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一點點升高變熱，十月底的天，中午也是有一絲絲的熱。我晃悠到器材室，就看見席宇宬半倚在一個置物筐旁，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臺電腦，正飛速地打著字。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寧溪，…寧溪舅舅，時間不早了，一起去食堂吃個飯吧。”松木中學是寄宿制的學校，初三全體住校，所以食堂一般會開到周六中午。

        “終于可以吃飯了！我要餓死了！”寧溪干得灰頭土臉的，聽到這話，立即扔了手里的抹布，往食堂沖去。

        “哎，記得洗手。”我在后面及時地喊了一聲，只看見寧溪揮揮手的樣子。

        再次出于禮貌，我沒有自己走，而是和他一起前去食堂。

        他實在是挺高的，大約有一米八幾的樣子吧，勉強一米六的我在他身邊簡直渺小到我的影子都淹沒在他的影子里面。

        “云老師明天有空嗎？”

        “嗯？”

        “沒什么，只是想給小溪補一補課，你也知道的，小溪的文科最差了。”

        “寧溪是很聰明的，只是懶得用功罷了，文科如果他肯記，我相信也是不會差的。另外學校有規定，不能給學生補課的。”

        “好吧。希望他能多用功一些。云老師平時喜歡做什么？”他話題的轉變速度我一下子還有些適應不了。

        “看看書之類的吧……”就在我想簡單敷衍過去的時候，一通電話打破了寂靜。

        看著上面沒有顯示名字的陌生號碼，我突然有點冥冥中的膽怯。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由于是在走路，我也沒有特地避險地走開，只是電話這頭開頭的話便讓我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小棠，是我。”

        幾個月前，這個聲音還天天在我耳邊回響，如今再次聽到，我竟感到有些陌生了。

        “陸蘅，有事嗎？”

        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或許我的喉間仍帶著哽咽，可是語氣卻是出奇的冷漠。

        “我在離你學校不遠的咖啡店，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我今天學校有事，恐怕走不開。”

        “沒關系，我可以等你，晚一點也可以。”

        “我可能不會去。”

        “……小棠，我明天要回法國一趟，可能有一段時間不回來，我想……再見你一面。”

        陸蘅的聲音低沉，似乎也帶著哽咽，只是說出來的話的堅硬程度不比我遜色分毫。我終究是覺得十分的日頭也是可以這樣毒辣的，逼得我眼眶微酸。“……我知道了。”回了這樣一句風牛馬不相及的話，我便掛斷了電話。收拾好心緒才注意到他似乎盯著我的眼睛，仿佛想看出些什么，就在我要惱羞成怒的時候又適時地收回了目光。

        “云老師和男朋友吵架了？”

        “不是。一點私事罷了。”我還是不想讓一個家長知道自己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

        “云老師，該放下就放下吧。”我咀嚼了一下這句話，感覺還是哪里不太對，不是說了不是了嗎？但是他又及時開口道：“就像小溪，他雖然調皮，但還是很可愛的。聽說今年教師節，他還專門準備了賀卡給云老師？”

        “啊，啊是的。是的，他有時候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就這樣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我們進入食堂看見了吃得狼吞虎咽的寧溪，不由得莞爾一笑。的確，有些問題該放下還是放下吧，總要朝好處、朝前方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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