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刨尸犬】
“趙聰,陳姑娘為你獻了身,逆卻連納她做妾都不肯,你還有何顏面做個男人?有何顏面教導亭兒‘為人正直’?”
又回到了不大的屋內,于夫人秀眉皺起,一雙杏眼滿含怒氣和失望,最終摔門而走。
“阿娘!”亭兒早已淚眼汪汪,跪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只好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父親,卻對上父親似笑非笑的目光,讓他心生恐懼。
“哈哈哈哈陳姑娘?一口一個陳姑娘,好一個姐妹情深,夫人還是太天真了啊。”趙聰仿佛瘋魔般,徹底蛻下了假面。愣愣走過亭兒面前,似是嫌他礙事,一腳踹向男孩腹部,幼小的身軀狠狠撞在墻上,竟是哭不出來了。
松茂想扶一把那發愣的亭兒,可自己血跡斑斑的手意料之中的穿過了亭兒的身體。
沒辦法,不是我不幫你。
松茂聳聳肩,跟在了趙聰身后。
不出所料,趙聰確實去見了那陳姑娘,陳姑娘還似雨幕里那般柔弱,看見趙聰進門,便貼在了男人的懷里,嬌弱得很。
“阿聰,那女人可是處理好了?”
“放心吧鈴兒,她自是活不過今夜。”
“嘁,好登對的狗男女。”松茂抱著胸倚靠著門,看向這兩人的眼里盡是唾棄。
剛出生沒幾日的娃娃哭得越來越兇,趙聰走后,這陳鈴兒總算不裝了,對著自己親生兒子一通臭罵。
“哭什么哭?少你吃少你穿了?要不是多虧了你我才能攀上趙家這么個財主,我現在就燉了你!”
嬰兒哪懂她什么意思,只哭得更兇了。陳鈴兒氣急敗壞,罵得也更兇,一個哭一個罵,倒是給松茂看笑了。
于夫人果真沒活過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見于夫人的尸體插在了樹杈老樹杈上,松茂定睛一看,這掛尸體的樹正是那棵老榕樹。
染血的樹枝從于夫人的胸口刺出,看樣子是被人硬生生捅進去的。這死法無論怎么想都十分痛苦,可于夫人尸體的表情卻出奇的平靜。
下葬得潦草,葬禮也辦得潦草,趙聰和陳鈴兒在葬禮上哭的卻那叫一個撕心裂肺真情實感。引得早就覺出端倪的村民都忍不住上前安慰。
果真下葬后沒幾日,陳鈴兒就帶著兒子住進了趙聰家,但這一家人也成了村里人人唾棄的對象。
無論是陳鈴兒還是趙聰,從那以后都睡的不安穩,趙聰總能夢見自己硬生生將于夫人插在樹杈上時,于夫人那副平靜的過于古怪的神情。
趙聰又一次在夢里驚醒,看著身側的陳鈴兒香肩裸露在被子外,眉頭緊緊皺著,不由得苦笑。
就算不信鬼神,這接二連三的噩夢也讓他不得不多想了。
又是景物飛速流轉,松茂站在這夫妻二人床前,剛看完一番聲情并茂活靈活現的春宮之事,還沒回過神來,身邊便又換了一副景象。
大概是村里怪事剛開始那年,祠堂和神像都剛剛建成,松茂又去了祠堂,但那神像卻讓他感到些不對勁。
明明是一尊正常的佛祖像,于他第一次看到的那尊神像大相徑庭。
再仔細一回想,那半瞇著眼,垂著頭的神像似乎更像是……于夫人掛在樹上的模樣。
大抵是轉換未完成,所以還看不出于夫人的模樣。
而眼前這佛像面相慈祥,除了做工稍有些簡陋,與正常寺廟里的佛像無異。
松茂到了村后,循著記憶找到了趙聰的房子,這房子依舊算是這村里比較大的房子了,可比起前兩年,卻是破敗的多。
胡子拉碴的趙聰走出房門,身側是一臉嫌棄的陳鈴兒。
“你今夜要回那小房子與陳南一起睡?”趙聰想把陳鈴兒欖進懷里,卻被她躲開了。
“趙亭離了這村子不知還能不能活下來,就剩陳南這么一個兒子了,就算快病死了也得照看著啊。”陳鈴兒其實不太在意陳南的死活,她還巴不得陳南趕緊病死呢,她只是不想再與身邊邋里邋遢還沒什么錢的老男人同床共枕了而已。
趙亭……松茂猛的一驚,他剛進欞山時,有個與他差不多年紀的弟子,他入住弟子房時,那弟子還分給他點心來著。
那弟子一雙杏眼笑意盈盈,說自己叫趙亭,也是無家可歸才求何家主收留的。
只是松茂在弟子房沒住幾日就搬到了景岸,從此木景辭一對一的帶他修煉,除非其他長老讓他去當陪練,不然他少有機會見到其他弟子,也就再沒見過趙亭。
無家可歸嗎……這種鬼地方,的確不能稱之為“家”。
眨眼間,仿佛時間被誰隨意把玩般,松茂又回到了燒神像那年。
神像的樣子果然變了,松茂心生疑慮,這神像這么明顯的變化,村民難道發現不了嗎?
可他卻發現了,若不是這神像使了障眼法,就只能是這村子里日夜生活的村民不知不覺間被施了障眼法。
幾個男人在神像的脖子上纏了麻繩,拖著神像到了墓地—那棵老榕樹下。
松茂看見那熟悉的青綠色身影在每家每戶間進進出出,便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神像不能燒,真的不能燒!求求你們了,別燒神像,我可以找道士來幫忙除妖,但這神像若是燒了,村里可就永無翻身之日了!”趙亭強忍著眼淚,不知是第幾次被曾經慈眉善目的村民惡罵幾句然后趕出門外。
他跪在地上,痛苦地抽泣著。
這么拼命想阻止村民燒神像,畢竟是修道之人,想必他也發現了這神像的蹊蹺。
趙亭攥緊了拳頭,擦擦眼淚繼續往前走,直到他停在一戶熟悉的人家面前。
聽到敲門聲的陳鈴兒面色不悅地開了門,看見來人時卻一掃臉上的不悅,露出一副諂媚的表情。
緊接著就是熟悉的賣兒子,兒子賣不掉賣自己。
趙亭冷笑一聲,逼近了還在搔首弄姿的陳鈴兒。
松茂若是沒記錯,那是的趙亭才十三四歲,容貌卻已比同齡人成熟的多,行事也沉穩得多。再加上欞山伙食好,這小少年竟長得比陳鈴兒還高。
陳鈴兒以為面前的小道士真看上自己了,立刻露出欲拒還迎的模樣,嬌嗔著就要往趙亭懷里貼。
趙亭卻猛的后退,陳鈴兒踉蹌一下,表情頓時不太好看。
“我可不會忘記,你和你那狗男人當年是如何害死我娘的。”
說完,趙亭便頭也不回地離去,再沒看一眼驚駭的陳鈴兒。
又是接連敲幾戶人家的門無果,最終還是走到了村子盡頭—趙亭曾經的家。
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終還是敲響了這扇熟悉的門。
看著衣冠楚楚的趙亭,趙聰就顯得狼狽不堪,他滿眼惡毒地看著自己的親兒子,出口的話也好似毒蛇的獠牙,不留情面。
“狗娘養的下賤玩意兒居然沒死,還知道回來看看你爹啊?”
“我不認你這個爹,我只是來提醒你們神像萬萬不可燒毀,若是燒毀了這神像,村子就要毀于一旦了。”
“賤種怎么跟你爹說話呢?”趙聰一個巴掌就要扇過去,可他哪里敵得過常年習武的趙亭?趙亭手腕一轉,便聽“咔噠”一聲,趙聰被卸了手腕。
“好啊,好啊,那神像害死了多少人,若是不燒,誰知道下一個死的是不是自己?你道好,早早逃離了這村子,站著說話不腰疼。”趙聰話語一頓,好似有什么天大發現一般盯著趙亭,“哦~我知道了,你跟那教我們修神像的死道士是一伙的吧?你們都想害死這個村子!”
趙聰逐漸癲狂,趙亭不忍直視,轉身離開了這個曾經有過幾年快樂時光的家。
大概再也不會回來了……這地方,根本就不算是他的家。
神像最終還是被推進了熊熊燃燒的大火中,火焰映在趙亭漆黑的眸子里跳動著,他似乎看到了火焰里那神像遠遠望著他。
神像有張他母親的臉,他母親死去后的神態。
耳邊環繞著漸漸微弱的心跳聲,在最后,那心跳與他的心跳同頻跳動,仿佛共生共死。
“亭兒,離開這里,別回來,永遠……”
“那邊那個道士與五年前教我們修神像的道士都是一伙謀財害命的,既然神像已經燒了,不如把這作惡多端的人也一并燒了!”
越來越多的人朝趙亭撲來,趙亭卻愣在原地,邁不動腳步。
“不……我不是……”
可是哪有人聽他解釋呢?這些自私自利的家伙,趙亭抽出了劍,可握劍的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銀光一閃而過,利劍掉落在地上,終是沒有見血。
可村民卻撿了這把劍,捅向了趙亭的心臟……
“阿娘……抱歉……我……走不了了。”趙亭漸漸停止呼吸,臉上卻是釋懷的笑容。
松茂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看著這些自以為是的村民把趙亭的尸體扔進了火坑,他的心臟仿佛被誰緊緊攥住。
好難受,為什么呢?燒的人明明不是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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