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翠兒神色慌張地走進屋內,一雙染著丹蔻的水蔥指甲,掐的手中的帕子都變了形狀。
昨日翠兒聽聞春芽是聽了許夫人的命令,這才越過自己這個貼身丫鬟,拿了東西去燒,不由怒火中燒。
她為了脫身奴籍,過上富貴生活,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眼瞧著她只要再拿到那只寶藍色香囊,得了里面的鑰匙,她的一切夢想便可以成真了,沒想到臨門一腳的時候,許夫人卻將自個兒的東西交給了春芽這個蠢丫頭!
從春芽嘴里套出話后,翠兒便急忙趕去寶華寺。只是她到的時候,竹屋門前除了一攤煙灰,竟是什么都沒剩下。
這讓翠兒又急又氣,回來又盤問春芽多遍,仍舊沒有其他結果。巧合的是,這時府衙那邊又傳消息來,聲稱要緝拿李來福,這讓翠兒一下子就慌了神。
也許其他人不知道,但翠兒清楚的很,那輛載走許夫人的馬車,就是翠兒請求李有福幫忙租賃的!
思來想去,翠兒急匆匆地趕向許夫人的院落,祈禱許夫人對自己還存有兩分信任,那寶藍色的香囊還在。
嘎吱一聲——
翠兒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開始緊張地翻找起來。
姜語岑通過柜子的縫隙,正好把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毫無疑問,翠兒就是幫助殺害許夫人的兇手之一!
姜語岑微微瞇起眼睛,當即便想破門而出,抓翠兒一個現行。
沒想到溫如故的手微微用力,一下子就制止了姜語岑的動作。姜語岑眉心緊皺,側臉看向溫如故,用唇形問他:“為什么不動?”
二人隔的太近,姜語岑一側臉,唇瓣差點擦著溫如故的臉頰。
溫如故的耳垂微微發紅,神情頗為不自在地偏過頭,垂眸回道:“等人,殺害許夫人的,不止有她一個。”
姜語岑頓時一愣。
這個姓溫的究竟是個什么來歷?他怎會知曉自己與李榮的推斷?又為什么會出現在許夫人的房間里?
姜語岑的腦子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這個姓溫的也是為了那本賬簿而來?
一本賬簿居然能牽動多方人馬,姜語岑忍不住想,即便許夫人在這場謀殺中活了下來,未來的日子怕也不好過。
姜語岑的目光再度落在翠兒身上,緊緊抿唇。
不過無論如何,還是希望另一個真兇能盡快出現,還許夫人一個真相與公道。
……
另一邊,李榮坐在前廳與許府老夫人敘話。
李榮一邊探問許府內的消息,一邊忍不住用手指敲打桌面,臉上的禮貌微笑都不由要僵掉了。
這個姜語岑怎么還不回來,眼見著一個時辰過去,他都喝了三壺茶了,若這人再不回來,他再留下去,連許老夫人都要生疑了!
許老夫人老眼昏花,看不清李榮面上的表情,只拿袖子抹著眼淚,便要再訴一輪苦。
就在這時,后院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就傳來了一道凄厲女聲:“來人啊!抓賊啊!”
李榮猛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兩只眼睛瞪的像銅鈴。
姜語岑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好了是偷偷去許夫人房里取證嗎?!怎么鬧起來了!
許老夫人慌忙站起來:“怎么了?發生什么事兒了?”
李榮尷尬地張張嘴,無法言語。
姜語岑畢竟是自己這邊的人,派去翻人家亡者的房間,聽起來著實沒有道理。
這時,從后院里奔出來一個眼淚鼻涕糊滿臉的女人,見著許老夫人便往前一跪,抽抽噎噎道:“老夫人,后院有賊,您一定要”
話還沒有說完,翠兒抬頭一眼便看見了站在一邊,正沉默心虛的李榮,霎時一愣,牙關立即打戰起來。
李榮古怪地看了翠兒一眼。
他長得有那么恐怖?
姜語岑跟溫如故這時從后院里追出來,翠兒見狀,這才又開始抽抽噎噎地啼哭起來。
“老夫人,這二人都是賊人!他們在夫人的院落前鬼鬼祟祟,怕不是要偷了夫人的東西!”
翠兒一邊哭,垂下的眼眸帶著精明的算計。
嚴格算起來,翠兒其實是許夫人那邊的陪嫁丫鬟,因為做事利落爽快,在許老夫人面前也頗為得臉。自從許夫人離世,家中一團糟亂,翠兒又出了不少力。因此,許老夫人更加倚重翠兒,隱隱有提拔翠兒為管家大丫鬟的趨勢。
正因為對翠兒有所信任,許老夫人聞言,氣的聲音都在發顫:“什么?豈有此理,你們這伙小賊難不成是欺我許家無人?”
說著,許老夫人凄聲慘氣道:“李大人,荊州地界何時出了這樣的罪孽!便是所有惡事,全落在了我許家不成?!沒有子孫后代,就連此等小毛賊也敢欺辱老身。大人!您可要為老身做主啊!”
李榮不由一哽。
姜語岑聞言,不由長眉一挑。
半炷香之前,姜語岑與溫如故已經觀察翠兒良久,本以為另一名賊人不會再來,沒想到下一刻,院落內便響起了落鎖聲。
翠兒喜出望外,立即開門去迎。但賊人警惕,并未進屋,兩人靠在門窗前不知在密謀些什么。
姜語岑與溫如故二人看準時機,本想一擁而上,徹底按住賊人。沒想到翠兒撒潑打滾,那賊人又身手不凡,在挨了姜語岑一腳后,倉惶逃離了院落。
翠兒只是一個丫鬟,所知甚少,對姜語岑與溫如故二人的身份,更是不明。眼看著溫如故還要再追同伙,情急之下,翠兒便高聲大喊,謊稱有小賊入院偷盜,喊的幾個家丁趕了過來,拖住了時間。
許老夫人道:“來人,快將這兩個賊人拿下,移交官府處置!”
眼看家丁們就要一擁而上,李榮只得站出來解釋道:“老夫人,實在抱歉,這位姑娘乃是我荊州府衙內的仵作娘子,并非什么賊人。下官也是破案心切,萬萬不得以,這才出此下次,意圖在令媳房中搜出些可用物證出來。”
聽到姜語岑乃是荊州府衙的人,翠兒一愣,臉色刷一下白了個徹底,眼神一下子就落在了姜語岑身上。
這人竟然就是荊州府衙新來的仵作?那自己豈不是成了賊喊捉賊的笨蛋?!
但翠兒還沒有完全亂了陣腳,她慌張地喘著粗氣,竭力道:“可、可這還有個男人,老夫人,難不成他也是荊州府衙的人?這二人在夫人的院落里鬼鬼祟祟的,還一同躲在柜子里,誰知道他們想干什么?!”
姜語岑也將視線落在溫如故身上,對方倒是不急不緩,只是掏出一塊牌子,遞給了許老夫人。
許老夫人接過牌子一看,臉色頓時一變,望向溫如故的眼神充滿了惶恐、驚詫和敬重。
“溫、溫相!”
姜語岑、李榮和跪在地上的翠兒齊齊一怔。
什么?眼前這個青年就是當朝最年輕的丞相,溫如故?!
溫如故出身書香門第,滿門忠良。其父,在先帝時乃是太子太傅,如今被當今圣上尊稱為老師。其母乃是溧陽長公主,身世顯赫。
溫如故自身,更是天賦異稟。十歲考科舉,十二歲中進士,十五歲成紅衣狀元郎,十六歲就拜相,深得陛下信任,可謂是少年風流。
大皇子、二皇子以及靖王一派,都想爭取這位丞相,重禮源源不斷地送入相府。但最后全都被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
也有人想,若是不能爭取,那便將溫如故拉下馬,將丞相換上一個可以爭取的人。一時間,彈劾溫如故的帖子如雪花般飛入皇宮,但負責彈劾的百官等了許久,只等來陛下的一句話:“相者,唯溫卿一人耳。”
從此,所有人才明白,原來溫如故不站隊的原因,是因為他身后站著的就是當今圣上。
溫如故,就是當今圣上一手培養起來的刀峰。
李榮忍不住額頭冒汗,他是新官上任,按理說在面圣時應該見過溫如故。但不巧的是,當時溫如故臨時外出,李榮沒拜過丞相,就被外放到了荊州。
姜語岑更是不可能見過丞相,此前她還在暗自猜測溫如故是哪派人馬,自己要不要先防著他。
翠兒此刻臉色已經慘白一片,冷汗布滿全身,眼神驚恐地望著溫如故,牙齒打顫。
溫如故眉眼冷冽,淡淡道:“劉翠兒,福州滄浪縣人,與李有福為同鄉。五月初三那天,以要回老家看望老母為理由,用三兩銀子,請李有福出面租賃馬車。后又騙取許夫人信任,將人帶離寶華寺。后許夫人身亡,又是你以送亡靈為理由,清理了許夫人的房子。你在找什么?”
溫如故的話像一記重錘,一下子砸中了劉翠兒,她連忙跪倒在溫如故腳邊,痛哭出聲:“溫相,溫相饒命啊!奴婢沒想著要害夫人!”
這一句話,就算是劉翠兒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了。
許老夫人護著的丫鬟,竟然就是殺害她兒媳和親孫的兇手!
諸般打擊如重錘般敲在心頭,老太太瞳孔驟然一縮,身體一抖,整個人剎那間暈死過去。
姜語岑對溫如故的結論詫異又驚愕,她與溫如故相遇,不過是一天前的事情。如此短的時間,他竟然就能將劉翠兒的出身、與李有福的關系,甚至是在許府內的小動作,調查的一清二楚。
姜語岑不禁想,那她在寶華寺故意拿走鑰匙的事情,溫如故是不是也知道呢?
但溫如故沒將注意力放在姜語岑身上,他反而看向李榮,目光微沉:“只是劉翠兒只算幫兇,真正的主謀,應當是李大人身邊的那位秦師爺才對。”
李榮一頓。
(https://www.dzxsw.cc/book/36338218/3011356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