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紫寰揉了揉手腕,雖然沒有用力氣,但是殷閑被逮住后,下意識的用法力護體,他承受的壓力著實不小。
但幸好殷閑完全沒有要試探他的膽量,真被他糊弄過去了,殷閑身為戰將,在天界權利不小,收拾他一個,能少很多雞零狗碎的麻煩。
至于大殿下,他還沒有想到怎么對付,他雖然是個棒槌,但血脈純粹強大,佛道雙修,一招【普度眾生】十分厲害,對自己有天生的壓制力,修為在天界屬三屬四,僅憑【鳳泣】這樣的“小把戲”,根本無法鎮住他。
紫寰戴上面具從酒樓出來后,估摸著時間,直接回了雪崖,又咬破手指喂了紙人一滴血,讓他變成了飛鳥帶自己上懸崖。
感覺他早晚要貧血呢。
他登上懸崖后,往竹屋走去,快走到門口時,忽然發現竹屋前的法陣居然消失了,只有幾道深深淺淺的紅轍。
紫寰心想:應當是庚辰回來了,他凝神靜氣,將紙團變成一柄鋒利的紙匕首。
他剛要推開屋門,一陣寒風掠過,被一股凍徹心扉的力量釘到竹墻之上,指尖再次結上一層寒霜,到手臂,一點一點往心口蔓延,接著一柄鋒利的寒冰幻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那人低笑一聲:“哪兒去了?”
紫寰想反抗,但是完全防抗不了,這還真是現世報。
比大殿下還要麻煩的就是庚辰。大殿下雖難對付,基本規矩禮儀還是守的,而庚辰的某些行為太難以捉摸了。
縛靈鎖這種天界禁器他都敢用,他需要自己時,會將自己留在這里,他若是覺得自己危險,那也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你是什么時候可以動的?紫寰你真的是好狡猾,我果然不能相信你。”庚辰冷著臉對紫寰道,他的寒冰刀往里刺了一分,脖子上的血脈仿佛也被凍結,仿佛墜入寒冰深潭之中。
“手里拿的什么,還想打一場嗎?”庚辰問
紫寰張開手心,扔下了紙匕首。
別人若是被刀抵在脖子上,即使不驚懼,大約會惱羞成怒,但紫寰不知是不是這些天被憋瘋了,面對強大的對手,胸中卻燃起了戰意,他將手放到背后悄悄結印,面色平靜道:“剛剛有點悶,下山去轉了一圈。”
庚辰盯著他問:“是嗎?既然逃走了,為何又要回來。”
紫寰:“你又高估我了,我只是解開了縛靈鎖的一點禁制,卻走不遠,原本沒想著驚動你。”他頓了頓道:“這怪你,回來得太快,否則我們也不必如此尷尬,但責任不能完全在你,是我不謹慎了,下次會注意。”
庚辰驚了:“你還有下次?”
紫寰道:“我不想騙你,但我肯定還會不斷地逃出去的,你這里連本書都沒有,我躺不住。”
庚辰:“嘖,還怪我沒有準備周全了?”他笑道:“真是夠……”
這時紫寰結印成功,他周身浮現出瞬移胄甲,庚辰卻眼疾手快的破開了他的法陣,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摔在地上。
庚辰那張俊美的臉近在咫尺,可以聽到他心臟的跳動聲,紫寰躺在地上,反手從地上抄起冰凌,以燃燒道骨為代價,將體內所剩不多的靈氣注入掌心,向對方刺去,或許是不自量力,但他想試一試能不能反擊成功。
庚辰迎面化解,冰凌變成水霧灑在二人身上,庚辰將他死死壓在地上,攥住他的手腕,冷笑道:“怎么,你果然再跟我打一場?不過得先等一等。”
“我給你買了點心,不能浪費了。”
他騰出一只手,掌心浮現出一個精致的油紙包,他笑道:“仙君是打算現在吃,還是我上供給你吃呢。”
潛臺詞是:投降還是死。
紫寰呼吸了一口冰涼入骨的空氣:“庚辰,這們現在不能叫打架。”
庚辰問:“哦?那叫什么。”
紫寰回答:“叫欺負。”
庚辰想了想,如今二人實力懸殊過大,單方面打架確實叫欺負:“那又怎樣呢。”他雖是如此說著,手上的力道卻還是松了下來。
紫寰咳了一聲,順勢扒著對方的手腕,緩緩坐了起來,手指微微顫抖地接過他手上的油紙包,示意服軟。
他胡亂的打開,拿起一個就咬了一口,不由皺起了眉,這點心只覺得齁甜得他心尖發顫,好難吃啊,每一口都是折磨。吃難吃的東西,簡直就是他的死穴。
他,究竟他何罪之有,竟然淪落到被逼著吃這么甜這么膩的點心。
為何庚辰如此心狠手辣,紫寰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庚辰在一旁淡淡地問:“你后悔了嗎?”
紫寰點頭。
庚辰:“既然如此,我每日都會派紙人將點心送上來。”
紫寰眼角跳了跳,他面無表情的吃完,將紙包砸到他手里:“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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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寰坐在竹屋內,看著手腕上的縛靈鎖,這些天他一直在抑制自己道骨的愈合,一來是他無法控制住心魔,二來,他的道骨愈合得越完整,他與縛靈鎖的控制程度也越深。
可是,他若是太弱,完全不是庚辰的對手,連反殺的機會都沒有。
進退兩難,該怎么辦。
第二天,當庚辰將一柜子書擺在他面前時,他覺得大事不妙,眼角直跳。
庚辰說出了他慘無人道的要求,他獰笑道:“紫寰,你幫我寫作業吧。”
逐漸不要臉了。
庚辰坐在他身邊,拿出筆墨紙硯放到竹桌上,他在耳邊惡魔低語道:“寫一篇《論喝西北風之弊益》”所謂喝西北風乃是道家術語中的修行方式,不食人間煙火,也就是辟谷。
但這種很扯淡的題目一聽就是無極道尊出的。
天帝的七子從小生長在天界,跟隨無極道尊學習修行,且學海無涯,因為他們生來肩上便扛著六界蒼生的重任,需要修習兩千五百年以上,才進入封神期,授予神職,為天界效力。
庚辰目前雖掌管北海域,但主要以歷練為主,真正的域主另有他人,等他年紀到了才可正式封神,天帝曾經親口說過,如果他的孩子們沒有本事,那就無限期延長修行時間,或者直接打發去做土地神也是可以的。
除了大殿下和二殿下以外,其余五子直到現在還在修行的苦海煉獄之中撲騰,庚辰他是最特立獨行的一個,他喜歡修煉法術,但極其厭惡悟道,不喜參禪打坐,他總覺得想不透徹,悟來悟去,越悟越亂,一個悟不好,還容易走火入魔,倒不如隨心所欲,修行一個“空”字。
眼看庚辰封神在即。
紫寰:“不幫。”
庚辰道:“看在我救你回來的份兒上,看在我給你買點心的份上。”
紫寰:“……
“五十”他退了一步。
庚辰:“什么五十。”
紫寰:“五十個銅板啊。”
庚辰忍不住笑了,他毫不猶豫道:“好說,莫說五十個銅板,這雪崖之上每一樣東西都是價值連城,你挑一個就是了。”
“不需要,這次只要五十個銅板,下次我要別的。”紫寰說。
庚辰一口答應:“自然好。”他身上從來不帶銅板,此界通行貨幣也是靈石而非銅板,但無論紫寰想要什么,四海八荒他都能給他找來,區區銅板又有何難。
紫寰坐了下來,蘸好墨汁后便行云流水的寫了下來,庚辰坐在他身邊,看著他寫,嫌他暗,掌心祭出一顆泛著白色幽光的明珠,紫寰的側臉被映照得泛出柔和白皙的光,溫潤寧和,歲月靜好。
庚辰的視線怎么也移不開,他并非被這種氣質感染到了,而是很困惑地想:紫寰他到底為什么這么殘暴,他對得起他爹娘給的長相嗎?他就是用來這么糟蹋的嗎?
往事涌上心頭,他的眼前浮現出了紫寰仙君從前持鞭擊雷的模樣,嚇得一哆嗦,立刻有些下頭反胃,將視線從他臉上厭厭地移開了。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流浪了一會兒后,終于勉為其難地看了一眼卷軸,只見紫寰的字十分工整清秀,落筆如云煙。
庚辰實在憋不住了,感慨道:“仙君是個表里不一的人。”
紫寰筆下不停道:“嗯?”
庚辰看那手飄逸絕塵的字,看得差點心馳神搖,忍不住想要帶回去裝裱起來掛在家里欣賞,為了避免被發現,這張絕對不能用,自己是要再謄抄一遍的。
他感慨道:“人品既殊,性情各異,你實在配不上你這手字。”
他本已經陷入這漂亮的字體其中無法自拔,忽然驚醒:“不對啊,你在寫什么鬼東西?”
只見卷軸上內容驚世駭俗如下:喝西北風好啊,喝西北風妙,喝西北風可以清心寡欲,還不用上茅房。
在庚辰難以置信的目光下,紫寰將筆放下,靠在椅背上微笑道:“你只說讓我幫你寫,沒說要我怎么寫,若要我正經寫,那便是另外的價錢。”
“寫完了,可以給錢了。”他一字一句道。
庚辰看著卷軸,暗驚:此人為了得到兩次報酬,竟然寫出這種垃圾,一點都不珍惜自己在文壇界的羽毛,心性果然非常人所及,不對,他用的是自己的名字。
庚辰眼神:你好卑鄙。
紫寰:彼此,彼此。
庚辰瞇起眼睛:“我會讓紙人將報酬帶過來。”
“我只要你把我的銅錢還給我。”紫寰伸出手,神色寂寂道:“那日落降仙臺,你搶走了我的匣子,里面有一串銅錢,剛好五十文,還記得嗎,殿下現在可否歸還于我。”
原來在這里等著他。
沉默了一會兒后。庚辰冷聲道:“不行,你越在意的,我越不能給你,誰知道那銅錢是否暗藏玄機,我會另外給你五十個銅板的。”
那日,紫寰跳下去后,他一時上頭想要還給他,但后來冷靜下來后一想,在調查清楚之前,這個東西不能隨便還給他。
紫寰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庚辰不愛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好像是他真欺負他一般,區區一個銅錢這般矯情,可紫寰是矯情的人嗎?連死都要帶著,那破爛銅錢對他果然意義非凡,可以捏住他的命門,命門?是了!他同情他做什么,有了他的把柄,豈不樂哉。
庚辰一陣漫長曲折的心理活動過后,紫寰已經迅速地調整狀態,不再執著,他微笑著冷靜道:“好,殿下,您要我再寫第二份嗎?”
庚辰盯著他:“你這次又想要什么。”
紫寰輕聲道:“我想要能與你溝通的玉簡。”
沒想到這次他的要求這么合常理,但是合常理這種事情本來他就不合常理。
以前依紫寰的法力,想要和誰交流,直接強硬傳音【魔音入耳】即可,天涯海角都無法逃脫,現在他的法力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計,已經沒有這種實力了。
看在他這么慘的份兒上,庚辰想了想,確定這次不會被坑之后,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玉簡放在竹桌上。
紫寰:“多謝。”
到了晚上,庚辰才抱著卷軸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他一個瞬移就消失在了屋子中,每次他霸氣側漏地用瞬移,屋內就會不輕地晃動一下,珠光被顫得搖曳,在桌子舞動出幾片陰影。
紫寰拿起通訊玉簡:“庚辰,你回來一下。”
片刻后,屋內寒氣陡升,去而復歸的庚辰懸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何事喚我?”
紫寰舉起玉簡:“看一下好不好用,你果然能聽見呢。”
一派靜默中,紫寰咳了一聲心虛道:“你可以走了。”
庚辰逼著自己冷靜了又冷靜,心中默念了《父親的修養》后,這次選擇推門走了出去。
庚辰出來后,又一個紙人走過來彬彬有禮:“大殿下找您。”
他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表情逐漸沉靜了下來,這些天來一直擔心私自囚禁的紫寰被人發現,他足足加固了七道法印和隱山陣法,確保除了紙人軍團之外,連個蚊子都找不到飛進來的路,更不會被天眼。
臨走前他對紙人說:“看好仙君,絕不能讓他離開此處半步。”
紙人立正站好,大聲道:“是!可是大隊長已經叛變了!”
庚辰皺眉:“為什么?”
紙人一臉羞澀:“大隊長說,仙君的血太好喝了,他忍不住,嘿嘿。”
庚辰立刻如臨大敵,他下令集合山上所有邊邊角角旮旮旯旯守衛的紙人,給他們每人下了一道禁血符,威脅他們誰要再干叛變,就拿去燒火,再三叮囑后,才很不放心地離開。
紫寰推開窗子,看著外面一動不動的紙人軍團與夜色融為一體,不知怎么地,庚辰在的時候有點煩人,他一走,安靜得有些不適應,連風吹沙子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真是寂寞如雪,他得干點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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