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

        “你的意思是我昨天在里面昏了幾個時辰，現在這件事已經在府里傳得人盡皆知了？”

        昨天祁元是被凍醒的，起來的時候房里一個人都沒有，出門還只看見一個在門口呼呼大睡的初霖，把人晃醒，也迷糊著說不清個所以然。

        祁元估摸著嫌犯已經抓到了，就把人拎回了府里，自己也去睡了。

        早晨起來辦公的時候，才察覺周圍人的眼神好像不太對勁，還有幾位大人來搭了幾句聽不懂的話，這才把初霖拉了過來盤問。

        “沒事，祁大人，大家都不知道你點的是哪位藝妓。”初霖打著哈哈道。

        祁元咬牙切齒道：“你就沒想過……”我是被人藥暈了嗎！

        “啊？想過什么？”

        “沒事。”面子大過天，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放倒太丟人了。

        祁元繼續問：“你就沒想著進去看看我？”

        “啊？那位姑娘說大人你睡著了，吩咐不要打擾。”

        祁元快被氣笑了，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么，這個回答居然還是有理有據的。

        “初霖，你去罰圈，練武場，二十圈。”

        “啊？”初霖苦著臉。

        “三十圈！”

        “是！屬下領命。”雖然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對，但是迎著大人冷冽的目光，初霖硬是沒敢說出一個不字！

        等初霖跑得不見人影了，祁元才皺了皺眉。

        他也知道是在跟自己較勁，怪不得別人，所以等公務忙完了才去練武場加練，一練就是好幾個時辰。

        等心里的郁結稍微消了消，才想通，流言畢竟也只是謠傳，很快就會散的。

        ＿＿＿

        江子鳶從珍寶閣出來，一路心情都很不錯，還在路邊摸了個銅板買了個包子，邊走邊啃。

        等她終于摸到了回去的時候，一進樓卻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一般長歡閣白天是不怎么有客人的，確實是比較冷清。

        但也不會像這么的空蕩蕩的。

        像是發生了什么事。

        江子鳶有種不好的預感，直奔后院去。

        果不其然，后院聚集了一大波人，粗略數一數，幾乎是樓里所有的人都在這了。

        江子鳶找了個地站著，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輕聲問：“這是發生了什么？”

        “你是早上不在樓里吧？就昨天那事兒，驚動了樓主，昨個營收不是很好，就在查呢，是誰把人放進來的。”

        “人不是都已經抓到了？這事怎么還歸樓主管呢。”

        “不知道，聽說不是人自己進來的，樓主擋了下，說自己家事自己查，不讓官府的人介入，不然估計長歡閣得歇業一段時間呢。”

        說起來，江子鳶穿來這么幾天，還從來沒見過這位神秘的樓主大人，看起來勢力還蠻大的。不過這種場合倒也不至于讓他親自來查，頂多就是派個人來看著。

        在她走神之際，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清朗女聲。

        “我沒有。”是小晴。

        江子鳶條件反射地扒開人群，就看到小晴在跪在正中間，和一個臉生的媽媽在對峙。

        “昨天搜查的時候大家都在，就你不見人影，今早又是在柴房找到你的，怎么解釋？”那位媽媽語氣咄咄逼人，從面相來看，是個剛正不阿的，大有不問出個所以然不罷休的架勢。

        “昨夜我和鳶姐兒在房間，鳶姐兒突然就昏了過去，我想叫人，就看見管事媽媽進來了，我剛打算開口，就感覺頭上一痛，再醒來就是在柴房了。”

        小晴的語氣很急促，甚至有點激動。

        這么些天，江子鳶也就和小晴相處的多些，就小晴這個性子，她也算是了解個七七八八，別的不說，心里幾乎是把她當妹妹看了，就算昨天有幾分懷疑，現下對她的話還是愿意相信的。

        “喲，你這是在說管事媽媽針對你了，好呀，你不提，我幾乎都給忘了，你家鳶姐兒昨個晚上就不見人影，早上有人說見她匆匆忙忙地回來又出去了，焉知這不是做賊心虛。”

        這就引到自己身上了？

        江子鳶沒有貿貿然出聲。思量著要怎么說。

        那邊你一言我一語的，小晴嘴笨也不會說，來來回回就倒騰那一句，快要被人給懟哭了。

        江子鳶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把話茬接了過來。

        “媽媽這話說得，我人不在這嗎？有事您問我。”

        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人，那位媽媽也就順著往下問了，“好啊，你倒是說說，你去干嘛了？”

        “昨個管事媽媽給我接了個活，說是往城東去珍寶閣給人畫小像，這不就忙活了半宿，左右我也無事，承了人情，就住在外頭了，今早想起來我私章沒拿，這才回來拿的。”

        “這不，我剛從那邊趕回來。”

        江子鳶在賭，她賭管事媽媽不會在大庭廣眾下把迷暈自己企圖逼良為娼的事情給說出去。畢竟，藝妓是藝妓，花娘是花娘，長歡閣是市儈，卻也極重規矩，先前有過這樣先例的人，早都被趕出去了。

        “你說呢？管事媽媽。”江子鳶轉頭看向管事媽媽，笑意未達眼底。

        “這……確實如此。”管事媽媽冷汗都快下來了，沒想到還能把自己扯進去。她是一時迷了心竅，加之人給的報酬確實高，這才明知故犯，原以為不會有人發現的，后面找個由頭在說是江子鳶自請做花娘的就是了，沒想到……

        “就算是這樣吧，為何要打暈你的侍女？”

        江子鳶故作遲疑，道：“媽媽也知道，我這接的是私活，不方便讓人知道，就是不知道管事媽媽事怎么處理的……”話未說盡，點到為止。

        這個時候，恰好有人來在這位媽媽身邊耳語了幾句，江子鳶離得近，隱隱約約聽到什么人找到了。

        “行了，我姑且信了你的話，但是接私活這事，長歡閣不禁，卻不可不懲，你和管事媽媽，各自罰半年月銀。”

        “是！”江子鳶應得很干脆，反正原身已經快一年沒有入賬了，這罰不罰的也沒多少意義，還能讓管事媽媽吃個啞巴虧，何樂而不為。

        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江子鳶才扶起小晴，施施然走過去，對著管事媽媽說：“媽媽做的事我可都記著，就是不知道我房里的迷香還剩多少，夠不夠媽媽再領個罰什么的？”

        “你想干嘛！”

        管事媽媽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眼下卻連汗暈了妝也不曾察覺。

        “不想干嘛，就是這月的銀錢……”江子鳶比劃了下手指，搓了兩下。

        “你就不用交了。”

        “誒，那可不行，”江子鳶從荷包里掏了一張銀票，遞過去，“媽媽還是祈禱我嘴緊些，別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另外，也勸媽媽一句，不該動的心思，以后還是不要再動的好。”

        眼神陡然變得很冷淡，說完，叫上小晴就回房間了。

        這一進門，江子鳶本想直奔床上去躺著。

        結果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啜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江子鳶嘆了口氣，“怎么了，哭成個小花貓似的？”

        小晴不接話。

        江子鳶就等她慢慢發泄完。

        “…鳶姐兒…我以為你出事了。”

        怎么也還是個半大的小孩，江子鳶揉了揉她的后腦勺，問了句：“還疼不疼？”

        小晴搖搖頭，眼中還含著淚。

        “我問你，昨日你端上來得蓮花糕，是從哪拿的？”信任是主觀的，該問清楚的還是得問清楚。

        “是從廚房端的，沒經過別人手，鳶姐兒可是覺得有問題？”

        “不好說，你日后還是仔細些，咱們以后的吃食就不在樓里了，出去吃。”

        “鳶姐兒你有錢啦？”小晴一下子就忘記了那些不愉快，眼睛都亮了起來。

        “是啊是啊，我們以后就有錢了，等賺夠了贖身的錢，我們就不待在這了。”

        “嗯。”

        隨后幾天江子鳶過得相當不錯，睡到自然醒和小晴出去覓食，回來就直接上樓，不去摻和也沒人找她麻煩，每天數數銀票過日子。

        不過再數這銀票也不會變多，離給自己贖身還差得遠著。自由，還得用錢來換吶。

        這天剛從外面回來，江子鳶就在門口遇見了熟人。

        “江姑娘。”是一臉笑盈盈的珠兒。

        江子鳶和人問好，“珠兒姑娘，要上去坐會兒嗎？”

        “不用了，我就是來給姑娘遞個話，江姑娘現在得空嗎？”

        “空的空的。”

        “就您提出的的想法，具體的方老板想和您聊聊。”

        “行，我是現在過去嗎？”

        珠兒點了點頭。

        江子鳶就轉身和小晴交代了幾句，讓她回去了。

        倒不是還在懷疑她，前幾天，人就已經找到了，是廚房的小廚娘。不知道那個媽媽用了什么辦法，讓人交代了，確實是她和嫌犯有交情，放了進來。

        糕點也確實有問題，平日里就江子鳶嘴饞，拿得勤些。好像是本來打算把她弄暈，讓人在她房間里避避風頭的，后來看到管事媽媽進去，才沒那么做。

        也在不提迷香的情況下解釋了江子鳶為什么會暈過去。

        不過知道以后，江子鳶就再也不碰長歡閣里的糕點了，就算后廚換了人。

        屋里也不再點熏香，還節省了好些錢。

        “那我和珠兒姑娘走吧。”

        兩人朝著珍寶閣的方向走去。

        珠兒帶她去了后院，爬滿紫藤的秋千上斜倚靠著身著淺紫色一衣裙的美人，明眸皓齒，嫣然一笑百花開。

        “方老板。”

        “坐。”

        江子鳶坐在一邊的藤椅上，對給她倒茶的珠兒道謝，品了一下，是梅子箐，很清冽的味道。

        “方老板是有想合作的想法嗎？”江子鳶先開了口。

        方央施施然直起身子，道：“其實就算我想按江姑娘的想法做，也不見得非要找江姑娘畫呀？”


　　(https://www.dzxsw.cc/book/39624964/3104577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