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誤了時辰。”

        十六臉紅，有些局促看著沈上時，沈上時微微搖頭，這等小事，不必在意。

        “傳膳吧。”

        沈上時對著外面喚一聲，這時十六才覺天色已暗，腹中饑饉。

        不多時，便有十余名婢子魚貫而入，手中皆捧著食盒，一樣一樣揭開來，那擺上桌的菜品都極精致。

        十六數過去，將名字如數記住，那便是三年后她和上時第一次用膳時的菜品，其中還有十六最愛的清炒蝦仁。

        十六看著沈上時，沈上時雙手將碗筷捧起，掃一眼桌上，遞的第一筷總是蝦仁。

        她是餓了，卻沒吃多少，她瞧沈上時從容的模樣，這一盤盤珍羞在他眼中，和平常的并無區別，只片刻，便放下碗筷。

        “上時，沒胃口嗎？”

        她關切，沈上時接過一旁婢子遞來的帕子，擦著自己的嘴角。

        “多吃些。”

        她清瘦許多，沈上時心中閃過擔憂，十六這身體，如何能在長安活下來？

        順安府雖偏遠，卻是江南小鎮，那廂水土養人，滋潤得十六婉約動人，長安不同于順安府，將十六養在順安府，也是他的考慮。

        十六沒體會到他的苦心。

        他也不知道十六在順安府度日如年，沒有沈上時的順安府，對于十六來說，是一座死城。

        而且……

        十六收回了思緒，她已到長安，那順安舊事，便不再提及，免得傷了自己，也傷了上時的心。

        晚膳之后，沈上時便離開書房，大約是被宮里召了去。

        十六無聊，便從書房回了清院來，途徑廚房，逗留了約莫一刻鐘，小寧打著傘，給她擋著風雨。

        這日過后，很多天她沒再見過沈上時，待她向婢子詢問之時方才得知，就在他進宮那日，沈上時已離開了了長安城。

        十六知道，宮里那位著了沈上時差事，定是十萬火急，否則沈上時不會連府里都沒回來就離開。

        沈上時不在的日子，十六食不知味，越發清瘦起來，小寧看在眼里，自是擔憂的，變著法兒逗十六開心，也偶爾博得十六一笑，小寧便知足許多。

        不過如沈上時預料，十六水土不服，自沈上時離開之日起，便整日整日纏綿病榻，皺著眉頭教人十分擔心。

        又大約過去十多天，沈上時從洛城傳來書信，教府里放心，他只在外辦差，安全無虞，還是未給十六只言片語。

        十六看那封信，心里失落，也沒了之前的欣喜。

        這天，門房來報，說有人過門造訪，大抵是這將軍府沒個做主的人，沈上時又將她接進府，所以沈上時不在，底下人也就將她當做主心骨。

        十六好生梳妝，這個時節來拜訪的人，定和沈上時關系匪淺，她若不得宜，恐失面子。

        那人知沈上時不在，依舊在花廳等候，是個有耐心的，十六遲了些，在小寧帶領下，緩緩而來。

        是個如玉的公子，就站在堂中，聽到動靜，轉過身來，頓在原地，眼中掠過些許驚艷。

        他眸光落在緩緩而來的姑娘身上，姑娘嬌俏動人，不同于長安那些貴家小姐，要稍羸弱，雙目含春，嘴角帶絲絲笑意，端的是絕代風華。

        “姑娘有禮，在下許長寧。”

        這俊俏公子喚許長寧，小寧一聽這三個字就知到對方的身份，是沈上時好友，與她家大人一同征戰沙場的許將軍。

        “許公子不必客氣，叫我十六就好。”

        許長寧再次頓住，后拱手，怕是覺得叫這姑娘的閨名唐突了姑娘。

        他不知，她就叫十六，就這么一個名字，算不得什么閨名。

        “許公子來的不湊巧，這會子上時怕還在洛城。”

        十六素手輕挑，將茶倒進杯中，許長寧瞧著十六動作，行云流水，也頗為賞心悅目，又看那茶盅冒著熱氣，氤氳上升，后歸入混沌，一陣出神。

        “上時？”

        他未曾聽沈上時說起過有這么一位紅顏知己，這一聲上時叫的好生親熱，連他都微微詫異。

        十六點頭，是上時，她的上時，離開這么多天了，為何還不見回來？

        半晌之后，許長寧說了來意，是與沈上時約好，來將軍府小住。

        “既然上時不在，小寧將客房收拾出來，讓許公子住進去吧。”

        十六說道，許長寧盯著她那張小臉，為何這姑娘小小年紀如此不茍言笑？就算是吩咐小寧收拾客房，這表情可一直沒變過。

        許長寧雖沒說，卻讓這叫十六的姑娘在心里烙下好一道痕，他放眼望去這諾大的將軍府，入眼翠綠，是沈上時一貫作風。

        “十六姑娘住在哪個院子？”

        長寧慣知這長安城里的習俗，通過十六的住所，就能分辨得出十六在將軍府是什么樣的角色。

        “東閣清院。”

        小寧回了一句，十六并未做聲，許長寧越發來了興趣。

        住東閣，嘖嘖，看來沈上時很寶貝這十六姑娘，竟讓姑娘一人住了東閣。

        十六行了個禮，站起身來就要離開，許長寧也忙起身，十六對著他勾唇一笑，已然轉身離去，許長寧都未曾察覺。

        待許長寧回神后，已不見十六的蹤影，空氣中還留著十六身上淡淡的香味，許墨陽輕呼吸，那味道對他誘惑致命。

        “十六嗎？有意思的人。”

        許長寧瞇眼，任由童子將他帶到客房，也算是安頓下來，來將軍府小住，是他賴著沈上時，沈上時可沒答應。

        這位爺可趁著沈上時離開長安，特意摸過來，若要說起許長寧非要住在將軍府的原由，倒也簡單，他許家在催他成婚……

        許長寧在長安城樹敵太多，唯有沈上時一位摯友，他當沈上時是摯友，如今他有難，也該是沈上時做表示的時候。

        他許家爹爹斷不會輕易來沈上時府上要人，許長寧一早就摸準了這一點。

        “姑娘，沒有大人的允許，就讓那許公子住下？”

        小寧不解，十六笑著搖頭。

        “你我擋不住的，許公子既包袱款款的來，再讓他包袱款款的回去斷然不可能。”

        現如今不知上時回來可會生氣。

        如今的十六不知，因著她今天這一舉動，為日后帶來何種磨難，那許長寧，哪里是什么好相與的人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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