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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27章


“你又開始說些意義不明的話了。”

        阿綱苦著臉,胡亂抓了把棕發:“還有,這幅奇特的打扮是怎么回事啊?你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

        reborn不置可否地微勾唇角。他似乎并不為阿綱的質詢所動搖,話語里仍舊含著一股子慢悠悠的閑然自適。

        “一個出色的首領,當然也要學會野外生存的技巧,畢竟就算打不過也可以逃進深山老林嘛。”

        阿綱愈發抓狂:“這是哪門子的奇葩理論啊!”

        眼見reborn瞇起了那雙滿含興味的圓豆眼,我腦中警鈴突然嗡嗡作響。

        ——這表情實在太叫人熟悉了,每當reborn想要折騰人的時候,總會露出和這一模一樣的神態。

        果不其然,下一秒,作樵夫打扮的小嬰兒摩挲著一小撮貼于下巴的假山羊胡,忽然起了另一個新話題:“你們肚子不餓嗎?”

        說著,他吧唧吧唧嘴。

        我這才注意到reborn唇角那一點食物的殘渣——他向來把自己收拾的體面妥帖,十分注重儀容儀表,極少有影響到自己形象的時刻。

        現在這樣,就像故意大喇喇表現給我們看。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reborn怎么會如此親切地關心我們餓不餓?他可是平時餐桌上會趁我們不備叉走炸肉的人啊!

        疑慮不斷在心中膨脹,腦海突然靈光一閃,我匆忙打開背包查看。

        驅蚊水、指南針、防曬霜等還整整齊齊地躺在底部,可被珍重放于夾層里的那些零食卻不翼而飛。

        我一愣,又移了點身位去夠阿綱的背包,拉開拉鏈一看,本來想當作主食充饑的奶油小面包和抹茶餅干也不見蹤影。

        它們總不可能長了翅膀飛走吧?

        我迅速扭頭回望reborn,后者別過頭,聳聳肩,以一種無辜的軟萌語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能是動作的幅度大了點,從他寬大的衣袍中滑落出一小袋有著熟悉外包裝的奶油小面包。

        “這不就是我買的嘛!”

        我控訴地看向reborn,音量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許,引得獄寺和山本分神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在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之后,兩個人隨即翻找了自己的背包。

        ——同我們一樣,其他小物品都完好無缺,只有食物消失了。

        他到底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技巧,令我們一點都沒察覺到?

        “啊真是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啊reborn!”阿綱忿忿抱怨。

        “如果想要填飽自己肚子的話,就去大自然里覓食吧。”

        reborn愜意地翹起唇角,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從那張肉肉的嬰兒臉上讀出了計謀得逞的狡黠味道。

        我沉默片刻,而后干巴巴地出聲:“其實吧,只要現在返程,并盛町里有很多好吃的餐館——”

        話還沒說完,reborn淡淡投來一瞥,明明只是極快的一個眼神,甚至里頭的情緒稱得上是平靜無波,我卻不禁小小抽了口氣,立馬噤聲。

        人生哲理,該從心的時候還是得從心。

        阿綱卻仿佛不知道從心兩個字怎么寫,兩個月過去了始終吃不到教訓。他自然地接過了我戛然而止的話頭,點點頭附和:“對啊!不要總搞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有現成的不——”

        說至中途,他后腦勺被reborn狠狠賞了一記飛踢,疼得輕輕“嘶”了一聲。

        看上去真的好疼。

        我瞧著這一幕,不由感同身受地皺起了五官。

        reborn懶懶半掀眼皮,露出那雙深沉的黑漆眼瞳,語氣輕柔地下了最后通牒。

        “別想逃課,不然就真的把你們丟進荒郊野里歷練。”

        反抗無果,迫于鬼畜教師的巨大威壓,只得去尋找能填飽自己肚子的辦法。

        好在為了效仿電視劇里演的用刀在樹上刻記號防止迷路,我往包里放了把瑞士軍刀。

        據我所知,附近不遠處恰巧有條溪流,和大家一合計,便決定由我和阿綱去抓魚,順手用小刀處理一下內臟和魚鱗;而山本則拖著一臉不情愿的獄寺去林子里撿樹枝當柴火,再找找能吃的果實。

        如此一來,起碼我們還能烤魚吃。

        ——雖然大夏天的在太陽底下烤魚,在外人看來大概會覺得多少有點毛病就是了。

        明確了分工之后,兩兩分組各自分散開來。我和阿綱穿過重重掩映如天然屏障的樹林,入目是一片更為廣闊平坦的空地。

        清澈的水流淙淙流淌,水勢和緩,如同一條回環的羅帶般蜿蜒至看不見盡頭的遠方。水下鋪滿了錯落起伏的卵石,大小各異形態不一,我卷起褲管,小心踏入溪澗。

        水溫偏涼,腳底的卵石也是光滑而冷冽的,潺潺水流溫和淌過腳腕,奇異地消解了幾分暑氣。

        山里也很安靜,安靜得除了偶爾的鳥雀啁啾與短促的蟬鳴之外,其他什么聲音都聽不見,偌大的空間里仿佛只剩下了我和阿綱兩個人。

        我隨意在旁邊空地上撿起一根頂部分叉而尖銳的樹枝,緊緊盯著正在悠閑擺動魚尾的魚群,趁其不備用力一扎——

        完美落空。

        連影子都沒扎到。

        我毫不氣餒。沒關系,樹枝扎不到,咱還有手嘛!

        一旁的阿綱也挽起衣袖,一小截流暢的手臂線條也隨之顯露。他凝眸彎腰,神情認真地看著水下,水面的粼粼波光在他眸底映射出瀲滟的色彩。

        他手指緩緩尋摸到魚群旁邊,沒有驚動到它們,旋即猛地一抓——

        落空了。

        阿綱直起腰,咕噥:“好難。”

        我有模有樣地跟著試了幾下。的確,魚的行動本來就很靈活迅速,魚身又滑不溜秋的,哪怕摸到了,眨眼間也會從指尖溜走。

        一時間靜默無話,我們都在默默地抓魚。

        抓著抓著,我漸漸找到了訣竅,終于在某一次合攏雙掌時,隱隱約約感覺到里面似乎有小魚苗在啄吻自己的手心。

        我立即興奮抬頭:“阿綱,我好像抓到了!”

        “咦、咦?”阿綱吃驚地微微睜大眼瞳。我獻寶似的把合攏的掌心移到他面前,開心道:“雖然很小很小,不過應該是抓到了!”

        “但是……你得先把我拉起來。”

        我艱難地動了動身子。因為抓的興起,方才已經變成了半蹲著的狀態,此刻才發現維持這個姿勢太久了,腿部有點僵硬酸麻。

        阿綱聞言停了手中動作。他額前的劉海被抓魚時濺起的水花打濕了不少,結成一絡一絡的,遮蓋住了視線。

        他的手因為剛從水里抬起,指尖往下淌著水珠。阿綱甩了甩腦袋,用還沾著水的手隨意捋了一把劉海,指節插進發絲松散地往后梳理,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這個時候就應該來副金絲邊眼鏡。

        我思維突然發散。

        他大跨幾步走到我面前,手伸到一半又倏地停住。

        “呃,我應該不能拉你的胳膊吧……萬一灑了……”

        我鄭重點頭。

        阿綱面色為難,一邊打量我,一邊比劃了幾下,不過片刻,淺淡的薄紅逐漸浮現在他的臉頰。

        “那個,我抱你起來吧?”

        我有點困惑:“抱是指……?”

        “就是我的手從你腋下穿過去,然后……嗯,把你整個人拉起來。”

        他愈說聲音愈小,我想了想,恍然大悟。

        就是十年后的阿綱對我做的那樣唄。

        “沒問題呀。”

        我沖他笑了笑,張開胳膊。得到應允后,阿綱俯下身,熟悉的檸檬氣息朝鼻尖襲來。

        和十年后游刃有余的輕松不同,阿綱略顯費力。他一個使勁,我起是起來了,可頭頂卻驟然傳來一陣鈍痛,我不禁小聲抽氣,緊隨其后的是少年吃痛的悶哼。

        ——我頭頂撞到他下巴了。

        阿綱瞇起眼,沒有去管自己的下巴,反倒急忙捂住我的腦袋,慌張地輕輕揉按。

        他著急問:“對、對不起!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關系,你呢?”

        “也還、還好……”阿綱清雋的眉眼染上了尷尬的緋色,像是在為自己出糗而懊惱。

        我仔細端詳了幾秒,阿綱的下巴確實沒有紅腫的痕跡,便放下心來,忽視了還在隱隱作痛的頭頂,轉而走到岸上攤開手掌。

        掌心里赫然是一條非常小的魚仔。

        “你看,我真的抓到了。”

        阿綱很快拋開那點懊惱,目光定格在我展示的魚仔上。須臾他又微微彎起唇角,溫柔的笑意在眉梢彌漫開來,真心夸贊道:“嗯,很厲害。”

        如果人有尾巴,我猜現在屬于我的那根應該已經快翹到天上了。

        阿綱往已經喝空的礦水瓶里舀了點溪水,我珍惜地把魚仔對著瓶口滑落下去,準備一會給山本和獄寺也展現一下這難得的成果。

        趕巧,去撿樹枝的兩個人正從樹林里走出來。

        我故意把瓶子在他們眼皮底下晃了一圈,讓他們能清楚看見瓶子里的小魚仔。

        獄寺皺起眉頭:“這么小,怎么吃啊?”

        ……不愧是你,獄寺。

        山本拍了拍獄寺的肩膀,寬和道:“別這么說嘛,抓魚可是很難的喔?唯,你和阿綱都干得很不錯。”

        說著,他大拇指翹起,朝我們比了個贊,

        山本這人,能處。

        我登時有些感動,眼見山本身后提了只活蹦亂跳的白兔子,立馬謙虛地商業互吹一波。

        “哪里哪里,你抓兔子也很厲害……等等,兔子?”我驟然回過神,抻長脖子去看,“你們哪搞到的?”

        “就在樹林里,試著抓了下,沒想到真成了。”

        “哦……”我下意識回頭瞄了眼阿綱,正巧與他對上視線,引得他一怔。

        他略一思忖,像是明白了什么,無奈道:“別看我啊,我又不是真的兔子。”

        好吧好吧,大只的兔子先生不樂意了。

        我收回視線,瞧瞧兔子又瞅瞅小魚仔,開始犯難。

        魚肯定是吃不了了,可這兔子該怎么料理啊?

        “那個,我平時只處理過活魚。”我慢慢舉起手,跟那只兔子大眼瞪小眼,“雞肉啊豬肉啊都是買冷凍分裝的那種……兔子,我實在不會弄。”

        山本也困擾地撓著后腦勺:“要片魚的話我很在行。兔子,我也不太行。”

        話音剛落,被他提著后頸的兔子愈發努力蹬腿掙扎,一張毛茸茸的雪白兔臉上寫滿了「求生欲」三個字。

        正當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一籌莫展之際,林子里突然又鉆出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是三浦春。

        她整個人被光滑又圓潤的奇怪玩偶裝所包裹,只露出一張可愛漂亮的臉蛋,可能是在樹林里走動久了,玩偶服上沾了不少葉片,小臉也有點臟兮兮的。

        她注意到我們后頓時驚喜出聲:“啊!大家好呀!”

        三浦春艱難地從玩偶裝里勻出手打招呼。山本見狀,右手握拳猛地一敲左手掌心,似是了悟了什么。

        他說:“這不就是先前我看到的一閃而過的奇怪生物嘛!”

        據小春所言,她今天和家人一起來后山野餐,玩偶裝是照著最近的大火電影《夏日里的水之子》主角——水神做的。

        一直都想體驗看看,所以才特地在夏天上山,且選了靠近溪邊的位置。

        獄寺對此反應最大。他好像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消沉下來,時不時就能聽見從他口里冒出的碎碎念。

        “怎么會這樣……外星人居然是假的……”

        一副無法相信事實的模樣。

        得知我們的窘境后,小春說是她那邊還留有點食物,主動邀請我們過去。

        “真的非常抱歉,肉和蔬菜帶的量不多,全都吃完了,只剩下幾盒杯面。”

        小春說這話的時候,我們幾個人正端正地排排坐好,眼巴巴等著還在泡發的杯面,先前抓到的兔子和小魚則已經全部放生了。

        我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們這邊要說抱歉才對,貿然打擾你們的家庭野餐。”

        “沒事的!因為綱和唯是小春的救命恩人,我們一家都很感激你們!”

        閑聊間杯面已泡好。我接過小春遞來的杯面,掀開虛虛蓋著的塑封紙,食物的香氣混合著熱騰的蒸汽撲面而來,肚子適時地開始咕咕鬧騰。

        我急匆匆扒了一口面,湯底的辛咸包裹著味精的鮮香在味蕾炸開,空蕩的胃袋此刻終于有果腹的食物進入,一下子就被熨燙得舒舒服服。

        明明是小時候吃吐的味道,在學會自己做飯后更是一點不想碰,現在嘗起來卻比山珍海味要好吃百倍。

        我吸吸鼻子:“好好吃噢,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好吃的東西,我宣布,這就是神跡。”

        小春詫異地看過來:“哈咿?你是指……杯面嗎?”

        她似乎摸不著頭腦。阿綱接過我的話頭,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含糊不清道:“確實,從來沒覺得杯面像現在一樣好吃過。”

        小春張大嘴,半晌,才喃喃般自言自語:“原來兩位這么喜歡杯面啊……”

        正嗦著面,我忽然覺得肩頭一沉,心底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連握叉子的手都差點一松。

        我僵硬地一點一點側望,reborn已經換回了常見的西服,翹著二郎腿坐在我肩膀上,手里同樣端著杯面吸溜。

        “……等下,不要在別人的肩上吃面啊!”

        我擔心湯汁會濺到自己衣服上,想要伸手制止又不敢,只能扁扁嘴,口頭抗議。

        reborn喝完最后一口湯,慢條斯理地拿紙巾擦了擦嘴,分明是在吃杯面,卻意外給人一種在高檔西餐廳用刀叉切牛排的優雅感。

        “看來是去大自然里覓食失敗了啊。”

        他不輕不重地說,阿綱臉色一變,我也垮下嘴角,內心的小人不由得瑟瑟發抖。

        要死,不會真得去荒山野嶺吧?

        “不過……”reborn似是欣賞夠了我們萬念俱灰的表情,話鋒一轉,言語中帶了點極為罕見的溫和,“在陷入困境之時能有旁人愿意施以援手,這也是首領人格魅力的體現。”

        “在黑手黨的世界里,這點尤其重要。所以——”

        “你們合格了。”

        出人意料的發言使得我愣在當場,足足反應了十秒,才確認自己沒有幻聽,內心的小人也由悲愴捶地轉為狂喜亂舞。

        好耶!不用去大山里和野豬作伴了!

        逃過一劫后沒幾天,三浦春便敲響沢田宅的門鈴,上門來拜訪了。

        彼時我和阿綱正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聽見動靜后趿拉著拖鞋開門,入目就是一個麻布制的大蛇皮袋。

        “……什么情況。”我有些茫然。

        “是這樣的!小春一直想送些什么來表達對救命恩人的謝意。”小春吃力地拖過麻袋,解開松緊繩,里頭赫然躺著各種品牌的杯面。

        “綱和唯不是特別喜歡杯面嘛,所以小春特地做了功課,盡量買足了市面上不同口味的杯面送給你們噢!”

        我看著站在那叉腰邀功似的小春,又瞅瞅一大堆散亂著的杯面,沉默片刻,閉了閉眼,違心開口。

        “我……真的很喜歡,謝謝你。”

        我決定把那次只是因為餓極了才覺得好吃這件事,永久地埋藏進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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