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真的牛逼。
雖然過了好久,明瀅都沒想出來字正腔圓說狗子有什么好牛的。
許誨說這話的時候,棱角分明的一張臉上漾著笑意,他冷著臉時看著很有扛把子的肅殺氣質,可笑起來又滿滿的少年感,桃花眼對著人,勾人意味十足。
透過阮妙妙舉起的鏡子,明瀅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兩側臉頰綻起了小酒窩,很甜。
阮秒秒也看到,還不解地問,“瀅瀅,你不是說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嗎?”
“成績下來也不應該這樣哦,雖然一直第一這次有點小驕傲了。”
明瀅瞬間收斂,別開臉,嬌嗔一句,“不是因為這個。”
明瀅知道不是這個。
成績排名什么的明瀅早就習以為常,考第一就像是吃飯,機械重復。
有時明瀅還會覺得無聊,家常便飯的事情總歸是無聊的。
“明瀅,閆主任找你。”
閆主任這稱呼一出,教室里瞬間一陣嘶聲,阮妙妙都不免放下鏡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啊呀,瀅瀅,閻羅王找你干什么啊!”
閆勝傾最初沒有如此響亮的名聲,起初,他厚厚的酒瓶蓋鏡片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說起話來聲音喑啞得不行,然后大家叫他四眼厚煙熏田雞。
后面見識到閆勝傾的手段后,大家覺得田雞似乎太過詼諧,雷厲風行的教導主任值得擁有更響當當?shù)耐馓枴?
后來,閻羅王這稱呼徹底落在了閆勝傾身上。
閻羅王這個稱呼也不是平白如故來的。
盛夏,閆勝傾可以為了抓學生夜出上網,拎起腳下的人字拖,狂追學生幾百米,最后氣喘吁吁地說,“小…兔崽子,跑啊,怎么…不跑了。”
“上一個我通報過的翻墻上網的粉碎性骨折了。”
事后,有人調笑,采訪閆勝傾。
—閆主任,你光著腳板一路猛追,你不痛嗎?
他回復得十分有水平,“不阻止,我怕良心痛。”
粉碎性骨折的是另外一個故事。
閆勝傾這人十分在意規(guī)矩,換種話說就是死板,每日都要查寢,那時剛好抓到外出上網的人,在院墻里頭頂著個大燈巡視了一整晚。
凌晨三點半的時候,幾個人回來,見到閆勝傾站在里頭,想跳進來又不敢,緊張腳一滑摔了下去。
后面?zhèn)髁藷o數(shù)瘋魔化的版本,閆勝傾的名聲也就越來越不一般,生生從教導主任變成了閻羅王。
被閻羅王傳召無非就是兩種情況,攤上事了,或者撞見別人攤上事了。
“找你干什么?!閆羅王好意思耽誤年級第一的時間么!”阮妙妙癟嘴吐槽個不停。
明瀅深呼吸一口,“妙妙,我也不知道哇。”
明瀅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思走到了教導主任辦公室,她剛準備敲門,就見閆勝傾過來開了門,他端著個老式搪瓷杯,底部還摔掉了幾塊,看著格外扎眼。
“明瀅,說說那天什么情況。”
一來就是官方得不能再官方的問話,明瀅一時沒轉過腦來,只偷眼瞧了站在面前個幾位高個,中間最高的臉上盡是無所謂的神情,筆挺站在那里。
但又不像是攤上事被教育的那個。
他也回看過來,桃花眼含著不羈笑意,明瀅想到了之前對許誨的一句形容,他就像春天的風,和煦,但一溜煙轉過來,一瞬又不知所蹤,捉摸不透的感覺。
好像誰都不能把握住他。
明瀅大著膽子,理直氣壯問了句,“主任,你要我說什么情況呢?”
沒有任何事件經過,一來就是讓她說明具體情況,明瀅真的一頭霧水。
“關于他們幾個混小子校外聚眾打架斗毆的情況,你作為在場唯一的目擊證人,我想聽聽你怎么說。”
說完這一長串話的閆勝傾端著搪瓷杯,吹了一口浮在上面的茶葉,抿了一大口,靜靜等待著明瀅的回答。
那十足架勢,仿佛下一秒就要說,現(xiàn)在不是非要你講,但你講的每一句話都會變成呈堂證供。
閆勝傾閻羅王的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被他銳利鷹眼盯著的明瀅垂下腦袋,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要將經過原原本本講出來嗎?
許誨身旁的人出言催促,“喲,好學生啊,你就把真實情況告訴主任就得了。”
“新來的轉學生怎么打我們的你也看到了!”
明瀅瞧了許誨一眼,他在幾人當中最高,眼睛漫不經心地望天花板,絲毫不慌不亂,就連明瀅看他的眼神也完全沒接收到。
明瀅也不知道怎么說,不管說不說實話,他都會被處罰。
那幫人鐵了心地咬住許誨不放,不斷叫囂著明瀅講出事情真相。
明瀅搖搖頭,“我只是路過。”
“但是你可都看到了。”
“一個巴掌可拍不響,難道我們還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嗎!”
在場的幾位都朝著明瀅兇,聲音都快蓋過外邊的眼保健操。
明瀅不敢作聲了,縮著身子往后退了步。
“主任,你直接罰吧,沒什么好說的。”
“三好學生當時嚇得閉眼,能看見什么?”
嚇得閉眼,明瀅覺得自己也沒有這么慫,這位轉學生太夸張。
許誨依舊盯著天花板,帶著倦意,似乎他不想再看幾人的鬧劇。
明瀅想,他一定是覺得眼前的幾人惺惺作態(tài),包括自己,廢話講太多,一句代表自己態(tài)度的話都擺不出來。
明瀅的心一下被刺,她什么都幫不上忙,還搞得許誨認了校外斗毆的罪名。
明瀅啊,你真的是全世界最討人厭的膽小鬼。
閆勝傾也不想再多費唇舌,罰幾人站在國旗臺上罰站三小時,他還一再強調,要像站軍姿一樣,一動不動,動一下再往上加半小時。
明瀅看著幾人的背影,酸澀的思緒不斷起伏,她開始討厭這樣的自己,什么都不敢說,什么都不敢做,就連自己最真實的想法都無法表露。
回教室的時候,明瀅特意避開路過國旗臺的必經之路,她怕看到許誨的眼神,她怕許誨滿不在乎地喊她好學生。
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從操場旁主干道走過去,平時和許誨一起的這會站在旁邊,苦口婆心地硬勸,“誨哥,哥幾個都等你呢。”
“你和閻羅王認真什么!這不像你啊。”
不知是明瀅的眼神太過炙熱,還是上天不垂憐她,其中一人使眼色,許誨的眼神瞟過來,冷漠極了。
“好學生還有看人罰站的愛好嗎?”
明瀅羞愧難當,一路壓著心跳呼吸跑到了教學樓。
課間,明瀅總是思緒不寧,偶然一瞥,看到一段話。
喜歡是盲目崇拜,愛是奮不顧身。
明瀅惆悵了會,在日記本上寫,膽小鬼是不能暗戀人的。
書上說過膽小鬼只敢悄悄暗戀,可是明瀅卻覺得寫出這話的人一定沒有暗戀過。
每隔一段時間明瀅就會回頭看看后墻上的鐘擺,她頭一次覺得三小時那么漫長。
國旗臺正在教學樓后面,但是明瀅七班所在的教室比較偏,視線并不能觸及罰站的許誨,到了培優(yōu)自習課,換了間教室,明瀅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剛好看到許誨的后腦勺。
冬日蕭瑟,明瀅一湊近窗戶,就沁出層熱氣,弄得明瀅視野模糊。
外面的天可真冷,明瀅想。
培優(yōu)自習班是盛陽一中的傳統(tǒng),分出自習課時間給優(yōu)等生答疑,明瀅一向不喜歡這樣區(qū)分對待,但是今天坐在自習室,她只顧著盯著窗外發(fā)呆,別的都沒想。
室外的氣溫很低,而且還站在比較高的國旗臺上,風一陣陣刮過,許誨凍得打了個哆嗦,走下國旗臺的時候,身形都有些不穩(wěn)。
明瀅的心跟著揪了一下,生怕他摔倒,在看到他搓著手走向教學樓的時候,心頭安慰許多,繃著的那根弦也短暫地得到放松。
培優(yōu)自習,明瀅聽得不太認真,總會忍不住分神,想著許誨解圍說的那句話,隨意為之,但是卻直接認了所有指控。
還想著冬日蕭肅,他站在國旗臺上,問自己,“好學生還有看人罰站的愛好嗎?”
他一定開始討厭好學生。
明瀅想著想著眼角開始泛酸,舌尖也干苦干苦的,無法思考。
明瀅頻頻側過臉去看窗外,這分神的動作引起了講臺前那人的注意。
“明瀅!!”
“看哪里呢?一節(jié)課都心不在焉的,不要因為一次考試成績就可以把姿態(tài)都擺到天上去。”
刺目的目光束唰唰朝著明瀅投來,有嘲諷,有看笑話,還有不解。
明瀅不想解釋,姿態(tài)擺到天上去這回事,她從來沒有,也不會有。
微小的怒火在心頭躥躥升起,明瀅攥著筆,抵著閱讀理解的劃線段落,筆直有力地行進了很長一段。
臺上人見明瀅木訥,一點羞愧的反應都不給,更加生氣,對著麥怒吼,“這節(jié)課你給我站著聽完!”
明瀅蹭一下站起,目光掃過右側窗外,剛好看到許誨經過,他的神態(tài)依舊不羈,萬事萬物都入不了他眼的那種,眉目中映著冬日十足的寒意。
“誨哥,這就是好學生專屬的培優(yōu)課堂了!”
許誨輕哼一聲,然后漠不關心地轉頭,“別他媽給我提這個。”
“走了,回班去。”
明瀅一瞬間心空了一般,講的什么內容她聽不清楚。
看來他真的極討厭好學生這個詞,又或者說是好學生這一類人。
下課鈴聲響起的前一秒,樓道間已有推搡的聲音傳來。
“誨哥,有女生在矮花叢等你。”
“那不就是告白喲?”
調侃的聲音很大,大到明瀅失神,直到一支半截粉筆頭丟過來,以及一句冷冷的話。
“明瀅,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https://www.dzxsw.cc/book/36426395/3024559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