶豫中, 她又去收拾了餐桌, 然后坐回到沙發前, 繼續剛才的狀態。
直到時針劃過“9”,她才拿起手機給許清竹發消息:【許老師, 談得順不順利?】
許清竹看到消息的時候正坐在床上發呆。
盛琳瑯回房間洗漱了, 她坐在那兒翻了會盛琳瑯藏起來的相冊, 里邊有很多盛清林的照片, 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留著那個年代最時尚的發型, 騎一拉風的大摩托,一身黑衣。
還有他穿校服的樣子,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許清竹的樣貌遺傳他居多,所以眾人常說她長得像母親,實則是像盛清林。
少年英才,英年早逝。
也只能惋惜地說了一聲天妒英才。
任是不相關的陌生人看了都會扼腕嘆息,更遑論自家人。
許清竹翻完那些照片,再加上盛琳瑯和她講的那些話,忽然就感覺二十多年從未見過一面的舅舅活了。
不,或許該是父親。
這個人好似曾鮮活地出現在她生命里。
她手邊還放著相冊,手機微震,屏幕亮起。
看到是梁適的消息,她笑了下,順手回復:【很順利!
梁適:【那就好!
許清竹:【我晚上不回去了。】
梁適:【好!
梁適應答得很快,許清竹盯著屏幕,也不知該說什么。
隔了會兒,梁適又問:【吃晚飯了嗎?】
許清竹:【吃過了,你呢?】
梁適:【剛吃!
許清竹終于想到個話題來問:【你去養老院見到古院長了嗎?】
梁適:【嗯,就是不太順利!
許清竹:【怎么了?】
梁適:【我一提到楊佳妮,他就發病了,一直在說瘋子、瘋女人,所以什么都沒問到!
許清竹透過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無奈,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思考幾秒后才回復:【那就說明古星月就和齊嬌、楊佳妮有關系,不然古院長怎么會這樣呢?我們不能順推就倒推唄,反正沒有白跑一趟!
梁適:【……許老師聰明!
許清竹:【是梁老師給我表現機會!
梁適:【……】
“在和誰聊天呢?”盛琳瑯換了睡衣,頭發還濕著,走進來問她 ,“是和梁適嗎?聊得這么開心。”
許清竹抬起頭,收斂笑意,反問道:“有嗎?”
她就是和梁適隨意聊幾句而已。
“有的。”盛琳瑯笑道:“你和她感情好,我也就放心了!
許清竹撇嘴,“反正你們就是想把我嫁出去,不回來才好!
“這話說得!笔⒘宅樰p飄飄地睨了她一眼,“當初是誰非要嫁給梁適的?我可攔過你!
“知道。”許清竹彎唇輕笑,“是我!
那會兒盛琳瑯讓她和梁適談幾年戀愛再結婚,畢竟她剛畢業,年紀還小,梁適在外又是那么個名聲。
但禁不住那會兒梁適的窮追猛打,再加上當時明輝的衰敗,她就想幫明輝一把。
而且當時也是真心想嫁給梁適,記憶里的她還是小時候那個溫暖的姐姐。
種種原因疊加起來,導致她沒有想清楚就和梁適步入了婚姻。
結果就是一天比一天失望。
不過現在……
好像陰差陽錯了。
許清竹也沒和盛琳瑯說其中的彎彎繞繞,只要讓盛琳瑯知道自己一直都蠻好的就行。
之前聊完后,許清竹說晚上想和盛琳瑯一起睡,太久沒和她坐在一起聊聊天。
盛琳瑯晚上睡得早,這會兒已經困了。
許清竹匆匆洗漱后關了燈,躺在床上依偎在盛琳瑯身旁。
也沒再管手機。
其實這個點根本沒到許清竹的睡覺時間,但她白天馬不停蹄地忙工作,晚上回來以后又一直緊繃著神經,這會兒和盛琳瑯待在一起便也困了。
既然開了盛清林的這個口子,盛琳瑯便躺在那兒給她講他們小時候的事。
盛琳瑯說當時盛清林的一個好友追她,氣得盛清林把那小子約到拳擊館打了一架,告訴人家:“你配不上我姐。”
對方頂著一張被揍傷的臉過來找盛琳瑯安慰,盛琳瑯又踩了他好幾腳。
因為盛清林的臉也被對方打傷了。
還有一次,盛清林和一幫朋友去外地旅游,他們專業有一門公共課老師特別你嚴厲,上課必點名,他就讓盛琳瑯去幫忙答到。
盛琳瑯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當時還是蘇瑤幫她糊弄過去的。
她替蘇瑤答到,蘇瑤替盛琳瑯答到。
下課以后兩個人去學校門口吃冰,一路上遇到三個人要聯系方式。
蘇瑤在給盛清林打電話的時候說了這事,結果盛清林當天下午就回了學校,直問蘇瑤:“哪個長得丑的混蛋追我姐?”
蘇瑤一怔,氣得問他:“難道不應該更在意我嗎?”
盛清林也一怔:“你還想過別人嗎?”
蘇瑤:“……”
盛清林攬著蘇瑤的肩膀,笑得自信又張揚:“這個世界上沒人比我更好了!
當時盛琳瑯站在他們對面,拿著剛買來不久的相機,給他倆拍了照片。
許清竹還記得剛才翻閱過的相冊,詢問:“是不是那張在桃樹下的?”
“對。”盛琳瑯的聲音溫柔,帶著無限的懷念與眷戀,“桃花還落在蘇瑤肩膀上,我當時覺得蘇瑤真漂亮!
“那張照片拍得很有氛圍感。”許清竹夸贊道。
盛琳瑯笑道:“是嗎?我那會兒剛學攝影,拍什么都還拍不好,但是他們兩個人長得好看,怎么拍都不會差!
許清竹卻問:“這些年怎么沒見你拍過?一直都在家里悶著,很容易悶出病來的!
盛琳瑯聞言表情微變,卻輕輕闔上眼,拍著她的肩膀低聲道:“我拍過小時候的你們啊,你趴在書桌前的,窩在房間里拼圖的,蕩秋千的,好多好多。后來你們長大了,都不給我拍了。”
盛琳瑯的動作又輕又緩,就像在哄小朋友。
她的語速很慢,輕輕柔柔地講那些年的事情,講著講著許清竹便犯困,很快睡著。
盛琳瑯給她蓋好被子,自己躺在床上輕輕地嘆了口氣,目光描繪過她那酷似盛清林的眉眼,低聲道:“你得好好的啊!
這樣才不會辜負所有人對你的保護。
這幾天聽了太多盛清林和蘇瑤的事情,許清竹連做夢都是她們兩個。
他們在校園里肆無忌憚的牽手,去海邊旅游。
夢里帶著柔和的濾鏡,許清竹好似代入了盛琳瑯視角。
看他們恣意地平安度過他們的青春。
但在所有的美好過后,又來到了那個街頭,在盛清林精心換上裁剪得體的西裝,拿著花和戒指來到和蘇瑤約定好的地方,卻不幸被車撞飛。
畫面一下子變成黑白,還交織著血色。
“嘟——嘟——”
手機響起,許清竹一翻身就摸到了溫熱的手機。
有一半被自己壓在身下,根本沒注意到。
她半瞇著眼睛劃過接聽,腦袋枕在單臂,眼淚落到床單上,接起來以后聲音都是啞的,帶著剛睡醒的軟。
做了噩夢,下意識害怕所以應答時有些哽咽,聽上去像在撒嬌,“嗯?”
“你睡著了。俊绷哼m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從梁適這邊的鏡頭看去,許清竹的長發垂下來,落在她白色的絲質睡衣上,整張臉被昏黃的床頭燈籠罩,讓她整個人都籠上了一層朦朧光影,她的半張臉埋在臂彎間,卷而翹的睫毛微微閃動,卻怎么也無法從夢魘中醒來,難過又悲傷。
許清竹的唇艷紅,卻有些干,奶白色的肌膚干凈透亮到看不見毛孔,半睜著眼睛像一直慵懶的貓。
聽到梁適的話以后又嚶嚀了一聲,吸了吸鼻子說:“嗯~”
怎么也不愿意睜開眼睛,但眼淚又滑過鼻翼,化成晶瑩的淚珠聚在鼻尖,輕輕掉在床單上。
梁適溫聲問:“是不是做噩夢了?”
聲音放得很輕,似是羽毛輕輕撓過心尖,帶著無限的包容和寵溺。
聽到她的聲音,許清竹眉頭皺緊,語氣卻更軟,哪怕是一個單音節也拉長了語調,“嗯~!
梁適正要說話,卻見鏡頭里出現了另一個人。
盛琳瑯找了張紙,湊過去輕輕擦掉了許清竹的眼淚,起身給許清竹蓋好被子,然后下了床。
許清竹感知身邊的動作很明顯,在盛琳瑯起身要走的時候她終于掙扎著睜開了眼睛,啞著的聲音喊了聲:“媽!
“嗯!笔⒘宅樥f:“時間還早,你們聊會兒再睡。”
“你去哪兒?”許清竹一說話就感覺嗓子像被沙子磨礪過的啞。
盛琳瑯輕笑,“你和你老婆聊天撒嬌,我還能在這里當電燈泡。俊
許清竹:“……”
“我回去找你爸。”盛琳瑯說:“同床共枕這么多年,身邊換個人都不習慣了。”
許清竹:“……”
她慵懶地笑了聲,“那您去吧。”
盛琳瑯離開房間后,許清竹拿起床邊的水杯喝了口,喝完以后皺眉,梁適便懂了,“是不是冷水?”
許清竹點頭:“太涼了!
“做什么噩夢了?”梁適柔聲問:“怎么哭成這樣?”
許清竹后知后覺,“我哭了嗎?”
梁適點頭:“你摸摸你鼻子,現在還濕著呢。”
許清竹靠在床頭,腦袋往后一仰,再次閉上眼,“是個很悲傷的夢!
“不好意思啊!绷哼m說:“我吵到你睡覺了!
“沒事!痹S清竹輕嘆氣,連聲音都綿延著悲傷,“今晚是我睡得早!
梁適隔著屏幕都感覺到了她的無力,忍不住問:“是你爸爸媽媽的事嗎?”
這個稱呼從梁適嘴里說出來,許清竹一下子就知道是在說誰。
不是許家的這對父母,而是她的親生父母。
她腦袋稍稍傾斜,睫毛在下眼瞼打下濃重的光影,睫毛微顫,半閉著眼,輕聲道:“是啊!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負載著她所有復雜到無法言喻的情感。
“許清竹!绷哼m看著屏幕里的她,忽地溫聲說:“我去找你吧。”
許清竹:“嗯?”
“太晚了。”許清竹說:“開車要半小時!
“現在不堵車!绷哼m說:“時間還早,二十分鐘就到了。”
許清竹啞然。
梁適又道:“是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掛斷視頻電話后,許清竹才看到梁適給她發的消息。
【這周六搬家,可以嗎?】
【雖然你不喜歡我問來問去,但我依舊覺得這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要和你商量。】
【許老師,你在做什么?】
【睡覺了嗎?】
【還沒到你睡覺的時間啊。】
【就搬去趙敘寧的那個房子,有點小,但給你住主臥,有個飄窗!
【等以后有錢,我就在那個小區買個超大的!
【快有錢了!
【……】
平常話不多的梁適今天的話格外多,大抵是察覺到了她情緒不太對勁,所以不停地發消息。
隔幾分鐘就是一條,但她那會兒在和盛琳瑯聊天,聊完就睡覺,所以根本沒注意到。
現在看著,梁適的消息刷了屏。
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梁適開車到許家門口的時候,忽地意識到……沖動了。
她要說的其實只有周六搬家的事情,那也不過是個拙劣的借口。
真實原因是看到許清竹隔著屏幕傳遞出來的悲傷,以及她悲傷表情下帶出來的易碎感,她很想來陪著。
帶著不安的壞情緒過夜,會讓人很難過。
她曾親身體會過,所以想要陪許清竹度過這個悲傷又難熬的夜晚。
一時沖動就找了個拙劣的借口來了。
但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她輕呼出一口氣。
以什么身份來的呢?
以什么立場來的呢?
而且來了以后要住哪里?
梁適輕閉上眼,思考片刻后還是下了車。
心道:先去看看,不行就開車回去。
梁適剛下車就看到了在家門口站著的人。
許清竹穿一件淺色的開衫,里頭是純白色的棉質t恤和一條寬松的灰色褲子,腳上穿著棉拖鞋,頭發隨風飛舞,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在微弱光線照耀下,明亮又純凈。
她抱臂站在門口,東張西望,很快看到了梁適,朝她微笑,又輕輕地揮了揮手。
梁適站在那兒,忽地心安。
她走過去低聲問:“怎么出來等了?”
許清竹在外頭待的時間久了,鼻子凍得通紅,聲音也被凍得軟乎乎的,那清冷聲線要被風全吹散掉,只剩下柔軟,卻朝她張開雙臂,“梁老師,抱一下吧!
梁適一怔,許清竹已經上前一步,腦袋埋在她脖頸間,呼吸吐露在她脖頸和發梢,雙臂在她腰上收緊。
兩人的身體猝不及防地貼近,梁適愣神片刻,這才伸手在她的后背輕輕拍了下,低聲哄道:“我來了!
短暫地抱過之后,許清竹松開她,這才回答她的問題:“家里阿姨都休息了,沒人開門你進不來。”
“等了多久?”梁適跟著她一起進門。
許清竹敷衍地回答:“沒多久!
梁適一靠近她,就感受到了涼意,趁她不注意,手放在她脖頸間,冷得梁適打了個寒顫。
而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讓許清竹下意識后退,整個人瑟縮了一下,她瞟了眼梁適,“梁老師,你怎么還偷襲?”
她的語氣已恢復到往常的模樣,一點兒都沒有在視頻中看到的脆弱感。
梁適低聲說:“怎么這么涼?”
“外邊天氣冷啊!痹S清竹說:“站一會兒就冷了。”
梁適說:“那你就應該等我來了再下樓,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騙人!痹S清竹輕笑一聲,“我要是不在外邊等你,你現在應該在開車回去的路上了。”
梁適:“……”
她眸中閃過一絲不堅定,卻又很快道:“怎么可能?”
許清竹笑而不語。
梁適:“……”
許清竹把她帶回自己的房間,然后靠在床頭,整個人縮進被子里,這才問道:“你要和我說什么?”
梁適起身問她:“有熱水嗎?”
許清竹說:“在樓下廚房,和家里差不多。”
“那你等會兒!绷哼m說完之后拿著她的杯子出門,杯子里是剩下的半杯冷水。
許清竹望著她的背影出神。
隔了沒多久,梁適回來,手上的托盤里放著一杯水,一杯牛奶。
梁適把熱牛奶遞給許清竹,一本正經地說:“知道自己為什么做噩夢么?”
許清竹:“嗯?”
“沒有喝牛奶!绷哼m說。
許清竹:“……哦!
梁適手中抱著熱水,整個身體都暖和過來,她坐在床邊,也沒什么話好說。
頗有點尷尬。
隔了會兒,許清竹的腳背隔著被子輕輕踹她一下,“你要說什么事?”
梁適微頓,“就是問你搬家的事。”
許清竹聞言逗她,“趙敘寧不是都告訴你了嗎?不該問的別問!
“那這就是該問的。”梁適說:“以后是你要住的地方,你到時候住進去不舒服怎么辦?”
許清竹將散落下來的頭發撩到耳后,“不舒服就忍著唄,還能怎么樣?”
梁適看著她,輕輕抿唇,“你是不是就沒打算住很久?”
許清竹挑眉:“啊?”
“算了!绷哼m自知失言,“你快點喝,喝完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
帶著點兒自暴自棄的意思。
許清竹也沒理會,低頭慢慢喝起牛奶。
梁適坐在她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那杯溫水。
她并不渴,睡前喝太多水也不好,所以只喝了一半就放下水杯,而許清竹很快喝光了那杯牛奶,將杯子和她的放在一起。
一個透明色,一個奶白色,放在一塊也莫名搭。
梁適將杯子放在房間的另一邊,又在房間里尷尬地站了會兒。
終是忍不住,起身往外走,“你休息吧。”
她站在許清竹床前,低頭看了眼,確認她沒什么事,這才叮囑道:“訂好鬧鐘,記得吃早飯!
許清竹仰起頭,猝不及防地和她目光對上。
清冷聲線在房間響起,尾音卻上挑,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去哪兒?”
“回家。”梁適說。
許清竹挑眉:“就過來給我熱杯牛奶?”
梁適:“……還有聊事情!
拙劣借口只要不被拆穿,就可以一直用。
這是她最后的倔強。
許清竹輕笑一聲,“聊完了就走?”
“嗯!绷哼m說:“明天還要上班,你早點睡!
許清竹盯著她看,嘴角一直是上揚的,好似發生了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梁適也沒問,她正在自己和自己慪氣。
她發現最近發生這種事情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自己和自己慪氣,卻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
總歸心情有些低落。
她打算晚上回去以后思考一下,順帶一個人冷靜地消化掉所有壞情緒。
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許清竹卻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那泛著涼意的手指輕輕摩挲過她的手腕血管處,剛好是能感受到她脈搏的地方。
心跳忽地加快,許清竹的指腹卻在那兒停住。
“砰——砰——”
梁適想抽手,許清竹卻握得極緊,她又扯了下梁適的胳膊,溫聲道:“梁老師,留下吧!
梁適驚訝地回頭,再次和許清竹的眼神對上。
那雙眼澄澈又透明,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許清竹說:“和我聊聊天!
梁適晚上再次躺在了許清竹身側,一個被子。
因為許清竹房間里沒有多余的被子,也幸好她被子夠大,中間留了足夠的空隙。
許清竹確實累了,和她聊了會兒盛家的事便睡著了,梁適也沒比她好多少。
只是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覺懷里有個冷冷的東西跑進來,她下意識攬住,但那只泛著冷意的手從她的衣服下擺伸進去,落在她的后腰。
她睡得沉,也沒注意,只是把腿搭在了那團冷冷的東西上。
后半夜降了溫,尋常的許清竹都會把自己蜷縮起來,得以抵御寒冷的氣溫。
尤其是到了這段時間,還沒上暖,氣溫驟降,許清竹又是個天生的寒冷體質,每天早上醒來手腳都是冰冷的。
但這天晚上,她半夜發現了熱源,當然是往熱源處滾。
也得益于這熱源,這一覺睡得很舒服,沒有做過噩夢,甚至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手也是溫的。
……
許清竹花了三秒才弄清楚自己現在的境地。
她的手落在梁適的后腰,甚至將她的睡衣下擺掀了起來,露出了小腹,而梁適并未穿內衣。
其實她也沒穿。
就……睡覺的時候穿內衣是會得癌的。
而且她掀起來得太厲害,可以隱隱看到梁適的……
而她們的雙腿交纏在一起,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很難說是誰壓倒了誰,反正這樣是不會冷。
許清竹一抬頭就看到了梁適的下頜線,在她想要動腿把自己的身體抽出來的時候,梁適睫毛微顫,睜開了眼睛。
許清竹下意識把手往出拿,結果手不小心碰到了梁適的前邊。
甚至還撞得梁適有點疼,惹得她悶哼一聲。
梁適:“……”
徹底清醒。
兩個人四目相對,隨后幾乎同時松開自己的手腳,再往兩側滾。
而許清竹滾到了床的左側,梁適稍一轉身就掉到了床底下,腦袋還磕到了床柜。
……
很悶的一聲響。
許清竹立刻探過頭去看,只見梁適躺在那兒,臉都被疼得變形了。
幸好地上有松軟的地毯,不至于讓她的身體也很疼。
許清竹看著她,忍不住笑了。
梁適哀怨的目光投望過來,許清竹立刻抿唇斂起笑意。
但眉眼中仍舊帶著光亮,看上去還蠻開心的。
梁適斜睨她一眼,然后坐起來。
許清竹伸手摁在她腦袋上,輕輕揉她撞到床柜的地方,“給梁老師揉一下,不疼了哈。”
跟哄小朋友似的。
梁適:“……”
好吧,她有點受用。
大概是心理作用,她覺得沒那么疼了。
吃早飯的時候,盛琳瑯一臉滿足地看著梁適和許清竹笑,給梁適夾了好多飯,叮囑梁適多吃點。
盛情難卻,梁適就……吃得有點點多。
所以早上是許清竹開她的車送她去上班,然后又去了公司。
昨晚的小插曲被揭過,但梁適從許清竹那里得到了確定的答案,說要和蘇家相認。
不過蘇哲給她拋出了二選一的選項,但許清竹說:“我都要!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自信,讓梁適看呆。
隨后梁適表示支持。
公司里的事情梁適已經上了手,但她還是準備好了辭職信,在周四這天遞給了周莉。
李冉剛好看見,頗為惋惜地問:“你真要離職?”
“嗯!绷哼m說:“下周《余光》開機儀式,我要進組了!
“這么快?”李冉說:“好可惜啊,我還以為還能跟你相處一個月呢,你在這里我都習慣了。”
“以后還能聯系。”梁適笑笑。
李冉拍了拍她的肩,從桌上取了個本兒,“未來的大明星,來給我簽個名唄!
梁適在紙上隨意簽下自己的名字。
李冉一看,驚了,“哦豁,你這練過。俊
梁適笑而不語。
以前簽過很多了,所以簽名對她來說都不需要練。
但周莉在拿到她的辭職信以后,將信封捏在手里,思考以后才回答:“你的這個性質有點特殊,所以得問過上級。你自己去問,還是我幫你去問?”
梁適一聽就知道,得先去找梁新禾。
所以她把自己的辭職信拿回來,也沒有為難周莉,“莉姐,我去吧!
于是在下午下班前,她上了總經理辦公室。
進去時敲門,里頭傳出一聲進,梁新禾正背對著梁適,還以為是秘書進來,所以沒在意,而是繼續打電話,“查一下左葉文化這家公司!
片刻后又道:“我妹妹在這家公司,現在想解約!
“他們家合同怎么那么坑?解約要賠一千萬!
“我有,但不想給。”
“反正查一下,還有他們家旗下的藝人,有黑料的都給挖出來。”
“……”
梁適站在那兒聽,敏銳地感覺到了什么,打開手機在微博搜索郭欣然。
跳出來的簡介已經變成了:左葉文化簽約藝人、尋親女孩。
她的微博id還沒有變,但最新的一條微博是:跟大家分享一個好消息,雖然現在還不確定,但我好像找到我的親生父母了。他們通過當地委員會聯系到了我,明天會到我們這邊來。雖然只是個可能,但依舊好開心啊,這一切都和一場夢一樣,在接到他們的電話時,我都不敢相信。之后有好消息我再和大家說吧。
而這條微博的發布時間是前天晚上,評論區是一片祝福和恭喜,順帶祝她早日找到父母。
從這條微博之后,她就再沒發過了。
還有很多人關注她的尋親進度。
梁適收起手機,一下子就明白了。
而梁新禾也轉過身來,看到是她以后怔了下,隨后略有些僵硬地問:“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梁適說:“剛到!
她保留了成年人的體面,只將辭職信遞過去,“我要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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