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28章
從冰箱里拿出蘋果汁招待小春后,我和阿綱兩個人席地而坐,把杯面一樣樣拿出來疊好準備搬進儲藏室。
正努力收拾的當口,reborn的聲音忽然從背后幽幽傳來。
“借此機會,來開杯面品鑒大會吧。”他說。
……啊?
雖然給出的理由根本就莫名其妙,但鑒于送禮人小春很輕易地就被說服,杯面品鑒大會還是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reborn勸誘小春同意的方式很簡單——告訴小春她將會是全場唯一指定主持人。
深感責任重大的小春立刻毫不猶豫地接手了這個工作。
我們連同被緊急電話叫過來的山本、獄寺以及了平排排坐在客廳,每個人面前都用分裝塑料小杯盛了口湯面。
客廳里冷氣打得很足,為了遮擋正午炙熱的大太陽,落地窗前也拉上了厚實的窗簾。reborn負手而立,昏暗的光線在他身體邊緣勾勒出一層近乎于實質的陰影,莫名有幾分隱世高手的味道。
“本次品鑒大會實行搶答制,分數最低的人——”
reborn故意拖長尾調,引得我不禁條件反射性拉響腦內警報。
他饒有興致地環視了表情各異的我們一圈,才收回視線,慢悠悠接著說:“要接受假期補習大禮包。”
嗯?
我掏了掏耳朵,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幻聽了。
和之前威脅要把我們丟進深山老林、逼迫我們野外生存相比,他這次的手段簡直溫和得不可思議。
那個鬼畜教師居然有大發慈悲的一天?他終于也覺得良心隱隱作痛了?
我懷疑地看向reborn,只見他扯開身側蓋在某疊物品上的白布,露出了底下堆積如山的習題本和試卷。
好家伙,我說怎么落地窗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多了厚厚一沓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東西,原來你早有盤算啊reborn!
那堆補習大禮包足比reborn的身高還要高出半個頭,光是看一眼都覺得頭大。側目望去,阿綱表情已經接近于心如死灰,就連一向愛笑的山本都拉平了嘴角,似乎實在開心不起來。
與我們的低氣壓不同,小春倒還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她隨意拿了個紙杯當做話筒,蹦蹦跳跳道:“第一屆沢田方便面杯即將開始,請各位選手做好準備!”
“那么接下來,請品嘗面前的杯面。之后我會給出abcd四個選項,每個人在白紙上寫下自己心中的答案即可。”
小杯里盛著的面湯汁鮮紅,色澤濃郁,剪得細碎的辣白菜蓋在煮至半透明的面條上,入口的瞬間舌尖又嘗到了那熟悉的顆粒辣椒粉的味道。
這蔬菜包的搭配以及口感,明顯是農心辛拉面嘛!
盡管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碰過方便面,但也許是以前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勉勉強強還能從回憶里扒拉出來一個個對上號。
我頗具自信地寫下答案,隨后用余光悄摸掃了下左側。
奈奈阿姨把阿綱照顧得很好,印象中都沒怎么見過他吃杯面,只有過為數不多的幾次,想來這次游戲對他而言應該算得上是極難模式。
果然,阿綱正耷拉著眉眼,苦思冥想地發愁。
像一只無精打采、無力垂下長長耳朵的兔子。
我悄無聲息地把答案紙微微向他那邊傾斜,同時拿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小腿肚。
阿綱一愣,下意識低頭瞧了眼桌底,然后扭頭疑惑地看向我,目光接觸到答案紙的一剎那,他表情轉為了然。
可是還沒等他謄寫好字母,reborn的聲音便如影隨形般響起。
“作弊可不是學生該有的行為。”
不是吧,我做得這么隱蔽都被發現了?他是老鷹嗎?
reborn不知何時已經掏出了他愛惜的那把狙擊,坐在桌子前用紙巾擦拭著槍口:“這把槍太久不用,總覺得有點手生。”
他邊說邊投來暗示性的一瞥。我捏住答案紙的手指一僵,默默擺正了位置,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地縮成只鵪鶉。
人,該從心的時候還是得從心。
reborn這才滿意地收起狙擊。
游戲進行到半場統計成績,分數也的確符合我的心理預期——起碼對了大半。
而全場唯一遙遙領先、獲得滿分的是獄寺。
就連那些偏門的品牌他似乎也有所涉獵,簡直就是一本行走的杯面百科全書。
“獄寺,你……這么喜歡杯面嗎?”我遲疑著問。
就像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是神秘學愛好者一樣,原來他同時還是個方便面狂熱信徒?
獄寺撇撇嘴,別開眼神:“不喜歡也不討厭,只是一直在吃罷了。這種情況下,傻子都答得出來。”
不喜歡也不討厭,但是一直在吃……?
我敏銳地捕獲他話中的信息。考慮到碧洋琪的劇毒料理,獄寺因求生欲而被迫含淚吃杯面的場景好像也不是不能想象。
比起希冀于碧洋琪能做出正常料理,還不如指望獄寺能學會做飯呢。
默默思考之際,耳畔卻突然傳來阿綱氣急敗壞的聲音,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咳嗽。
“reborn,這都是些什么啊!你在廚房把鹽罐灑了嗎?”
他被嗆得不輕,咳得眼尾都泛起了一片嫣紅。此刻正指著放置于長桌上、屬于下一回合道具的杯面,清越的嗓音因先前咳得厲害而染上了幾分沙啞。
reborn無辜攤手:“只是往里面加了點料而已。比如你眼前那個加的是鹽,旁邊加的是壽喜燒汁,再往旁是白砂糖。”
“難度會隨著進程的推進不斷加深,這是每一個游戲的基本常識。你到底哪來的錯覺,覺得這條法則會不適用于由我主催的杯面大會呢?”
他氣定神閑地反問,明明滿嘴歪理,可對峙間絲毫不見心虛。
阿綱被咽了一下,抿緊唇,指尖又移到另一邊:“那這個呢?為什么碧洋琪的劇毒料理也會出現啊!”
什、什么東西?劇毒料理?
我立即抻長脖子去瞧,遠處擺放整齊的小杯里赫然是一團似面非面,是湯非湯,散發著滿滿不詳氣息的奇怪玩意。
再仔細觀察下,甚至里面還能隱隱看見有紫紅色的不可名狀之物在蠕動。
連山本都不禁吞了口口水,喃喃:“哈、哈哈,這可不太妙啊。”
“何止是不妙,簡直是要人命。”我小聲附和。
reborn像是看穿了我們的疑慮:“放心吧,碧洋琪特意減輕了毒性,最多只會讓人昏厥一段時間。”
阿綱:“不是這個問題吧!”
“這是為了找樂子……不是,培養你們的抗毒性,畢竟毒殺可是常年位于最受歡迎暗殺方式中的top3。”
“而且。”reborn取過那幾杯劇毒料理,“我的游戲可沒有退出選項。”
獨/裁!專/制!一言堂!暴君!
我在心里悄悄腹誹。
了平卻對reborn的話深以為然:“既然是自己答應參加的,那當然要極限地堅持!”
言罷,他做了個深呼吸,猛地一閉眼把碧洋琪的劇毒料理灌了一小杯下去。
我眼睜睜看著他的面色在短短幾秒內由健康的紅潤轉為不正常的青,又由青色轉為慘白,最后似乎實在扛不住了,終于顫抖著嘴唇倒在了地上。
我不忍地別過頭。
大哥,勇士啊!
“哈、哈咿!太危險了,真的沒事嗎?唇色都發紫了……”小春有些擔憂。
“再過幾分鐘他就會醒過來了,不用擔心。”
reborn手一揮壓下質疑。他黑漆漆的眼睛一瞇,指節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偏頭思考了一小會,隨即話鋒一轉:“阿綱,部下都有所表示了,作為首領你是不是也該挺身而出?”
“咦、咦?!”阿綱被突如其來的點名嚇了一跳,急忙搖頭拒絕,“都知道后果了我怎么可能還會吃啊!”
“而且,大哥也不是部下,都說了我們是朋友了!”
他言辭激烈,一張臉上寫滿了不情愿。
“這樣啊……”reborn眉峰微壓,表情看似遺憾,語氣卻帶了些許玩味。他垂在身側的手抬至帽檐,列恩登時心領神會地變作了一把令人無比眼熟的手/槍。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只能強行讓你發揮主觀能動性了。”
他略一勾唇,便擒出了點惡劣的笑意。那深邃的槍口毫不猶豫地對準了阿綱,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深紅色的死氣彈已經射進少年的額頭。
澄澈的火焰在他額前躍動,阿綱一把端過所有的劇毒料理,張大嘴巴統統往里塞,雙頰登時鼓起兩個大包,跟囤積糧食的倉鼠似的。
“拼死也要吃完劇毒料理!”
他費力地咀嚼下咽,臉色變得比了平還要白上好幾倍。艱難地解決完手上的劇毒料理后,阿綱兩眼一翻,猶如電影里的那些駭人僵尸,身體一抽一抽地倒在了地上。
媽、媽耶!
天色漸晚,阿綱暈了很久都沒有醒來,于是幾個男生合力把他搬到二樓臥室的床上,在我們分食掉剩下的那些杯面后,大家便各回各家。
——說實話,好撐,以后十年都不想再看見它的程度。
有種打個嗝面條都能從喉管里反出來的錯覺。
阿綱仍然沒有要醒的跡象,眉頭緊蹙,面容痛苦,額角沁出一層薄薄的汗,像是在做噩夢一般。我趴在床鋪邊緣,有些擔心地拿手探他額頭——溫度正常,沒有發燒。
少年毛茸茸的腦袋無意識地拱了拱我的手掌,有點刺刺的,又有點柔軟,發絲蹭過掌心的剎那帶起一陣細微的癢意。
他嘴唇翕動間溢出短促的哼哼,眉間壓起的褶皺松開些許。
是一只黏人的兔子先生。
半晌,兔子先生才悠悠轉醒。他睜著迷蒙的水眸,出口第一句話是:“我要回去!”
我給他掖被角的動作一頓:“……啊?”
他無神地盯著臥室雪白的天花板看了片刻,目光漸漸聚焦,又突然起身張望了一圈,才長長舒了口氣放松下來。
“太好了,是在我的房間啊。”
“你……怎么了?”
阿綱心有余悸:“小唯,碧洋琪的劇毒料理真的很可怕。”
“我感覺自己像是上了天堂,一群長著翅膀罩著金光的小人在圍著我吹號角;轉眼間又好像身處地獄之中,腳底下就是沸騰的巨大坩堝,長相可怖的不知名物種被困在其中哀嚎。”
“最后甚至還放起了走馬燈,面前有一條長長的路往看不見盡頭的方向延伸,隱約有許多透明的幽靈站在那朝我招手。”
他握住我的手汲取熱量,邊說邊打了個顫,似乎還有些后怕。
我默默聽著,安撫性地拍拍他的后背,腦內卻不由自主將劇毒料理與碧洋琪的臉劃出等號,并貼上又一個標簽。
——料理鬼才,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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