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詛咒
姜語岑驗尸過后,為了避免尸體被自然因素破壞,便讓李榮在尸體上方搭了個遮陽的棚子,另外又找來石灰撒在梁家主母的尸體四周。
石灰是防潮吸水的,可以有效延長尸體的腐爛時限,為姜語岑爭取更多的時間。
不過,雖然姜語岑積極從梁家家主這邊爭取驗尸時間,但喪事里有些流程又不得不開始。
從梁家主母死亡的第三天起,梁家家主就開始陸陸續續地接到一些圖紙,這些都是為梁家主母定做超度魂幡、往生井、蓮臺的。
這些其實是古人迷信,梁家主母這種死法在古代的說法是為大兇,其魂魄會化為厲鬼,或者是不得往生。所以為了超度兇殺案的亡魂,死者家人往往會為死者定做往生井,在井口刻上死者的名字,為她積德積福,許愿死者下輩子能投一個好胎。
剛好梁家家主看圖紙的時候,姜語岑正好有些有關梁家主母的細節要問他,余光也瞥見了一些圖紙上的花紋,眉心忍不住微微皺起。
梁家家主手中拿著的一張圖紙的背面,畫著一朵搖曳的蓮花臺,其形狀優美、古色古香,每一個線條都極為流暢,一看便知道畫師是有些功底在身上的,只不過這蓮花臺不知為何,讓姜語岑感覺有些許熟悉。
“原來是姜仵作,快快請坐。”
梁家家主的話打斷了姜語岑的思索,她回過神來,將視線落在梁家家主身上,道:“梁家主不必客氣,小女子此次前來,主要是有些關于梁夫人的事情想要問問梁家主。”
梁家家主放下手中的圖紙,輕輕呷了一口茶水,道:“姜仵作請說,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這樣的,李大人曾派衙役去往梁夫人的娘家詢問過,在詢問過程中,梁夫人的家人提到您與梁夫人的相識,全是因為一則鬼怪傳言?”
梁家家主呷茶的動作一頓,垂下來的眸光微閃:“是的,我與夫人確實相識于一則鬼怪傳言,具體事情是這樣的。”
當年梁家家主還是少年,與同族人一同在元宵節時出去看燈籠。結果在半路上發現了一臺戲,戲劇里唱的是女鬼愛上了書生,夜夜與書生相伴。后來女鬼漸漸不滿足于夜晚的陪伴,想一生一世地待在書生身邊。
這個念頭折磨著女鬼,最終女鬼在拜遍了四方鬼怪之后,終于找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為自己和書生各自尋找一個替身,在替身上放上她們的靈魂,這樣一來,女鬼與書生便可以如愿做一對陽世夫妻了。
后來戲劇的高潮,就是女鬼與書生一同上臺拋繡球。接到女鬼繡球的,就是女鬼的替身。接到書生繡球的,就是書生的替身。
這類戲劇其實就是變相的拉紅線、做姻緣,觀眾們也喜聞樂見,紛紛起哄。
而這場拋繡球的最終結果,就是梁家家主接到了書生的繡球,而梁家主母接到了女鬼拋來的繡球。
二人正好容貌相當、年紀相仿,又都是男未婚、女未嫁,加之兩個家族本就有心思聯姻,這樣一來二去的,果真就叫梁家家主與梁家主母成就了一樁姻緣,這在當時還一時間傳作了佳話。
姜語岑聽罷,皺皺眉頭道:“不過梁夫人家中又提到了一件往事,說是梁家主當初想娶的并非是梁夫人,而是梁夫人的妹妹,鄭小姐?”
梁家家主抿了抿嘴唇,將頭偏向窗外,語氣平淡到聽不出任何起伏:“在下覺得這些事情與本案無關,都是些陳年往事了,姜仵作大可以忽略不提。”
但姜語岑并沒有就此罷休,以她多年的跟警經驗,一般回答者有意回避某個話題的時候,關鍵線索很有可能就在這個話題身上。
于是姜語岑指關節緩緩地敲打著桌面,輕聲道:“聽梁家的下人們說,梁家主您在這月的十五號與梁夫人有過一次爭吵,此后便與梁夫人關系僵持,這此中有何緣故呢?”
話音剛落,梁家家主嚯地站起身,眉眼冷的像一塊冰,指著房間門口冷冷道:“對不起,在下身體暫時不適,還請姜仵作移步,恕不奉陪了。”
言罷,梁家家主便抱起桌面上那些圖紙,轉身走入了內室,留下姜語岑在原地微微蹙眉。
這梁家家主一定有些問題,看來她需要找時間觀察一下,這梁家家主的手,是否符合尸體上的掌印。
想著,姜語岑走出梁家家主的房間,正好迎面遇見李榮。
李榮道:“怎么樣了,有些什么發現沒有?”
姜語岑搖搖頭:“我倒是覺得梁家家主向我們隱瞞了很多事情,但他拒絕配合,一時間有點問不出來。若是強行拉去府衙審訊,以梁家家主的性格,恐怕也不會輕易開口。”
李榮道:“對了,本官倒是有個事情要對你說,應該對本案有些幫助。”
姜語岑疑惑:“什么?”
“本官派人去梁夫人的娘家查問,不是問出梁家家主當時想娶的不是如今的梁夫人,而是梁夫人的妹妹鄭小姐么。”
姜語岑點頭。
李榮語氣有些微微的興奮:“那鄭小姐的閨名叫作鄭雨荷,在梁夫人出嫁之后就亡故了,這是重點。更令人驚訝的是,本官在隨幾個衙役前往你先前說的東南方向查看時,發現那地方確實是梁家的祖墳,但祖墳里有一塊碑,那碑上就刻著梁氏雨荷四個字!”
李榮啪的一拍手,語氣肯定地推理道:“世界上哪兒有那么巧的事,鄭家有個叫雨荷的,梁家也有個叫雨荷的?所以我懷疑,這梁家家主指不定在接任梁家之后私自做主,將鄭雨荷的尸身接到了梁家祖墳,這就是梁夫人與梁家主爭吵的原因。”
見姜語岑皺著眉頭一直在思索,并沒有符合自己的意思,李榮又道:“小姜仵作你不是說過嘛,這兇殺案就只有情殺、仇殺、財殺等類型。鄭小姐、梁夫人和梁家主之間,可不就是錯綜的情愛關系么。”
“嘶,話是這么說沒錯。”姜語岑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但我覺得事情可能還沒有那么簡單,如果李大人你是梁家家主,會在殺人之后就給出那么明顯的把柄嗎?”
李榮想了想,尷尬地搖頭:“確實不會。”
“況且我在檢查過尸身后,發現梁夫人身上存在著有幾點線索。”姜語岑掰著手指頭一一細數:“第一,梁家夫人的腳踝和腰腹部有傷,這很有可能是因為兇手在發現梁夫人逃跑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將將人拖了回來,然后心頭火氣,拿拳頭捶打梁夫人泄憤……”
姜語岑說著說著,在腦海中不自覺的模擬出了兇案發生的情況。
當時梁夫人很有可能是被人強行擄掠過去的,對方長期干著體力活,所以身強體壯,根本不怕梁夫人逃跑,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梁夫人的手腕上沒有繩索綁著的痕跡。
梁夫人很有可能知道對方想干什么,驚慌失措之后尖叫、掙扎,后來果真有了一個能逃跑的機會,卻被對方輕易地拉住腳踝,硬生生地拖了回來。
梁夫人逃跑的行為惹怒了對方,于是他用拳頭捶打梁夫人的腰腹部,梁夫人的慘叫讓他失去了理智,最后大手掐在梁夫人的脖頸上,生生將讓扼暈了過去。
見梁夫人暈了,兇手便將她弄到小石墩上,又用鐵釘釘入她的小腿,為了防止梁夫人尖叫之下有人提前救下她,兇手又給梁夫人下了啞藥,這就解釋了梁夫人的眼角為什么會有晶狀物。
為了確保信息準確無誤,姜語岑還特意找到系統,啟用了虛擬解剖室,對晶狀物做了一次化學分析,果然含有神經麻痹毒素。
當時梁夫人與梁家主冷戰,心煩意亂讓所有下人都出去,所以當天根本沒人能發現梁夫人,最終梁夫人就跪在小石墩上,面對著東南方向驚恐地死去。
“所以,兇手一定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成年人,從事體力行業,對梁家內部情況較為了解。”姜語岑思索道:“因此,李大人你可以排查一下來梁家打雜的長工、匠人等等。”
李榮眨眨眼,語氣頗有點打趣道:“小姜仵作,本官若是閻王,一定點你為判官,如此世間便黑白分明,再無不妥了。”
姜語岑笑笑。
于是李榮轉身去搜集名單,姜語岑便想在整個梁府多逛逛,向下人們打聽打聽,看有沒有遺落掉的線索。
不過姜語岑天生方向感就不怎么樣,古代大戶們的宅邸又多是采用九曲回廊的布局,姜語岑逛著逛著,就發現自己走到了一座小巧院落前。
那院落是灰瓦白墻,根根枝條碧綠的爬山虎從墻內延申出來,布滿了整個墻面,看起來古風古色。
輕掩的門后升起一縷縷的煙,以及一些輕聲到近似于低語的誦經聲。
姜語岑走近了些,鼻尖嗅到了一些紙錢燒化的味道。
正當姜語岑想把輕掩著的門扉稍稍推開一點的時候,從門后忽然走出來一個抱著圖紙的小和尚。
小和尚猝不及防地撞在姜語岑身上,手中的經書、圖紙撒了一地。
“對不住!對不住!”小和尚紅著臉,急急忙忙地蹲下去撿經書圖紙,一邊口中急急地道歉:“貧僧不是故意的。”
“都是小女子擋了小師父的路,應該是小女子說抱歉才對。”
姜語岑一邊說著,一邊蹲下去幫小和尚撿圖紙和經書。
但是在姜語岑拿起一本散開的經書時,看見經書上那朵盛開的蓮花,忽然一愣。
片刻后,姜語岑才指著她方才看見的那張圖片,問道:“敢問小師父,這書上的蓮花有什么寓意嗎?小女子瞧這蓮花,似乎與普通蓮花不盡相同?”
那小和尚摸了摸光禿禿的后腦勺,道:“嗷,是這樣的,這是密宗咒法所用的蓮花。一般的超度往生蓮有九瓣,但這蓮花只有七瓣,是取自人生七苦的含義。用這株蓮花的亡者,其魂魄會墮入地獄,受紅蓮火燒之苦,不得超生。”
姜語岑一怔。
因為梁夫人死亡的小石墩子上,以及梁家家主手中的圖紙上,都有這樣的七瓣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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