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揚，靜心凝望頭頂那片深遂蒼穹。

        藍灰色的夜空猶如巨幅的沙畫板，無數星子，點綴在畫板中，清晰明亮。一條星河橫亙在深灰的天幕中，安靜，亙古，神秘，輪廓分明。

        滿天碎鉆，璀璨耀眼。她輕輕閉上眼又睜開，任身體舒展在地上，心里空空蕩蕩，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貪婪地將滿天繁盛星子，吸進肺里，吸進深邃眼眸。她輕輕吸氣，再呼出，再吸氣，再呼出。。。。

        夜晚的風實則冰涼入骨，但木清揚或許是凍的僵了，一動不動，全身像是冷又像是暖，風吹過頭頂，發絲拂動，像外婆的輕撫，“囡囡，快睡吧，睡吧，睡吧·····”

        石豫醒來時，小臂發麻，摸索著按開手機屏幕，迷懵著眼睛，一看快凌晨一點了。

        小孩的呼吸聲很輕。

        他輕輕起身，拉開帳篷的鏈子。躬身走出來。海拔五千米的高地上，夜晚出奇的靜，偶有一兩聲咳嗽和竊語聲，外面零零散散有觀星的人，不遠處藏民家的帳篷，像是兩排守護的哨衛，七零八落的小燈，隱約照著這溫暖的一處山口。

        他找到木清揚拍照的地方。

        三腳架和相機都在。

        旁邊十米開外，一個人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像一個碩大的面包，長發披散地躺著，一動未動。

        石豫心里一緊，只覺得腦子一炸，他走過去，低低地喊，“木清揚？”

        沒有應答。

        他探了探她的鼻息。

        “木清揚，照片都拍好了嗎？”

        還是沒有應。

        他拿起她的手，使勁兒搓了搓，想幫她回暖。又拍了拍她的臉，急急地喊，“木清揚，醒醒，要睡回帳篷里睡！你不想活了！”

        密實的眼簾掀開，一雙星光燦爛的眼睛，迷茫地看向他。

        “照片拍完了嗎？你怎么睡在這里！你的帳篷呢？”

        清揚眼睛飄向不遠處的帳篷，又瞅了瞅石豫，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想說話，想起身。

        石豫手一伸，攔腰抱起她，走到她的帳篷處，將她放在厚厚的墊子上。扯過旁邊的睡袋，將她緊緊圍住。使勁兒掖了掖。

        “冷嗎？”

        帳篷里很暗，她只看得到他的輪廓。她倒不覺得冷，就是一說話，覺得牙齒有點兒輕微地打顫，“不冷。”

        “石豫，我忘了拍照片了。”

        她動了動身體，“星空好美！沒有夢，真好！”她吸吸鼻子。

        石豫坐在她旁邊，拿起旅行包一邊的保溫杯，遞給她。

        木清揚睜著迷蒙的眼，看著面前這個男孩子，帳篷里很暗，但她知道，他有一雙漆黑的眼，細長銳利，比夜色更黑，卻又在說話時，像是蘸了桃花的水，不，不，是漾了流光的酒，真誠動人，醉人心魄。

        “喝吧！”石豫拿杯子的手凝在半空中，看她未動，順著她的話，微笑說，“先把水喝了，有······”

        后面的話被貼上來的溫軟打斷了。

        軟軟的唇，帶著一點兒冰涼和冷甜，在他的嘴唇上摩擦而過。似乎覺察到他未動，她進退不得，又使勁兒往前蹭了蹭，唇與唇更緊密相貼。

        石豫手里的杯子凝在半空中，然后無聲落下。

        唇部是濕潤軟糯的觸感，女孩好像并不懂得怎么親吻，柔軟的唇珠使勁兒壓向他。

        短短的一瞬，他的手已收緊她的腰，使她貼向自己，他微張開唇，含住她壓過來的唇瓣，伸出舌尖輕輕地一掃，懷里的女孩像是怔住了般。

        他心里閃過一絲震動和竊笑。接著，溫柔地覆蓋住她的唇，輾轉摩擦，輕輕噬咬，那氣息很甜，是他從未曾感受過的，是男人世界里，堅硬，薄淡，幽暗，所不同的，軟香和甜。他沉浸在這氣息里，變得貪婪起來，深深地親吻，噬咬，擷取，胸腔一股熱流奔涌著涌向四肢百骸。

        木清揚舌尖傳來酥麻感，只覺得氧氣似乎越來越稀薄，她微微喘息著。

        石豫在察覺到那微妙的凌亂后，停了下來。他慢慢拉開與她的距離，黑暗里看向女孩。高地上冰冷的空氣在狹窄的帳篷里熾熱起來。

        “夠了嗎？”石豫輕捏著她的下巴，嗓音低沉壓抑。

        木清揚微仰著頭，黑暗里邪魅一笑，“嗯，很暖和。”

        “當我是火爐呢？”

        “燈泡也差不多，可以取暖，可以照明。”停了一刻，她說，“石豫，謝謝你！”

        然后咚地倒向身后的毯子。力氣失盡。

        高海拔地區接吻，真不是個輕快兒活！

        想到這里，她胸腔里笑意震動。

        石豫將她的毯子掖緊，“實用最好。為什么謝我？”

        “如果可以，真想在這里睡過去。沒有夢的晚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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