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天國的隕落
在太平軍彈盡糧絕之下,清軍最終用地雷崩城,其間自己人也炸死數千。
城跨后,清軍揮刀殺人,與太平軍展開血戰。
最終,近兩萬名太平軍皆在城內戰死。
林啟容本人也在巷戰中戰死。
事后,清軍剖尸驗腹,發現許多太平軍腹內粒米皆無,全是野草和青菜。
為此,胡林翼感嘆道:“九江之賊,剖腹皆菜色。三日無米,究能坐困。兵不如賊,其理難通。”
作為徽贛門戶的九江堅城一失,太平軍的重鎮安慶暴露于外,岌岌可危。
咸豐七年,出走的石達開本人率大軍正在安慶,但他對于江西太平軍節節敗退的局勢置之不理,自顧率大軍進入浙江往福建方向移動,以至于瑞州、臨江、撫州、吉安等戰略要地皆被清軍所克,太平天國在江西的失敗成為定局。
那時候,洪秀全后悔莫及,忙把兩個哥哥削去王爵,又派人送“義王”金牌到石達開營中,乞求他回援。但石達開已經寒心,置之不理。
洪秀全只得選拔新的將領,升陳玉成為“又正掌率”,升李秀成為“副掌率”,把楊秀清之族弟楊輔清以及韋昌輝親弟韋志俊統統任用,大有不計前嫌之意。為重整旗鼓,洪教主恢復了早期“五軍主將”制度,封蒙得恩為中軍主將、陳玉成為前軍主將、李秀成為后軍主將、李世賢左軍主將、韋志俊右軍主將。
陳玉成于咸豐八年與韋志俊率軍一起在湖北攻占麻城,直逼武昌。
李秀成方面,提軍出南京后,拼死搶回為清軍占領的和州,并乘勝攻克全椒、滁州等地。
同年,陳玉成自安徽潛山出發,李秀成從全椒出發,二人于烏衣會師,一起合擊德興阿所部清軍,殺清軍數千人,得勝而前。隨即乘勝至江浦西北的小店,一鼓而下浦口。
九洑州方向的太平軍借勢渡水來幫戰,三方合力,在浦口殺掉清軍兵將約一萬多人,二破江北大營。繼之,江浦、天長、揚州,六合盡入太平軍之手。
至此以后,朝廷裁撤江北大營建制,江北軍務統由江南大營的統軍和春轄理。
太平軍摧跨清軍江北大營,克捷連連,但在廬州卻遭了很大壓力,湘軍勇將李續賓率軍趕往廬州會援。至十一月間,李續賓及所部六千余人在廬州三和之役被太平軍殲滅,銳氣頓減。
太平軍破江北大營之后,江南大營的威脅扔在,太平天國的首都天京扔仍處于清軍包圍之下。如此,李秀成想出“圍魏救趙”之計,他自率一支大軍自浦口殺向蕪湖,然后與他的堂弟左軍主將李世賢分別往浙江行進。連陷安吉、長興、湖州后,李秀成留李世賢一軍留守湖州一帶做牽制之用,他自己提一軍冒穿清軍兵服,沿莫干山東麓,直向杭州殺去。
各路軍勢如破竹。
5月5日,天京城內外太平軍十余萬人里外沖殺,把得勝門至江邊是清軍數十座營壘盡數踏平,一上午就殺掉清軍一萬余人。
清將張國梁派軍馳援不得進,就拆毀上方橋,準備固守城東的小水關大營。
結果,太平軍當夜集軍猛攻,火藥轟發,殺聲陣陣,奮不顧身地四面殺至,江南大營第二次被太平軍擊垮。
江南大營第二次被擊潰,統帥和春自殺,勇將張國梁戰死,清廷陷入困境。
和春之死,給予了曾國藩和湘軍最大的歷史機會!
湘軍首領曾國藩因為是漢人關系,為清廷所忌,一直不得重用。
和春自殺后,時任兩江總督的何桂清也像兔子一樣狂逃不止,太平軍憑銳乘勝,連克丹陽、常州、無錫、蘇州、江陰、嘉定、青浦、松江等地,整個蘇南地區除上海以外,基本都為太平軍所占領。
如此大潰之下,江南地區急需一員德高望重的官員代替何桂清充任兩江總督,于是朝廷想到了胡林翼。幸虧時任協辦大學士的咸豐寵臣肅順有才略,他勸皇帝說:“湖北之事,全賴胡林翼,不可輕動。不如用曾國藩為江督,如此,長江上下游均有得力之人。”
江南大營的二次得破,太平軍上下情緒高昂咸豐十年5月15日,李秀成自統數萬大軍東征蘇常地區。僅僅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除上海彈丸之地外,蘇南所有地區盡為太平軍攻克。
蘇常不僅僅是賦稅大區,又為數省咽喉要地,至此,這一廣大地區每年近200萬石的漕米供應,再也抵達不了滿清統治的北方地區。而太平軍方面,由于手中錢多糧多,可以大量從洋人手中購買新式武器,又可以養大量新兵,所以,李秀成得意擴軍充眾,不斷壯大力量。
咸豐十一年底,李秀成率領20多萬太平軍,第二次攻克杭州,浙江巡撫王有齡、署布政使麟趾、按察使寧曾綸、提督饒廷選、總兵文瑞等數十大員,不是自殺就是被殺,布政使林福祥等人被活捉。
堅守內城的杭州將軍瑞昌這次再無上次好運,太平軍利用人海戰術,踩著疊尸攻城,終于攻陷杭州內城,瑞昌等將領自殺,幾萬滿人兵眷皆被屠戮一空。不過,李秀成敬重巡撫王有齡的為人,厚殮其尸,給船十五支,白銀三千兩,釋放其親兵五百人,讓他們船載王巡撫棺木回鄉安葬。
浙江廣大地區的喪失,對清廷又是一個重大的政治和經濟打擊,這意味著每年100多萬石漕糧的斷絕和軍儲之資的進一步匱乏。
先前江南大營存在時,浙江每年可供70多萬兩餉銀,所以,杭州等地一失,曾國藩大嘆其窮,悲叫“東南餉源日涸”。
由于浙江與江西、安徽為鄰,杭州等地的喪失嚴重威脅到清廷在江西、皖南的統治。
寧波被太平軍攻陷后,清廷更是緊張得要命,因為如此一來,太平軍即可入海,北攻北京,南攻廣州。
太平軍在重新取得勝利的時候,于咸豐十年秋第二次西征。
陳玉成率北路軍,連下霍山、英山,挺入湖北,占領蘄水、黃州。黃州落入太平軍之手,此地離漢口僅僅一百多里。
太平軍南京的一支由侍王李世賢和輔王楊輔清率領,在安徽寧國府、徽州、休寧一帶進展順利。
李秀成的一支部伍由于天氣原因出發較晚,于10月下旬才自太平府出發,于年底攻占羊城棧領,特別接近在祈門扎大營的曾國藩。
當時,曾國藩真是險過剃頭。由于太平軍離營地僅80里遠,手下兵少,又無險阻恃憑,曾爺只能故技重施,立刻寫下“遺囑”做自殺準備。
可巧的是,曾爺的“遺囑”幾乎每次都成了“救命符”。
李秀成鬼使神差一樣繞祈門不攻,直接去了江西,曾大人又從地獄門口返轉回來。結果這次李秀成犯了個戰略性錯誤,誤信了洋人的話,李秀成到達武昌縣之后,英國漢口領事金執爾借生絲被扣事件來交涉,勸李秀成不要進攻武昌。李秀成信洋哥門兒,他又不知道陳玉成部隊的情況,就托金執爾帶兩封信給干王洪仁玕和在黃州的賴文光。
結果不必講,金執爾假裝應允,轉頭就把兩封信銷毀,消息根本沒有送達。
二次西征的太平軍出發后,洪秀全洪天王在天京不仔細研究行兵布陣和戰略指揮,反而連下了兩個詔旨,大肆宣揚他兩個“吉夢”:一是夢見收取大批城池土地,二是夢見自己打死了六只猛獸。真不知是愚民還是自愚。
陳玉成舍武昌不攻,太平軍的二次西征,實際上已經失去了意義。
如今,當務之急,就是解決安慶之圍。
安慶乃“吳楚咽喉,江淮腰膂”,正處江西、安徽、湖北要沖之地,軍事地位極其重要。
如果守住安慶,實際上就能把住了天京上游的大門。
而且,太平軍如果守住這塊寶地,不僅能扼控湘軍東下的勢頭,又可保住巢湖地區的大糧倉,所以才有這么一說:“安慶一日無恙,天京一日無險。”
咸豐十年,曾國藩任欽差大臣,掌握地方軍政大權,號令統一,籌餉較易,湘軍勢力大為擴充。
曾國藩、胡林翼二人對安慶志在必奪,兩人審時度勢地訂制了軍事計劃:以安慶為必奪目標,曾國荃主攻安慶,多隆阿主攻桐城,李續宜率軍在青草塥充當后備隊,接應諸軍。與此同時,清軍在英山、霍山一帶廣修碉壘,以防太平軍出奇兵突襲。即使清軍一方計劃如此周密,如果李秀成、陳玉成的任何一支軍隊攻逼武昌,失去大后方的清軍必定因陣營大亂而自安慶回軍,那樣一來,安慶之圍可不攻自解。
正是陳、李二人縱武昌不攻,戰爭往來之中,太平軍一方逐漸由主動變為被動。
咸豐歸天后的一個月,曾國荃包圍安慶,曾國荃素以以“扎硬寨,打死仗”聞名。
如果這時太平軍里應外合,清軍會陷入被人反包圍的窘境。
但由于太平軍外援進不來,清軍又殊死進攻,赤崗嶺大據點終于為清軍攻克,四千多太平軍被殺,安慶城外喪失了一個重要屏障。
安慶終于9月5日被清軍用地雷炸毀城墻后攻破。
安慶之失,原因諸多:
其一、太平軍“二次西征”的戰略毫無新意,其實就是抄襲二破江南大營那次的“圍魏救趙”之法,即幾路軍合擊武昌,攻清軍空虛之地,基本謀略是想誘調安徽境內清軍出境回救武漢,以緩安慶之圍。對此,曾國藩一眼看穿這是太平軍仍“抄寫前文”之策。太平軍謀略之陳舊,使得清軍得以沉著應付。加上太平軍諸路在武昌未能果斷進攻,致使牽制和誘引安徽清軍的計劃完全落空。
其二、二破江南大營后,李秀成等人傾意東進,陳玉成部也在東線滯留,西線的湘軍得以從容逼近,進圍安慶,二次西征為時過晚,已經種下安慶之失的敗因。而且,李秀成固執己見,堅持從長江南岸進發,洪教主要他“掃北”,二人相拗,內部不諧。
其三、太平軍各自為政、各自為戰,在軍力占極大優勢的情況下,沒有像樣的統一指揮,巨掌化為散指,輕舉妄動,率意出擊,散漫后退,而作為主力軍之一的李秀成部竟然在武昌兜繞一圈后揚長而去,完全置安慶于不顧。反觀湘軍,曾國藩一統指揮大權,江南江北清軍協調一致,步調一致,未雨綢繆,最終畢其功于安慶。
其四、陳玉成等人心急,犯了速戰速決的冒失錯誤。此舉正讓安慶周圍清軍得以從容不迫地施行圍城打援戰略,一口一口吃掉太平軍來援之軍。假使陳玉成當時能冷靜下來,不恃氣,不憑威,在從外線憑優勢兵力對安慶等地圍城清軍采取大包圍的同時,率先進攻掛車河一帶清軍,安慶城外的清軍勢必會撤圍反顧。
如此一來,清軍先前精密的內外濠壘完全喪失作用,反而會受太平軍牽制,處處落入被動挨打的局面。
但歷史總是不能假設,陳玉成急躁求成,直接進攻安慶,人肉終不敵深溝高壘和密集如雨的槍林彈雨,一挫再挫,最終反攻為守,自困愁城。不僅安慶失掉,他本人的性命也丟掉。
天京方面,深居簡出的洪秀全聽說安慶失守,勃然大怒,立刻下令把陳玉成、洪仁玕革職。
洪仁發、洪仁達等人又落井下石,在洪秀全面前極力打壓洪仁玕等人,至此,洪氏親族幫重新在天京掌權。
不僅如此,為了“鼓舞”士氣,也為了弱化李秀成、李世賢兄弟的威權,洪秀全開始了始無前例地大肆封王——一下子封了二千七百多個王!
王爺雖然驟增,但還是有等級差異的。
對在外奮戰的將領們,這顯然極為不公,賣力的遭處罰,勞逸者反而獲封,太平天國政治腐敗問題已極為嚴重。
年輕氣盛的英王陳玉成,由于受到處分,心煩意亂,枯守孤城。坐困廬州之內,昔日威風八面的陳玉成無計可施。
大凡英雄落魄,自是一步一個錯,越行越氣短。最終被金小樓所擒。
縱觀陳玉成一生,對“太平天國”勞苦功高,但在最后關鍵性的安慶保衛戰中失誤多多。
其一、搗潰清軍江南大營后,應提軍入安徽,而不應在江浙作無謂逗留。
待安慶清軍合圍他才回皖北,已經大勢失控。
其二、樅陽一戰,本應拼死苦攻,他竟一試而棄,失去自信。
其三、在舍武漢不打的情況下,他應該集大軍全力入安徽,集中精力解安慶之圍,可他卻散軍于黃州、隨州等地,四散分布,削弱了軍力。
其四、退守廬州后,更不應該遣扶王陳得才等人西征,分軍散勢,再無重振之理。所以,從戰略上講,陳玉成的安慶指揮犯下諸多不可饒恕的錯誤。
自安慶失守,廬州失陷,無為州又為清軍所攻占,運漕鎮、東關鎮、和州、西梁山、蕪湖、秣陵關等地相繼丟失,太平軍完全丟失了安徽這一重要的糧食基地和稅賦基地,加上當時李秀成短視,只專心一意在蘇浙經營,終于讓曾國藩實現了他“欲拔本根,先剪枝葉”的目的。
陳玉成之死,象征著太平天國短暫的盛勢時期的結束。
1859年秋,生于美國馬薩諸塞州的華爾來到上海,結識了中國“泰記銀號”經理楊啟堂。
楊是洋務通,他逐漸與華爾熟絡起來。
由于當時上海正處于被太平軍進攻的前夕,當地朝廷和當地洋人都十分緊張。
華爾抓住機會,與楊啟堂等中國銀莊老板們達成協議,準備籌組一支完全由洋人組成的雇傭軍,用來與太平軍作戰,“保衛”上海。
1861年,華爾在李鴻章等人的扶助下,與副手白齊文和福瑞斯特以中國兵為主力組織新的洋槍隊,初招1400名中國兵勇,200名菲律賓士兵,西方教官近一百人。
同治元年春,洋槍隊歸江蘇巡撫李鴻章節制。李鴻章非常重視華爾的常勝軍,提供一切便利擴充,此時華爾的洋槍隊已有五個步兵團、狙擊槍兵一個團、四個重炮中隊、兩個野戰炮中隊。在對付太平天國的力量中,又加入了洋人。
同治元年春,曾國藩再以曾國荃率湘軍主力沿江進逼太平天國首都天京,以左宗棠部及李鴻章新募淮軍進攻浙江其它地區。
同治元年初,李秀成又率軍由杭州水陸并進,直趨松江,并乘勝向上海城區發起新的進攻。
湘軍對太平軍取大包圍之勢,曾國荃部進至天京城下。為急于解圍,洪秀全嚴催李秀成等“十三王”率并兵自上海、浙江前線回援,于天京城外與湘軍大戰四十五日,未能破圍。
李秀成建議洪秀全“讓城別走”,被拒絕。
隨命李秀成取道江北,遠攻敵后,此舉不僅未能調動湘軍,自己的兵力反遭重大損失,蘇州失守。
李秀成在蘇州失守以后只率數百親隨狼狽逃回天京,但天京也在半年后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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