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金風玉露一相逢

        原來這盛京中秋竟是這樣一幅熱鬧景象。

        江月歌看著眼前熙熙攘攘、叫賣聲絡繹不絕的街道，心生感慨。

        現實中的代小鴿，是個每天窩在家里5g沖浪少女。無論什么事，只要能線上解決就絕不出門見人——

        倒也不是社恐，只是不想出門見人而已。

        說起來，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出門。

        江月歌看著眼前莫名熟悉的場景，心中疑惑：“這……是哪兒？我寫過這個地方嗎？”

        螢螢看著她一臉茫然，自動理解為自家小姐之前受的傷還沒好全，于是貼心地解釋道：“小姐連這里也想不起來了嗎？這是慶元大街——您從前可是最喜歡來這里逛著玩了！”

        江月歌恍然大悟：原來這里就是盛京最繁華的街道——慶元大街。

        這街道很長很寬，街邊的坊市門前掛滿了招牌旌旗，五彩繽紛的顏色在熱騰騰的人間煙火里若隱若現，往來絡繹不絕的百姓們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每逢一次舉國慶祝的佳節，這數十里長街都是一幅濃妝艷抹的景象。一條長長的慶元大街宛如飄帶，成了這黎國盛世最好的點綴。

        有女人們挑選布料選衣服，男人們湊在一起喝酒吃肉，還有三五成群的孩子舉著糖葫蘆跑來跑去

        十里長街一派舉國安然，萬家歡好的盛景。

        螢螢不知江月歌沉默著在想些什么，只是上前來幫她攏好狐裘披風：

        “今日慶節，是比往常熱鬧許多，但小姐也要注意著些——外邊天冷，您又大病初愈，可千萬小心風寒。”

        江月歌一把握住螢螢的手，沖她俏皮一笑：“這倒不急，螢螢我問你，你可知這街上哪里有書賣？”

        穿來這的第一天起，她就認知到這個世界沒有網絡、手機、電腦以及各種電子設備的事實。為了身心健康，不至于日后在深宮里無聊到憋出病來，江月歌覺得還是要早為自己做好打算——

        比如買幾本話本子、小說，閑暇時能打發時間看看。

        螢螢一時半會兒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姐怎么突然想起買書了？不過老爺的書房藏書豐富，小姐不妨先去”

        江月歌揮揮手打斷了她：“咳咳那什么，老爺子的書房我之前去過，沒有我想看的那些，正好今日得閑出來，就想自己買來解解悶兒。”

        開玩笑！

        就江執那張苦瓜臉，不用看就知道，他那書房里肯定是滿柜子“之乎者也”一類的古文經書。這些倒是好書，只是對江月歌而言，一般只有催眠作用。

        螢螢再榆木腦袋，此時也明白過來自家小姐的意思，一時間滿臉通紅，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小姐，您莫不是要看……那些書吧？”

        江月歌伸臂環住螢螢的肩，挑眉一笑：

        “自信一點，把莫不兩個字去掉！”

        江月歌大大方方承認了，倒讓螢螢本就熟透的小臉這會兒更紅了，磕磕巴巴地說著自己知道的線索，聲音細如蚊蠅：

        “既、既然如此，如果、如果小姐想看的話……聽聞這街上有家‘丹青坊’，賣的書最全……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江月歌展顏一笑：“前方帶路！”

        與此同時，慶元大街另一處。

        一男子身量修長，膚色白皙。雙手背在身后，信步走在街上。

        此人雖身著普通衣衫，但迎面走來，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多看兩眼——看面相，似乎是哪家錦衣玉食養大的紈绔；可行步間那通身的氣派，卻莫名流露出一股殺伐果斷之氣，讓人不敢接近。

        長發被靛青發帶束起，嵌一枚流云白玉。劍眉下是一雙色深如墨的眼睛，平靜地直視前方，漆黑的眸中無悲無喜。英挺的鼻梁下，是一雙顏色淺淡的薄唇。

        腰佩一柄肅殺長劍，整個人籠罩著一股淡淡的疏離感。

        周公公跟在身后：“陛下……”

        黎辰舟停住腳步，低聲對身后人道：“本公子可是交代過，出門在外，要喊我什么？”

        周公公一頓，忙改了口：“老臣……不，小的當然記得，李公子！”

        “李公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往前走。

        自新皇登基以來，本朝文武的工作模式基本都是常年加班，節假日大打折扣。而作為他們的皇帝陛下，黎辰舟自然比他們還忙，恨不得全年無休，平日里也鮮有出門時候。

        往日沉醉于案牘文書，此時見了眼前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黎辰舟不由得心生感慨：

        “在深宮時間一久，其實也不覺清冷寂寞。只是今日出來之后才發覺，朕都快忘了……原來盛京還有這熱鬧時候。”

        周公公聞言，也忍不住嘆了氣：

        “身為一國之君，陛下自然重任在肩。可若沒有您久在深宮處理大小事務——又哪有眼前這百姓安居樂業的一幕？”

        黎辰舟心中安慰些許，嘴角微彎：“你倒是會說話。”

        突然想起剛剛交代的黎辰舟：

        “咦我剛剛不是讓你喊我李公子來著？”

        周公公一臉委屈：

        “是公子您先自稱‘朕’的，小的也是順著您的話說的……”

        黎辰舟：“……”

        慶元大街，丹青坊。

        江月歌站在滿滿當當的書柜前，整個人都不好了：“好家伙，這店里書倒是挺多，只是……怎么放得這么亂，簡直都不知道該讓人從何找起！”

        螢螢站在江月歌身旁，悄悄湊到她耳邊：“小姐您有所不知，據說這丹青坊藏書雖多、但顧客不多的原因之一，就是這家書坊的經營掌柜——”

        江月歌看著書架上按書名排列的書籍，嘆了口氣：“這書坊掌柜……莫非是不以賺錢為目的慈善家？”

        螢螢眨了眨疑惑的眼睛，不解道：“慈善……家，那是什么？不過這書坊掌柜確實是這樣，顧客不多，幾乎掙不到錢，盈不補虧。但卻在慶元大街經營了好幾年呢！”

        “慶元大街可是盛京最繁華的地段，寸土寸金……能按這個蠢方式經營這么久，這書坊能存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跡啊！”

        江月歌一邊在滿滿當當的書架上漫無目的地尋找想看的書，一邊漫不經心道。

        其實這里雖然書的排序不當，但確實書籍種類眾多。江月歌覺得自己若是再耐心一些，還是能找到想看的書的。

        不料，江月歌話音剛落，螢螢就突然壓低了聲音，拽了拽江月歌的裙子：“小姐……小點聲吧……”

        臥槽，要完。

        江月歌意識到大事不妙，慢吞吞地轉過身子……然后就看到——

        眼前站著一位紫色衣衫、容貌昳麗的嬌俏姑娘。

        平心而論，江月歌是很喜歡漂亮小姐姐，并想上前打個招呼的——如果不是這姑娘怒目圓睜、雙手掐腰，看起來怒不可遏的話。

        接著，只聽這姑娘對旁邊的伙計吩咐道：“來人——把這兩位給我叉起來扔出去！終身不得再入我丹青坊！”

        沒想到這姑娘看起來嬌小可愛，卻是這樣語氣鏗鏘，擲地有聲。

        這是江月歌被叉出去之前的最后念頭。

        然后兩人就像沙包一樣被無情的伙計叉起來……然后扔了出去！

        對！沒錯，扔出去！

        螢螢一邊拍著身上灰塵，一邊解釋道：“這就是第二個原因，這書坊掌柜性情暴烈，得罪了不少顧客……才直接導致這書坊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漸漸門可羅雀的。”

        江月歌還沒來得及起身，突然感覺自己眼前一暗，還未回頭，便聽見身后響起一個涼涼的聲音：

        “姑娘礙事了，請借過。”

        礙事？

        江月歌丟了個大臉正愁沒個地縫鉆進去，此時居然被人看了個正著！

        以后還怎么混！

        “對不……”

        江月歌正準備轉頭道個歉然后落荒而逃，然而還沒開口就已經愣住了——

        無他——

        眼前這男子……實在太太太太好看了！

        要說她代小鴿也是見過世面的女人——想當年她抱著手機電腦網上沖浪的時候，追的男團愛豆單拎出來都能辦一個晚會；游戲漫畫里喊過的老公湊一塊兒組成后宮那起碼也是三千佳麗。

        可不知為什么，一雙什么絕色都見過的眼睛，在看到黎辰舟的那一刻還是心動了——

        這男人的臉……是真實存在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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