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夜半鐘聲(十六)
“他們是,《鑄劍》那篇故事里的三郎和阿千?!”
“他們是怎么活了幾千年?”
“方旭東和李晏從哪兒找到他們的?”
“為什么會讓他們在我們面前異化?”
“他們……他們……”
那一瞬間,我沒有恐懼,沒有慌亂。太多太多的疑問讓我有些失控,雙手抬起胡亂揮舞,似乎要在虛空中揪出一條線索。
月餅按著我的肩膀,揚揚眉毛:“南瓜,靜觀其變。”
此時,那兩個赤裸的男女,像是在即將干涸的泥潭里掙扎撲騰的魚,在血泊里扭動身軀,泥水、血水四處亂濺。
“他們被禁錮太久,在適應身體。”月餅從背包里摸出一截竹筒,端放手心注視片刻,又塞了回去。
一時間我也不知該做什么,拼命回憶《鑄劍》里的每一處細節。
就在這時,男女扭曲的肢體明顯協調許多,依舊呼喚著彼此名字,雙手從血泊里探出,手指深深摳進土坑邊緣,奮力撐起身體,僵硬機械地站起。被鮮血浸透的長發覆蓋了他們的面容,覆蓋了大半個身子,依然遮掩不住女子曼妙玲瓏的身體,男子精壯雄悍的身軀。
血珠順著兩具凹凸有致的身體緩緩下滑,染出一道道蜿蜒曲折的血痕,“滴答滴答”落進血泊,漾出一圈圈厚重的漣漪。
在觸目驚心的紅色中,男子左肋、女子右肋,各有一道半尺長、手指粗細的斜斜刀疤。他們的身體,分別向疤痕的方向略微傾斜。
月餅轉頭盯著我,眼神里透出“是么”的詢問。雖然我不能完全確定,但是方旭東寫的那篇《鑄劍》,以及古城圖書館諸多關于上古秘術的記載,我還是肯定地點點頭。
“三郎,真是你么?”女子踏出血泊,虛弱的雙腿還有些站立不穩,搖搖晃晃走向男子,“你……你還好么?過去多少年了?你可知?”
我和月餅有些尷尬地別過頭,目光避過女子性感的身子,望著男子。
然而,這一望,直接望出了“自取其辱”這個成語的真實含義。
月餅身材沒得說,正兒八經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我雖說屬于易胖體質,好歹也是閑下來就泡健身房的人,肌肉輪廓多少也能劃進“棱角分明”的范疇(翻翻我的微博、朋友圈,便可知曉)。
平時我們倆逛街、喝酒(月餅一米八八,我一米八九),滿身腱子肉,不敢說“虎入羊群”吧,“鶴立雞群”的自信還是有的。
可是,眼前這位三郎,足足比我們高了半個頭,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每塊肌肉都像是技藝高超的石匠,耗費畢生心血,刀鑿斧刻的杰作。
和他一比,我和月餅,充其量就是倆小雞崽子,弱爆了。待到目光移向男子腰間某處,我們同時虎軀一震!月餅摸摸鼻子,我深深吸了口氣掩飾尷尬,索性仰頭望天,不看了!
這哪能是人長出來的東西?!茄子么?!
夜色已深,天色卻是晴朗。漫天繁星璀璨著銀河,星光映得夜霧如紗,籠著皎潔明月嬌羞面龐。牛郎織女隔著星河遙遙相望,綻放著讓群星黯淡的奪目光芒,無聲傾訴著一年方能相逢一次的相思之苦。
“古人都這型號么?難怪織女能看上牛郎,難怪‘牛郎’這個稱呼用到現在。”我暗下決心,但凡能活著回去,非在健身房苦練幾個月,野蠻體質不可!
結果是,我貼著月餅親手調制促進骨骼生長的蠱藥,疼得齜牙咧嘴記錄這段文字時,還強裝硬漢在2021年月30號發了“因鍛煉過度導致右腳疲勞性骨折”的朋友圈、微博。
閑話不多提,再聊幾句和當時有關的題外話——三郎和阿千的語言,極其晦澀難懂,屬于春秋戰國時期,吳越地區的方言。
月餅只能從他們的表情、嘴型簡單搞明白幾個字。我對中國古代語言雖然有些研究,但也只是皮毛,勉勉強強能聽個一知半解。
之所以要拎出來單獨強調,是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和語言有關。
而我和月餅,也差點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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