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是為小嬋妹妹死的，這事啊，還得從她和蕭墨寒說起。小嬋上大學的第二學期，有一次她起床晚了，抱著書去無教室卡點報到，路上不小心撞到一個人，那人便就是蕭墨寒。蕭墨寒阿姨認識吧，就是現在你住在那個宅子里的主人。”

        “我認識的。”劉敏秀點頭。

        顧清漣繼續道：“蕭家不是一般的有權有錢，蕭墨寒又長得好看，能力很強，是帝都所有女子傾慕的對象。但那個時候，蕭墨寒有個青梅竹馬了，兩人從出生就被注定要在一起的。但小嬋出現了，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把蕭墨寒搶走了。她用了很多手段，比如故意把自己做的愛心便當讓給蕭墨寒吃，自己餓肚子，餓得在他面前暈倒，讓蕭墨寒心疼。再比如當著全體師生的面，她站在操場上大聲對蕭墨寒告白……”

        把自己的飯讓給蕭墨寒吃，其實是蕭墨寒見不得她吃得寒磣，被同學笑話，硬搶過來的。那時宋嬋每天帶飯，碗里永遠不是辣椒炒酸黃瓜，就是炒酸豆角，連個雞蛋都舍不得吃。蕭墨寒給她錢，她不要，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他的用意是要讓全世界都知道，宋嬋是他罩著的女人，吃糠腌菜，不丟人，誰敢說閑話，就是跟他過不去。至于暈倒，是因為宋嬋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跟顧清漣所說相差十萬八千里。

        站在操場上大聲告白，是宋嬋跟他打的賭。說要是蕭墨寒能陪她吃一個月的糠腌菜，她就答應他一個條件。蕭墨寒做到了，于是就提出讓她做他的女朋友，并要當著全校的面說喜歡他！

        這些本是他們青春最美好的回憶，過程羞澀卻也甜蜜，是每個人藏在最深處的記憶，顧清漣嫉妒，顛倒黑白地把它說得如此不堪！

        但這些劉敏秀都不知情，只能任由她在那里信口雌黃，隨意捏造。

        顧清漣捏著勺子撥弄杯子里的咖啡，都快涼了，她喝了一口，姿態優雅：“……蕭墨寒在她的攻擊下，終于答應了同她交往。至此，那個青梅竹馬就被他們扔在了一邊。但他們的戀情很快遭到了蕭母的反對，蕭母認為小嬋妹妹是為了貪圖錢才跟墨寒在一起的，于是給了她一筆錢，但小嬋妹妹沒要。本來是一件挺有骨氣的事，但小嬋妹妹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竅的偷走了蕭墨寒放在保險柜里的一億支票。”

        “什么？支票？”還是用偷的？

        劉敏秀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滑下來，她不相信小嬋會做這樣的事，當場就反駁，“小嬋不是愛錢的人！”

        “我也覺得她不是啊，但最后那一億支票確寮是在她包里搜到的，讓人不得不信。”顧清漣道，“再之后，小嬋妹妹想帶著這一億支票遠走高飛，就給蕭墨寒喝的水里下了藥，這還不止。她最終選擇錢，沒有選蕭墨寒，其實也不單是蕭母的威脅，而是她心里已經有了別人，就是顧家的少爺，顧廷風，我的堂哥。”

        “說起我堂哥，他也真是一個少有的癡情郎。小嬋跟蕭墨寒兜兜轉轉，分分合合這么多年，我堂哥卻一直為她守身如玉，至今未找。說好的私奔，沒有下文。小嬋妹妹一邊跟蕭墨寒好，一邊又跟我堂哥許下承諾……”

        顧清漣后面的話越說越不堪入耳，劉敏秀都不知道是怎么坐到最后，聽她把話講完的。離開咖啡廳時，思緒混亂，怒火中燒。她不信顧清漣那些話，但有一些又跟她潛藏在腦子里朦朦朧朧的記憶又嚴絲縫合的重疊了在一起。

        所以是真是假，她也弄不清了。

        劉敏秀一個人不知走了多久，失魂落魄地像一具走尸，低著頭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身后有人大喊：“回來，快回來，這人怎么回事，瞎了嗎，前面在施工，危險！”

        渾渾噩噩，她抬起了頭，還沒看清對面的施工牌，一塊巴掌大的磚頭從天而降，直直砸在她的腦袋。

        沒有疼痛感，腦子里想的還是顧清漣最后那一句話：“小嬋妹妹三心二意，最終還是被蕭墨寒發現了，她怕被報復，連夜帶著小青逃走，但是很不幸，還沒出帝都就被攔下了，小青還因此出了車禍，當場被撞飛，不幸身亡……”

        “小青，小青……”

        她倒在地上，嘴里念著小青的名字，有些模糊的東西，漸漸在她眼前變得清晰起來，只是當她伸手想要去抓住對方時，意識陷入一片黑暗中。

        ……

        “護士，護士，我媽怎么樣了？”

        手術室外，得知消息的宋嬋匆匆趕來，她焦急地抓住一個從里面出來的小護士，顫抖的手，一如她的聲音，幾度哽咽，差點說不出話來。

        那護士跟她也是老熟人了，對她的遭遇很是同情，母女兩個，輪著生病受傷，就沒過幾天安寧日子。她拍著宋嬋的肩膀安撫：“放心，有醫生在里面呢！”

        “那我媽嚴重嗎？”

        傷的是頭部，又流那么多血，說不嚴重，大概對方也不會信。況且，醫生那邊都還沒有下結論，她怎好斷言：“我現在就去請喬大夫和白大夫，宋小姐先別急，到那邊坐一會兒！”

        宋嬋心沉沉的，手被護士扒下來那一刻，身子歪了歪，仿佛隨時能倒。蕭墨寒將她摟在懷里：“放心，有九棠和喬安在，你母親會沒事的。”

        宋嬋此時六神無主，心煩意亂。

        她就剩這么一個親人了，若有什么差池，她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宋嬋趴在蕭墨寒胸口哭泣：“我很怕……”

        “不怕，我在呢！”蕭墨寒扶著她在長椅里坐下，一邊給她拍背一邊等著白九棠和喬安。秦歌這時候的電話打進來，跟他報告劉敏秀事故發生前后的詳細情況。

        他人現在就在那條施工路段，黎英也在。

        現場堪查，加上目擊者和監控，很快有了結果。

        他在電話里說明事故經過后，把黎英總結的那句話最后補上：“敬方的意思，受傷是純屬意外，但整個過程是不是有預謀的，還得查。因為宋小姐母親當時的情況很不對勁，據他們經驗，應該是事發前見過什么人，所以才精神這么恍惚，連那么大一個施工牌都沒看見。”

        “知道了。”

        蕭墨寒默默掛斷電話，心里頓時就盤算起來。劉敏秀是個不愛出門的人，尤其是這種天氣，尤其宋嬋還在家里。她愛女如命，宋嬋剛“出差”回來，小半月未見，她巴不得天天跟宋嬋膩在一起。

        她心里是有依賴性的，畢竟在帝都她也不認識其他什么人，宋嬋是她的唯一，也是她的全部，只有在宋嬋身邊，她才會安心。

        聽方嬸說宋嬋不在家的這段期間，她連主宅都很少來，非得方嬸上門去叫她，她才肯挪步。她對一切不熟悉的環境都有本能抵觸和排斥心里，所以，這樣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又怎會突然一個人跑到大街上去？

        到底是什么事，讓她不得不克服這種心理障礙，甘愿冒險獨自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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