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真相大白
由于最后剩下的有兩個人,李榮分別派了衙役前去。
只不過讓李榮沒料到的是,衙役們最后只帶回來了一個人。
不過為首的衙役老大哥把一只箱子打開后,李榮就明白是為什么了。
那箱子里裝的全都是佛經和仵作技藝書籍。
姜語岑將視線放在被帶回來的男人身上,發現他面容看起來有三十來歲的光景,面頰深陷,眼眶下有著濃厚的淤青,下巴胡子拉碴,整個人的神情卻是格外的平靜。
為首的衙役老大哥道:“此人叫蕭青城,我等前去抓人的時候,這廝正拿著這個東西。”
說著,衙役老大哥把一包東西拿了出來。
姜語岑定睛一看,發現那是火石、香燭、刻刀和一包粉末。
姜語岑用手帕套著手,捻起一點粉末,然后用手掌在粉末周圍輕輕扇了一下風,將氣味送入自己的鼻腔。
片刻后,姜語岑感到腦子微微發暈,便趕緊移開了粉末。
不過此時姜語岑已經確定,這粉末跟梁夫人眼角處的晶狀物是同一種東西。
看來這個叫蕭青城的,確定是兇手無疑。
“說說吧。”姜語岑扔下手中的帕子,問道:“你為什么要殺害梁夫人?”
蕭青城聞言,臉色很平靜,語氣也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他道:“我要見梁申。”
梁申,就是如今的梁家家主。
姜語岑長眉一挑,問道:“為何?”
蕭青城沒有回答姜語岑的話,而是固執地重復了一遍:“我要見梁申。”
說完,他盯著姜語岑又補充了一句:“否則你們別想從我的嘴里再聽到一句話。”
姜語岑與李榮對視一眼,李榮擺手讓人去請梁家家主。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梁家家主的身影就急匆匆地走進了府衙。
看見府衙大堂內跪著的人,梁家家主擰起眉頭,快步走到那人面前:“便你殺害了我夫……”
話音未落,梁家家主卻陡然一怔,失聲叫道:“蕭青城!你不是死了嗎?!”
姜語岑一下子就從梁家家主的反應中,嗅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氣息。
蕭青城慢慢地裂開嘴角,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齒,對著梁家家主冷笑:“是啊,你們都以為我死了吧?可惜啊,沒能如你們的愿……”
梁家家主忍不住后退兩步,表情十分難看。
李榮此時終于拿出了點府衙大人的威風,嚴肅道:“蕭青城,本官已經如你所愿,你也見到了梁家家主,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究竟為什么要殺害梁夫人了吧。”
沒想到下一刻,蕭青城冷笑一聲,斜斜地瞥了李榮一眼:“什么梁夫人,她才不是梁夫人,她叫鄭雨荷。”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齊齊一怔。
誰都知道,當年梁夫人的梁家鄭家有兩位小姐,一位是如今的梁夫人鄭紫薇,一位是梁夫人的妹妹鄭雨荷。
而在梁家家主與梁夫人成婚后不久,鄭雨荷便悄然而逝。
鄭家連死因都沒有透露多少,便急匆匆地下了葬。
當時有好事者曾去看過,說這位還是黃花大閨女的鄭小姐,小腹微凸,像是懷上了!鄭家為了聲譽,這才沒有對外道出實情。
不過鄭家雖然比不上梁家,但在這鄉里也是有些勢力的,這些流言很快也就在鄭家的鎮壓下,消失不見了。
但如今按照蕭青城的說法,嫁給梁家家主當夫人的,不是鄭家嫡女鄭紫薇,而是鄭家次女鄭雨荷。真正的鄭紫薇,早就頂替了其妹妹的名聲入了黃泉?!
蕭青城不顧眾人或愕然或驚詫的表情,宛如淬了毒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梁家家主蒼白的臉,問:“你擺出那副愧疚的表情給誰看?你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枕邊人是鄭雨荷了嗎?!呵呵,你們這對狗男女,害死了紫薇,事后卻連一個清白的名分也不給她,居然還要迎她入你梁氏祖墳。梁申!你好毒啊!”
梁申垂下來的手驟然一緊。
十幾年前,梁家家主還是少年梁申,他在一次元宵節出去看燈籠,結果在觀看一出“鬼新娘”戲劇的時候,意外與鄭家嫡女鄭紫薇結緣。
但是與平常結局美好的畫本子有所不同的是,不論是梁申還是鄭紫薇,他們的心都另有所屬。
梁申愛上了鄭家次女,也就是鄭紫薇的親妹妹鄭雨荷。而鄭紫薇則愛上了他的表哥,也就是如今的蕭青城。
蕭青城雖然為人聰慧肯干,但架不住他家早早地敗落,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家中一貧如洗。
如此家境,向來勢力的鄭家家主必定不會同意將嫡女下嫁。
但是蕭青城與鄭紫薇越愛越深,不可分開,又為了不讓他人發現,二人就約定每逢重大節日,鄭紫薇就以拜佛禮神為借口,從鄭家出來,二人相會。
那天元宵節就是二人約定好的日子,誰知鄭紫薇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了梁申,二人又如此湊巧的都接到了繡球,于是一段“鬼結親”的佳話就流傳了出去。
這話越傳越廣,終于傳到了鄭家家主耳朵里。
當時鄭家還不如梁家,梁家老太太又正好有一門親戚在京城做京官。如此關系,鄭家家主一下子就動了攀附的心思。
正好當時梁家也要為梁申物色夫人,鄭家在荊州是老牌人家了,加之陪嫁的嫁妝都好商量。因此兩家家主一拍即合,就定下了鄭紫薇與梁申的親事。
但這出亂點鴛鴦譜急壞了兩對有情人,那時候鄭家兩位小姐的眼圈,整日里都是紅彤彤的。
后來還是鄭紫薇膽大,決定要來一出先斬后奏,先懷了蕭青城的孩子,再求鄭家家主開恩,來一招偷龍轉鳳,將鄭雨荷充作鄭家次女嫁與梁申。
這樣一來,就算是各歸各位了。
但是誰都沒想到,這中途出了差錯,而這差錯就出在鄭雨荷身上。
鄭雨荷生來膽小,因為鄭紫薇的大膽行徑,鄭雨荷一直處在擔驚受怕的狀態里。
有一夜,鄭紫薇半夜偷偷溜出門與蕭青城會面,二人見面溫存許久,忘記了時間,因此鄭紫薇直到漏更時分都沒有回來。
鄭紫薇在家中毫不知情,又擔心姐姐安全,于是就獨自打著燈籠去外面尋找,結果被一個半夜出來如廁的嬤嬤發現了。
嬤嬤跟著鄭雨荷前行一陣,順藤摸瓜地又發現了鄭紫薇與蕭青城。
這個嬤嬤也是個老成精的,知道這事不小,嚇的連夜跑回了鄭家,把全部事情對鄭家家主和盤托出了。
鄭家家主氣的眼睛都紅了,在書房砸了半晚上的東西,天亮之后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事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第二句話就是:“給老夫殺了蕭青城!”
不過鄭家家主也是個有心機的,他知道目前蕭青城與鄭紫薇已經是木已成舟,就是殺了蕭青城也無法挽回些什么。
于是鄭家家主找到了梁申,也沒說他要對蕭青城動手的事情,就說他已經知道了鄭紫薇與蕭青城的事情,決定讓鄭雨荷嫁去梁家,但前提是讓梁申三緘其口,永遠不許對別人說鄭紫薇與蕭青城有染的事情。
梁申以為鄭雨荷的計劃成功了,自然滿心歡喜地答應了下來。但隨后又發現,鄭家人其實想對蕭青城動手。
當時的梁申完全可以給蕭青城通風報信,但是梁申思考了許久,終于還是沒送出信件,任憑鄭家人以鄭紫薇的名義騙出了蕭青城,然后將人推下了懸崖。
但是誰也沒想到,蕭青城墜崖死亡的消息傳來后,鄭紫薇的第一反應就是殉情。
當時鄭紫薇已經懷上了孩子,于是一尸兩命。
但是鄭紫薇不知道的是,蕭青城命大,摔下懸崖的時候有樹枝為他擋了一下,毀容斷腿,可就是沒死成。
死里逃生的蕭青城顧不得修養,就想立即動身去找鄭紫薇,但來到鄭家門外后卻聽到了鄭家怕夜長夢多,提前將嫡女嫁與梁家的消息。
十里紅妝,滿眼飄紅,八抬大轎,吹吹打打。
蕭青城呆呆地站在門口,整個人如墜地獄,心痛如絞。
蕭青城本打算放手,卻又不舍得離鄭紫薇太遠,于是就隱姓埋名地在荊州當了個石匠。
平靜的生活被打破的瞬間,是蕭青城看見了鄭雨荷從梁家轎子中走下來,大家都稱她做梁夫人。
蕭青城一下子怔住了。
在暗中調查一番之后,蕭青城隱約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了梁申為什么不肯救他,也知道為什么梁申會愿意將鄭紫薇的尸體遷入梁家祖墳。
于是蕭青城開始了報復,他先利用鄭紫薇的事情,讓梁申與鄭雨荷發生爭吵。然后又參加了梁府翻修祖墳的活動,摸清楚了梁府內部的結構。隨后他又參加了佛會,給為梁府準備的開光小石墩上刻了詛咒的花紋。
在想到賴二哥可能暴露他的身份后,蕭青城更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死了賴二哥,又把煙灰塞進他嘴里,偽造成被意外燒死的假狀。
蕭青城沒想過自己能騙過官府多久,只是沒想到,姜語岑居然那么快就可以找到他。
蕭青城并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后悔,他唯一后悔的,就是動手沒能再快些,只殺了鄭雨荷,卻沒殺得了梁申。
蕭青城的故事結束了,在場的眾人都神情復雜。
誰也沒想到如此可怕的一樁兇殺案,到最后竟然會牽扯出埋藏了多年的愛恨情仇。
梁申深吸一口氣,嘴唇顫抖著說:“當初的事情,是我就死不救,是我膽小怯懦,都是我的錯,你為什么要殺雨荷,而不是殺了我?!難道你要殺了雨荷,讓我失去心愛之人而痛苦一輩子嗎?!”
蕭青城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言語極盡嘲諷:“心里的痛苦哪兒比得上身體上的痛苦?殺了鄭雨荷就能讓你痛苦一輩子?你真有你說的那么深情,那你這些年為何抬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妾入府?我殺鄭雨荷,一是為了她確實害了紫薇,還能問心無愧這么多年。二是因為,她嫁給你之后,你卻讓她那么痛苦,白費了當年紫薇的犧牲!”
說著,蕭青城拼命掙脫開身后衙役的手,將先前衙役老大哥拿出來的作案工具扔到梁申面前。
“我不殺你,是因為我要為你琢磨出一個最殘忍的死法。你看著這香燭了沒有?我會先迷暈你,然后用香燭在你身上寫滿咒文,最后用銅釘釘入你的七竅,讓你生生世世都不能翻身!”
梁申忍不住后退兩步,表情鐵青。
蕭青城冷笑:“我看你的故作深情是真的惡心!你為什么不肯救我?是因為你想連著紫薇也一起娶進門吧?鄭家無子,只有兩個女兒。若是這兩個女兒都嫁給你,你梁申不就可以吞下鄭家的全部家產了?又有美人、又有財帛,于你是不是兩樁沒事?哦,對,你沒想到的是,紫薇她為我殉情而死,腹中又有了我的骨肉。鄭家一面怕這事流傳出去害他名聲,你一面又愿意以姐夫的身份接下雨荷的尸骨,并不顧世間流言。可是你哪兒有這般好?你只不過是不怕鬼神、專愛財帛罷了!”
梁申氣的伸出兩根手指頭,指著蕭青城:“你、你、你……”。
但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很明顯就是無可反駁。
姜語岑搖搖頭,道:“夠了,大人,如今一切都已水落石出,我看這出戲也就不必接著往下演了。”
李榮看向蕭青城,道:“你的所作所為,本官不予評價。只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殺了梁夫人,必然要承受牢獄之災。來人,本官判蕭青城秋后問斬,押下去吧!”
說完,李榮扔掉手里的令牌。令牌落在青石板鋪就的府衙大堂之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衙役們如游魚般有序退場,蕭青城大笑著被拖入牢房,臨走前還轉過頭來威脅梁申:“梁申我告訴你,只要我蕭青城還活著一日,我就必定記得這個仇!我定會殺了你!”
聞言,姜語岑回頭瞥了梁申一眼。
梁申站在大堂的陰影里,神色有死里逃生的驚恐、有揭穿計謀的惱怒、有被人威脅的害怕,但唯獨不見后悔。
姜語岑開口道:“梁家主以后可得當心啊。”
梁申一怔,抬頭看向姜語岑。
“這府衙的牢房年久失修,明年的秋后又時隔日久,這保不齊就會出什么事兒啊。”
梁申面色一白:“姜仵作你什么意思?你說清楚!”
姜語岑眼中流露出些許諷刺,隨后不再管他,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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