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詭異的失火
等到晚上李榮帶著名單回府衙的時候,就看見姜語岑正就著油燈,對幾張圖紙發呆。
李榮將名單遞給姜語岑,道:“小姜仵作,這就是前后三個月以來,曾經在梁家進出的工匠名單。值得一提的是,先前梁家為了重新修繕宗族墳地,曾請了一隊石匠回梁府。石匠這個職業,無論是性別特征還是身體特征,都跟小姜仵作你描述的很像。”
李榮的聲音將姜語岑的思維帶回了現實,她趕緊接過李榮手中的名單,細細瀏覽。李榮卻拿起姜語岑手中的圖紙,發現這上面畫著的全是蓮花,看起來像是佛教的東西。
“小姜仵作你什么時候有興趣研究佛教圖案了?”李榮隨手翻了兩張,問:“怎么這些花瓣有的只有七瓣,有的卻有九瓣?”
“李大人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姜語岑放下名單說道。
李榮被問的滿臉疑惑:“本官當然不知道。”
說完了,李榮又頗為小心地補充了一句:“難不成本官應該知道嗎?”
姜語岑搖搖頭,道:“像我們這樣從未怎么接觸過佛法宗教的人,自然看不出這些蓮花有什么特別之處,頂多是花瓣的數量不一樣罷了。也只有研究過佛法的人才知道,九瓣的蓮花是往生,七瓣的蓮花是永不超生。”
姜語岑說這話的時候,正好有一股穿堂風刮進堂屋,吹的姜語岑面前的油燈燈芯搖搖晃晃,光與影也在姜語岑的臉上晃動起來,讓她臉上的表情不甚分明。
李榮訕笑兩聲:“小姜仵作你說這話,倒是怪瘆人的。”
姜語岑還是搖搖頭,將自己的發現對李榮說了,在講到梁夫人死亡的小石墩、梁家主手中制作往生井的圖紙,上面的花紋居然都被瞞天過海地換成了詛咒時,李榮忍不住緊緊皺起眉頭。
“看來這個兇手不僅心思縝密,身強體壯,對梁家內部情況較為了解,甚至還了解佛法宗教。”
姜語岑點頭,又問道:“李大人可知道梁府內的那個小石墩,是什么時候放置在梁夫人院子里的?”
李榮沉思片刻,道:“我記得前些月荊州舉辦了盛大的佛法廟會,梁家作為富戶,自然也去參加。當時梁家主便往家中請了這么一個小石墩,說是可以為人祈福,于是梁家主就做主,將小石墩放置在了梁夫人的院子里。”
姜語岑又問:“那當時為佛法廟會定做小石墩的石匠,與這回進梁府做事的石匠,是不是同一批?”
李榮一頓,連忙站起來道:“小姜仵作稍等,我這就去查。”
姜語岑也站起來,道:“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人便帶著一班衙役,急匆匆地往曾經主辦佛法廟會的寶華寺走去。
寶華寺的主持是第二次看見姜語岑了,上次許夫人之案就與寶華寺有關,這回梁夫人的案件又牽扯到了寶華寺。
老主持深吸一口氣,道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又是女施主你啊。”
姜語岑低聲咳嗽兩聲,道:“主持大師,打擾了。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貴寺當初舉辦佛法盛會的時候,為貴寺制作小石墩的匠人們有那些?可有名單。”
也不知道這位老住持在過去的生涯中,被府衙里的人盤問過多少遍,頗為輕車熟路地回答道:“名單是沒有的,但老衲當初找人幫忙定制小石墩時,全是仰仗一位叫賴二哥的施主幫忙。”
李榮問道:“那這位賴二哥現在居住在何處呢?”
老主持道:“離寶華寺不遠,就在東北方向五里處,一個叫賴家村的地方。”
姜語岑與李榮二人便道過謝,匆匆往賴家村所在的地方去了。
老住持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幽幽嘆了一口氣。
另一邊,姜語岑與李榮帶著一班衙役匆匆趕往賴家村。
還好只有五里地,并不算太遠,一行人總算是在夜晚十一點之前趕到了。
只是剛進村子,姜語岑迎面就差點撞上了一個村民,還好李榮眼疾手快,一把將姜語岑拉到了自己身后。
身邊衙役喝道:“放肆,這是荊州府衙李大人,你豈敢沖撞!”
村民一見李榮身后跟著大批的衙役,頓時求饒起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并非是小人有意沖撞,實在是小人急著趕去救火啊!”
姜語岑一聽,心中頓生不妙預感,趕緊上前一步,問道:“什么火?是誰家起火了?”
村民也不敢隱瞞,如實說道:“是俺們村的賴二,他家的房子不知道為什么就走了水了。燒到一半的時候才有人發現。現在全村人都忙著去救火呢,再晚一步,人就要沒了!俺也是急著去救人,沒想到沖撞到了老爺,俺不是故意的啊。”
李榮一聽,自然明白了起火的那戶人家,就是老主持口中所說的賴二哥家。
李榮連忙道:“快,你們暫且不要管我們,帶著一隊人馬,跟著這位村民大哥去救火,務必要把賴二哥給本官救下來!”
身后的衙役立即領命,紛紛跟著村民一同趕往了火災現場。
衙役們都是經常在外奔波的人,腿腳利索、體力好,不一會兒就沒影了。
李榮是一介書生,姜語岑是一介女流,二人自然而然地就慢了下來。又加上這賴家村地勢不怎么平整,黑燈瞎火的,姜語岑沒看清眼前的路,一腳踩在了一塊滑動的石頭上。
只聽得咔嚓一聲,姜語岑的腳立刻傳來一陣劇痛。
姜語岑悶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地面倒去。
“小姜仵作小心!”
李榮下意識地伸手,一把扶住姜語岑的胳膊,下一刻,李榮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蒼術和皂角的香味兒。
手上傳來的是軟軟的感覺,李榮只覺得自己扶住的不是姜語岑的胳膊,而是一團軟乎乎、香噴噴的棉花。
這個下意識的比喻讓李榮有些不自在地撇過臉,將姜語岑扶到路邊坐下后,立即將扶過姜語岑的手攏在袖子里面,站到了離姜語岑三尺遠的地方。
姜語岑沒注意到李榮的動作,而是用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腳踝,咬牙道:“還好,只是崴了一下,沒傷到筋骨,幾天后就沒事兒了。”
說著,姜語岑看向李榮:“李大人,麻煩您給我找一截枯枝好嗎?”
說著,姜語岑不由看向火光沖天的方向,道:“我必須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如果賴二哥遭遇不測,現場遺留下來的證據很重要。”
李榮聞言,便鉆進路邊的樹林中,給姜語岑挑了一截枯枝,不大不小,正好能承受姜語岑的身體重量。
但姜語岑并不是很用得慣這東西,一路杵著走,速度比正常的雙腳走路慢了不少,姜語岑有些著急。
李榮看著,忍不住抿了抿嘴唇,道:“小姜仵作,不如我背你吧。”
姜語岑一愣,心中有些猶豫。
古代男女之間需要設大防,就算大金朝的風俗比一般的古代開放不少,但也沒有開放到男女可以親密接觸的地步。
但李榮義正言辭道:“再不快些過去,怕是要晚了。”
姜語岑只好咬牙道:“麻煩李大人了。”
話畢,李榮便來到姜語岑身前蹲下,姜語岑輕輕靠在他的背上。
李榮再怎么說,其實都只是一個書生,更何況他自己都趕了那么久的路,也有些氣喘吁吁。
但姜語岑在背上,李榮又強撐著沒說話,一路喘著粗氣,當真將姜語岑背到了火災現場附近。
隨后,李榮就將姜語岑放了下來,道:“此處離火災現場還有點距離,小姜仵作你可以杵著樹枝走,這樣也不會有損你的名聲。”
姜語岑簡單地道了一聲謝,隨即杵著枯枝往火災現場去了。
李榮在身后站著,發了一會兒愣,才遲遲跟上。
雖然有了全體村民和衙役們的全力救治,但最終等姜語岑趕到現場的時候,賴二家的草屋已經燃成了灰燼。
臉上滿是黑灰的村民們拼盡全力從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拖拽出了一具已經燒到散發出青煙的焦尸。
尸體的兩只眼球已經被燒的癟縮了起來,顱骨破裂、鼻子已經燒禿了、大張著嘴,露出已經燒成黑炭的舌頭和牙齒。再往下看,尸體的胸腔也已經燒透了,露出了沾粘在一起的內臟。更可怕的是,尸體的腸子已經被燒爛了,流出了令人作嘔的黃水。
旁邊圍觀的人忍不住發出干嘔聲,更有不忍心的已經退出了人群,但還是有更多的人在圍觀。
姜語岑沉默地環視一周,入目的盡是些陌生的面孔。
隨后姜語岑將目光落在焦尸身上。
李榮白忙活了一場,心中有些動怒:“怎會如此之巧?小姜仵作,賴二哥他到底真的是死于火災,還是死于他殺?”
姜語岑來到燒焦的賴二哥身前,蹲下來后徒手探入焦尸的口中,摸出一手的煙灰。
“被火活活燒死的人,氣脈通暢,口鼻處有煙灰。先被殺死然后再放火的人,氣脈不通暢,口鼻處沒有煙灰。”
說著,姜語岑將手上的煙灰展示給眾人看,語氣聽不出來任何起伏道:“這位賴二哥,確實是生前被火燒死的。”
話音落下,一個影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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