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在客棧度過一夜后,姜語岑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荊州府衙。
府衙內,一波波衙役忙慌慌的,急著給李榮送租用馬車的名單。
無人看管姜語岑,她便自己拐去了停尸房,又戴上手套,打算對許家夫人的尸體進行全方位的檢查。
經過好幾天的停放,許家夫人的尸體已經呈現了靜脈腐敗和巨人觀,尸身散發出一股頗為濃郁的惡臭。
姜語岑沉吟片刻,從隨身攜帶的小箱子中取出麻油,并將麻油涂抹在自制的全棉口罩上。此外,姜語岑又將生姜片、蒼術等物拿出來,燃起一只火盆,盡數將上述物體燃盡。
這些都是古代仵作消毒的步驟,其效用必定沒有現代酒精消毒來的好,但也聊勝于無。
濃煙滾滾,姜語岑在火盆上方多次跨越,隨后朝尸體略微鞠躬,正式開始驗尸。
佩戴好全棉手套的手在許夫人四周檢查,直至檢查到頭部時,姜語岑忽然從許夫人長如瀑布的青絲中,翻出幾只肥白的蛆蟲來。
姜語岑將這幾只蛆蟲拿近眼前細看,目測發現這些蛆蟲長的有近十厘米,短的也有三四厘米。
現代法醫學中,就曾有借助蛆蟲長短分辨尸體死亡時間的方法。因為蛆蟲往往是蒼蠅的幼崽,而在人死亡一個小時之內,蒼蠅就會聞著血腥味兒來,在尸體的傷口處產卵,往往二十四個小時之內,卵就會孵化,成為蛆蟲。
而在許夫人的頭皮上發現蛆蟲,很有可能就是蒼蠅將蟲卵,產在了許夫人的頭皮之上。
姜語岑眉頭微微一皺,趕緊將許夫人的發絲盡數扒開,在許夫人微微發黑的頭皮上,赫然呈現了無數個血紅針孔!
姜語岑瞳孔猛的一縮。
“系統,快,開啟電子成像技術!”
“滴,電子成像技術已開啟,耗費五積分,剩余五積分。”
姜語岑眼睛一睜一閉之間,眼前的場景陡然發生了變化。
許夫人的尸體被系統掃描分解,最后構成透視三維立體圖呈現在姜語岑面前。
這時,姜語岑可以很清晰地看見,在許家夫人的頭顱上,赫然分布著密密麻麻的孔洞。
姜語岑連忙讓系統放大圖像,將視野固定在許夫人頭顱一點,這才發現,許夫人的頭骨上全是銀針留下來的痕跡,其中有一根粗細如銅釘的孔洞,更是狠狠貫穿了許夫人的頭骨。
即使姜語岑多年法醫,已經十分冷靜,遇見這種兇殘的殺人手法,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只是,為什么銅釘釘入骨頭,會沒有血跡流出呢?
不用姜語岑多說,系統已經再度放大了三維立體圖。無限放大的銅釘之上,赫然凝結著一層血殼子,像是銅釘在高溫狀態下浸入血液一樣。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姜語岑的腦中跳出,兇手去擄走許夫人,很大概率也是為了許夫人手上的那本賬簿。但許夫人寧死不肯說,于是兇手便用灼燒過的銀針刺入許夫人頭皮。
但在逼問過程中,許夫人得知了兇手的真實身份,兇手只好殺人滅口,于是拿燒紅的銅釘,釘入了許夫人的頭顱。
至于為什么一定要用銅釘入腦的做法,據姜語岑所知,古人信奉鬼神之說,身懷六甲的女人死亡,其魂會不得安息。所以,用燒紅的銅釘入腦,可以借助銅釘身上的陽氣,鎮壓其魂魄,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姜語岑眉頭緊緊擰成一團。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在姜語岑檢查出許家夫人的死因之后,系統的聲音自動響起:“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積分+30,目前整體積分為35,虛擬解剖室技能正式開啟!”
姜語岑還沒想到這個技能能派上什么用場,這時,李榮帶著一堆衙役急匆匆地走過來:“小姜仵作,租用馬車的名單已經搜集齊了!”
姜語岑立馬站起來。
二人一同來到名單堆放處,與李榮一同搜尋整理在五月初五前后的租用名單,又根據時間限制、地理限制,很快就從中找出十名嫌疑人。
李榮皺眉瀏覽了一遍,忽然指著一個名字道:“李有福,本官記得此人就是許府的奴仆。”
“那大人可知道這個李有福在許府,是管理什么的?”姜語岑問。
李榮思忖片刻,道:“本官記得,此人乃是許府專門去派去附近莊子上收租的下人,平常看著倒是挺老實的,就是有一點,十分好賭,因此欠下了不少的外債。但許老夫人看在李有福是家生奴才的份上,也就沒有將他打法出去,只是讓他遷去了許府外院。”
說著,李榮在一堆卷宗里面翻找片刻,拿出一張寫滿小字的白紙來:“許家夫人出事之后,本官曾審問過李有福,只是當時尚未發現有證據。”
姜語岑接過供詞,細細瀏覽一遍后,皺眉道:“李大人,可否先將此人傳喚過來。其余疑犯,則勞煩諸位差大哥去做個詢問,取一個不在場證據。”
李榮立即照辦,姜語岑剛放下手中名單,眼角余光卻瞥到府衙后門,有一個人影咻的一下溜了出去。
姜語岑定睛一看,發現對方竟然是秦師爺。
姜語岑暗中思索一番,暫且將這個疑問壓在心底。
李榮問道:“小姜仵作,本官有一事不解,你為何對這個李有福格外注意?難道只因為此人是許府的奴仆?”
姜語岑搖搖頭:“大人說李有福是專為許府收租子的,租賃馬車也實屬正常。只是李有福租賃馬車的時間,是在五月初三的時候。而小女子來荊州之前,便聽聞荊州有五月初五前后求神拜佛的習俗。過節的時候去收租,怕是未有此先例。”
李榮一怔:“如此,李有福很有可能就是兩個兇手中的一個。”
“不一定。”姜語岑還是搖頭:“兇手能不留痕跡地帶許夫人離開寶華寺,證明此人心思頗為縝密。這樣一個人,怎么會親自去租賃馬車呢?這不是給人抓小辮子嘛。因此,我猜測,李有福欠有外債。這時兇手之一拿錢收買李有福,條件是讓就是對方幫自己租個馬車。”
“這樣說來,兇手之一是個女子,還與李有福熟識。這樣一看,這人很有可能就是許府的丫鬟!”
“是。”姜語岑呼出一口濁氣:“現在就看抓到李有福之后,他怎么說了。”
然而姜語岑話音剛落,前去抓捕李有福的衙役們慌忙跑回來,大聲道:“老爺,李有福他跑了!”
“你說什么?!”
姜語岑頓時瞪大的眼睛,原本李有福還只是有點嫌疑,如今他一跑,許夫人這件案子與他必定脫不了干系!
只是李有福為什么能跑的那么及時?怕不是府衙內有人通風報信。
姜語岑想到方才偷偷溜出去的秦師爺,眸光微閃。
衙役驚慌道:“是真的,小人剛到許府時,許府的下人便告訴小人,李有福被主家派出去附近莊子上收租去了,不到一炷香便可以回來。但是一炷香后,李有福遲遲未歸,這時小人才知曉,原來李有福卷了莊子上的租子,跑了!”
李榮忙道:“快,全城發布海捕文書,一定要將李有福給本官找出來!”
衙役們紛紛領命,扭頭跑遠。
姜語岑緊緊皺著眉頭,表情嚴肅道:“大人,李有福逃走,怕是兇手已經知曉李有福已經暴露了。”
李榮略一沉思,道:“那本官這派人去許府抓人?”
“不。”姜語岑思忖片刻,道:“與其打草驚蛇,不如引蛇出洞。小女子有個法子,但需要請大人配合小女子去許府演一出戲。”
“戲?”
李榮眉頭一皺。
姜語岑點頭,對李榮耳語片刻。
……
半個時辰后,李榮與姜語岑乘坐兩頂轎子,趕往了許府。
許夫人的頭七剛過不久,許府為了避免忌諱,門口的白燈籠已經盡數撤了下來。但是整座府邸依舊沉浸在悲哀當中,聽不到絲毫歡聲笑語。
李榮身為荊州縣令,對于普通人家還是相當具有威懾力的。
在他報出名號后,前去通報的奴仆身后,急忙走來一個身著綾羅綢緞,面容富態的管家。
許府管家道:“李大人,快快快,請里面請。我們家老夫人近來傷心過度,身體抱恙,因此未能親自來迎接大人,還望大人勿要見怪。”
李榮一邊與許府管家說著場面話,一邊對姜語岑使了一個眼色。
姜語岑得到示意,找準機會,趁著管家召來大群丫鬟前呼后擁的伺候之前,裝作迷路,一頭扎進了許府后院。
姜語岑沒忘記之前在寶華寺遇見春芽的事情,她意外搶下的這只香囊,也許是找到被許夫人所藏匿賬簿的關鍵。
而在姜語岑看來,這么一本賬簿,四面八方的眼睛都在盯著。許夫人的房間,兇手必定來過許多次。
因此,只要姜語岑提前拿到賬簿,再守株待兔抓到兇手。那么孟玨的任務和仵作司的任務,她便都可以完成了。
姜語岑在后院穿行了片刻,很快就看見了一處緊鎖的院門。
這鎖尚且難不倒姜語岑,小時候她皮的很,爬樹掏鳥窩的事情干過不少,正好院門外有棵歪脖子樹。
姜語岑利落上樹,甫一落在院落內,便朝許夫人的房間跑去。
許夫人的房間保持的還算規整,該有的字畫古董器皿一個也不少,甚至連床上的被褥都沒人動過。
姜語岑環視一周,默默念著許夫人留下的那首小詩:斜陽脈脈,蒼水茫茫。歸家漁女,曲水流觴。
這首小詩描述的似乎是斜陽下的水面,姜語岑仔細尋找一番,最后將目光鎖定在掛在墻面的一副畫上。
那是一副水墨畫,畫的是夕陽西下,一個帶著斗笠的女人正坐在一葉扁舟上,目光悠遠地望向他方。
姜語岑眉頭緊蹙。
這許家夫人留下的是個什么啞謎?
正當姜語岑想取下這幅畫時細細查看時,院門口忽然傳來了落鎖聲。一道人影閃進院落,正朝著姜語岑所在的地方走來。
姜語岑一愣,扭頭便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床底下容易被發現、窗簾后面一下子就暴露了、現在翻窗出去也來不及了,姜語岑當機立斷,兩步并作三步,徑直拉開柜門,縮了進去。
只是姜語岑剛剛站定,她的手就碰到了某個柔軟溫熱的東西。
姜語岑猛得回頭,一張熟悉的臉頓時出現在她面前,姜語岑忍不住一愣。
是那個姓溫的?!
溫如故還是那一襲輕衫,三千青絲被玉冠束于腦后,一副清貴世家子的樣子。
姜語岑偏過頭,眉頭微擰。
這個柜子實在有點狹小,姜語岑與溫如故二人擠在一起,身體不由相接觸。姜語岑甚至能感受到溫如故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頸的肌膚上。
姜語岑忍不住一抖,身體微微向前傾,想悄悄拉開自己與溫如故之間的距離。
但這時,溫如故忽然抬手按住姜語岑的肩膀,對她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隨后看向柜子外。
姜語岑被迫貼在溫如故的胸膛上,胸腔中的一顆心臟砰砰作響。
就在這時,嘎吱一聲,門被人緩緩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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