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簡單說，這是一個有自閉癥的狗
“媽，爺爺什么時候來啊。”趙庭柯喝著湯。
“剛才說上車了，估計三點吧。”張蕓說
“那跟哥說了嘛？”
“說了，約的明天，讓你哥好好說說他。”張蕓說。
“要說唐哲這孩子是真不錯，”陳姨已經(jīng)吃完了，她說，“上次我家老謝要做檢查，一個人跑過去，找半天也不知道在哪兒在，唐哲就在店里看過老謝一次就認(rèn)出來，帶他做檢查，還幫著繳費拿藥。”
“我養(yǎng)大的孩子還能差。”張蕓說。
“人唐哲可是十二歲才跟著你的。”靚姨說。
“那他今年都三十二了，都跟著二十年了。”張蕓說。
“要說唐哲好是好，就是不結(jié)個婚，不然現(xiàn)在搞個小孩子天天圍著你轉(zhuǎn)悠，多好。”陳姨感慨道，靚姨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拿手肘捅了捅陳姨眼神很嚴(yán)厲的看了一下。
陳姨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看向趙庭柯想說什么。
趙庭柯耷拉著眼睛小小抱怨，“就是，上次去我家的時候我還罵他了，孩子大了不由娘啊。”她老氣橫秋感慨道。
張蕓坐在一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手上揪著個紙碎了幾瓣，“你還能說的過你哥？”
“重在努力。”趙庭柯不服氣。
靚姨給了個眼神，幾個人又嘻嘻哈哈的聊了起來。
吃過飯就開始忙了，一波一波的客戶來，張蕓的審美觀很好，當(dāng)時剛做家具的時候是美式家居和簡易風(fēng)格的市場，但張蕓就是瞄準(zhǔn)了新中式，他喜歡架子床，也喜歡博古架，愛輕飄又多線條的結(jié)構(gòu)感，現(xiàn)在的市場也確實偏向新中式，她的生意現(xiàn)在是越做越忙，上次還說想再開一個分店。
趙庭柯無聊的在店里亂晃，實在沒人接客戶的時候，她就去介紹一番。
她對價格了解的不太多，但從小被張蕓在廠里帶著耳濡目染對產(chǎn)品的尺寸和物料倒是很清楚，娓娓道來，就這樣到了三點的手，果然老爺子提著個黑色舊皮包腳下步步生風(fēng)的進來了。
趙庭柯還在給客戶介紹用品材料，看見老爺子來了，三言兩語的給客人說了一遍又讓客人去茶桌休息區(qū)等陳姨他們來，她一路小跑過去，開心的笑，“爺爺。”
老爺子個子高，七十多了，頭上白頭發(fā)都沒幾根，臉上有年齡留下的褶子，因為年輕的時候當(dāng)過兵，到現(xiàn)在看人的眼神非常的嚴(yán)厲，不怒自威。
在鎮(zhèn)上沒有任何的干部職位，但誰家有事要商量又或者鎮(zhèn)上有什么大事要決定的時候，單位的人都會喊上趙老爺子一起做個旁聽，也看看他的建議，現(xiàn)在鎮(zhèn)上學(xué)校里的那座圖書館還是趙老爺子游說了一個縣里企業(yè)捐贈的。
說起也奇怪，趙老爺子這樣說一不二的性子，但趙庭柯的爸爸和姑姑脾氣性情都出奇的好，連帶趙庭柯和她的表哥表姐的性子都很好。
老爺子把包放下，看著趙庭柯皺眉，“小姑娘家家的，這么瘦，一天到晚不吃飯，你媽也不管你。”
“我都比冬天的時候胖了兩斤了，爺爺，你要戴老花鏡了。”趙庭柯說。
“胡說，”老爺子說，“我看魚塘里的蝦都看的清楚，還能看錯你。”老爺子去年時候跟人在鄉(xiāng)里包了一個魚塘，起初趙庭柯和張蕓非常反對，跑過去做了幾次思想工作，老爺子嫌煩，偷偷的跟人簽了合同，放了魚苗，她們也沒辦法了，看老爺子搞了魚塘生龍活虎的，也就沒再說什么。
現(xiàn)在家里冰箱還放著上次老爺子來的時候帶的魚和蝦。
“那下次我去你那住，我想釣魚了。”趙庭柯笑呵呵。
“那魚巴子一點點大。”老爺子說。
“那給不給嘛。”
“給，你去我給打肉吃，看你瘦的。”老爺子的措辭非常的有年代感，小時候趙庭柯就喜歡圍著老爺子轉(zhuǎn)，老爺子一輩子生人勿近，但聽張蕓說，小時候趙庭柯一加到老爺子就要他抱，誰要把她抱走了她就哭，非要等到她睡著了才能把她抱走。
老爺子那時候一抱就是一天，帶著小娃娃在鎮(zhèn)上亂晃，自己不記得戴帽子，還知道給小娃娃打個洋傘，隨身帶個小水壺，水沒了就帶著人家接點水。
趙楠康偷偷跟張蕓說過，他懷疑他爸就是想炫耀自己有孫女了。
“爸來了。”張蕓送走一波客戶也走過來。
“嗯。”老爺子說。
“明天我?guī)闳プ鰴z查，跟唐哲那邊說過了。”
“跟他說干啥，”老爺子皺眉毛，“我自己去。”
“你自己去老是忘了好幾個檢查，”趙庭柯說，“再說了我哥就是干這個的，家里有人不用不是傻嗎。”
“你才傻。”老爺子瞪了她一眼，“對什么人都好。”
“爸。”張蕓叫了一聲。
老爺子不耐煩點點頭，“行了，明天去。”
晚上爺三個回趙庭柯那邊吃的飯，老爺子晚上沒讓他吃多，明天要檢查最好還是空腹。
張蕓下廚隨便做了三個炒菜，一起吃了，吃完張蕓給老爺子收拾房間去了，趙庭柯在收拾碗筷。
老爺子在鄉(xiāng)下待慣了，每次來城里就覺得拘束的很，在客廳走著閑不下來，“土豆呢。”
“送去絕育了。”趙庭柯說。
老爺子來回晃悠，趙庭柯在廚房對付碗筷，半晌老爺子走過來。
“你媽跟那個唐國立分開了？”
“嗯？”趙庭柯回頭。
老爺子看她也不知道的樣子，砸了砸嘴，“店里小陳講的。”
趙庭柯擦干碗里的水，“我不知道。”
老爺子見狀也沒說什么，回去沙發(fā)上打開電視看了。
趙庭柯把碗筷放好，又把筷子擦干凈放回了筒子里，水池的水有點堵住了，下漏的很慢，她看著水池子的圓形旋渦，骨節(jié)蜷縮攥了攥手。
第二天一早趙庭柯去上班，張蕓帶老爺子去做檢查，一家三口兵分兩路。
中午的時候趙庭柯收到唐哲發(fā)的信息單，老爺子血壓還是高，血糖倒是降了一點。
唐哲說張蕓帶老爺子回去了，看那架勢，估計剛從醫(yī)院出來，老爺子就坐車回家去了。
趙庭柯也不意外，老爺子一向討厭城里的車水馬龍。
晚上下班的時候，趙庭柯去寵物醫(yī)院接上了土豆。
土豆一看見她兩個爪子就開始扒拉鐵條門，嘴里嗚嗚的不停，看樣子是好的差不多了，一出來就往她身上撲，像是受了大委屈，趙庭柯摸摸它的腦殼，本來準(zhǔn)備明天來接它，現(xiàn)在老爺子走了，就順便一起給它帶回家去。
路過貓舍的時候，她想起來那只大胖橘，跟小護士說了一下，小護士笑著搖了搖頭，帶著她進去看，“這貓?zhí)艹粤耍裉旖o它加了三次糧了，還在那邊叫喚，又給它添了兩個罐頭。”
大胖橘在里面躺著。
別的貓在這么大的空間里都會顯得小一點，不知道是不是橘色顯胖，大胖橘看起來把門都快堵住了，它的臉直接懟到了門上，扁扁的一坨。
“早上給貓主人發(fā)信息，到現(xiàn)在還沒回呢。”小護士說。
“怎么了？”趙庭柯問。
“跟他說貓?zhí)至耍瑴?zhǔn)備在這兒給它減少口糧，如果來了后看見一個瘦了的橘貓，那就是他的。”小護士說。
趙庭柯笑起來，拿了手機拍了張圖片給葉渡，說醫(yī)院都講你朋友的貓?zhí)至耍o它減肥。
沒幾分鐘，葉渡回復(fù)，“你在寵物醫(yī)院？”
“來接土豆。”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趙庭柯等了幾秒，沒看到回復(fù)就牽著土豆準(zhǔn)備回家，出門的時候葉渡就站在醫(yī)院門口。
葉渡像是剛?cè)ミ^超市，手里還拎著一大包東西，拿著手機對趙庭柯笑，“這不是很巧。”
趙庭柯牽著狗，葉渡拎著東西，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土豆走在趙庭柯的腳下，身子隔開葉渡，葉渡說，“這狗很護主。”說罷想用手去摸一摸土豆的腦殼，土豆往趙庭柯這邊躲閃，眼神警告的看著葉渡。
“它不喜歡別人摸它。”趙庭柯說，其實如果不是她在這的話，土豆已經(jīng)咬過去了。
跟其他的寵物不太相同，土豆對人類并不是抱有那么大的熱愛，很多次在小區(qū)溜達的時候，看到人多的地方它會主動的躲開，如果看到了狗，它也會遠(yuǎn)遠(yuǎn)的眺望幾眼，帶著趙庭柯往其他地方走。
簡單說，這是一個有自閉癥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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