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他不提寵物都還好,一提寵物,阮妱就想起段姿陽告訴她的那些話,再看看如今的局面,越想越害怕。
她并不覺得自己比那只兔子強多少,說不定跑起來還沒有兔子撒歡快,想想兔子的慘狀,阮妱抖得更像篩糠了。
段淮看她發(fā)抖看得心煩,冷不丁伸了手過來,握住她的后頸往自己這邊一拉,這舉動對止住阮妱發(fā)抖的毛病沒有多少效果,甚至看得出來她更害怕了,張著嘴看樣子馬上就要喊出聲,段淮眼疾手快地騰出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阮妱被迫側(cè)躺著,被他兩只手挾著,不禁瞪大了眼。
段淮近在咫尺跟她說話:“冷靜了?”
阮妱眼睛睜得很大,點點頭。
段淮才把手撤了下來,阮妱張開嘴巴大口呼吸,又被段淮重新捂住:“還想喊?你睡不睡?”
阮妱又點點頭。
段淮這下算是勉強滿意了,最后看了阮妱一眼才轉(zhuǎn)過身去。
望著帳頂,阮妱眼瞪得清醒極了,一則是她從晚飯后就開始睡,二則是,讓她躺在這樣一個人旁邊睡覺,怎么能睡得著。
阮妱知道自己的斤兩,炮灰體質(zhì),落在這么個人設里,能依靠的只有她腦袋里這點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從來到這里開始,阮妱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要思前想后,她當然想過自己也許這么努力了,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無非是,來到這里之前,她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死亡了,車禍,慘烈的死法,她沒有見過自己最后的樣子,只知道疼。
那種疼法,就好像全身的骨頭都被卸下來擺在一邊,可能還碎了不少。她很不幸地沒有當場死亡,而是躺著一直吐血,等待遲來的救援,一直到生生疼死過去。
阮妱想著想著,就犯起了深夜emo:要是非得死的話,她能不能求段淮讓她沒那么疼?她可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了。
段淮睡得很沉,今日早飯以后就沒再見過他,阮妱想也許是和他讓自己念的那本消息薄有關,對她來說,那只是一堆膽戰(zhàn)心驚的文字,但是段淮也許因著里面那幾條消息,又開始部署搞事了。
阮妱徹底清醒了,她只希望他搞事的速度慢一點點,不要太早搞到男主頭上去,阮妱還來不及重新找大腿。
這么胡思亂想著,一直磨到腦子想不動了才睡過去,可差不多天亮,她又逼著自己醒了過來。
她的生物鐘因為工作的關系,常年保持七點自然醒,加上臨睡前還給自己危機心理暗示,絕對不能比段淮醒得晚,這會兒睜開眼,段淮果然還沒醒,阮妱也不敢隨便翻身,只好這么側(cè)身對著他。
他的眼睫特別長,又黑又密,往下一折,蓋住了讓人猜不透的雙眼,竟垂出幾番菩薩低眉的慈悲樣,窗外的一點光亮汲進來,在他臉上漾開,阮妱幾乎能看到光線下他皮膚上的絨毛,整個人被修飾得無害又柔軟。
要是換個情境,阮妱胸口要被小鹿給撞開了。
但是她現(xiàn)在又困又累,偏偏腦子里不斷回憶段姿陽口中的兔子慘狀,越臨近段淮醒的時候就越緊張,等段淮真正睜開眼,她反而覺得有一絲輕松。
段淮睜眼的瞬間,阮妱轉(zhuǎn)身過去,感覺到他視線盯著她的后背,后來他就起身了,阮妱聽到他邊穿衣邊囑咐自己:“今日我要出谷,不便帶著你,你去找段姿陽。”
阮妱聽了一激靈,他早起的聲音有些沙啞,語調(diào)又很低,特別像是外出的丈夫不放心妻子。
阮妱再一想,不對,他和她的關系不是這層,或許段淮只是怕她得寵物抑郁癥,作為曾經(jīng)的養(yǎng)貓人阮妱知道主人離家太久寵物會有些異常行為,比如撓門。
等段淮徹底出去了,阮妱忽然意識到,他這么說,是不是知道早醒了,在裝睡?
阮妱:……夠沒面子。
……………
青蕪院中,段姿陽被自己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嗆得不停咳嗽。
“他居然和人一起睡覺,他居然能和人一起睡覺?”
段姿陽此時的心情就跟她自己講述的兔子事件時沒什么兩樣,驚愕非常,心里仿佛有兩個雙手抱頭,發(fā)絲豎起的小人在難以置信地狂喊:段淮是這樣的,段淮居然是這樣的!
畢竟在段姿陽的記憶中,她這個堂哥孤僻得仿若不是人,從未和人待得親近過。
如果阮妱能聽到段姿陽的心聲,定會熱心解答回她一句:有沒有這種可能,他本來就沒把我當人?
正手撐著桌子補覺的人形寵物阮妱被段姿陽吼得驚醒過來,毫無精神地點點頭,段姿陽看她這副可憐樣就把她拉到窗邊的貴妃榻上躺下來,找了個狐貍毛的毯子蓋著。
“他都走了你想睡就睡,他叫你去哪你就去哪,這么聽話干嘛?難不成還有人監(jiān)視你的一舉一動?”
段姿陽說到這里心里一噎,萬一段淮要監(jiān)視的是她呢,不過看阮妱困倦的樣子她咽下了話茬。
可不是監(jiān)視么,阮妱閉著眼東倒西歪,“出來之前,那傻大個還站在那里呢。”
“你說洪彪啊?臉上有刀疤那個那就是一個空有一身力氣,沒有腦子的人,你怎么什么都怕?”
段姿陽說到這里,低下了頭,“你好像怕這里的所有人,那我呢,我你怕不怕?”
段姿陽其實是挺咋咋呼呼的一小姑娘,除了滿口俠義鳴不平,就吐槽段淮,讓阮妱想起了自己的閨蜜。
阮妱閉眼躺著,氣息平穩(wěn),有一搭沒一搭回她的話,過了一會兒,段姿陽以為她徹底睡著了,又聽到她溫聲溫氣。
“你不是我的好姐妹嗎?”似乎……是在回答她怕不怕的問題。
段姿陽本來都起身走開了,聞言停住步子,愣了好一陣,又折了回來,把她身上的毯子掖了掖。
…………
阮妱這一覺幾乎睡到了中午,爬起來的時候,居然看見段姿陽在她旁邊提針繡花,阮妱揉揉眼,以為在做夢,睜開眼,繡花的段姿陽抽空看了她一眼。
“干嘛呢,眼睛睡疼了?還不快起來試試我為你精心準備的衣服?”
“衣服?”阮妱爬起來,目光落在她手上,笑容就凝滯了。
好黑,好丑,好厚的一件褂子……還有上面那些一根一根豎起來頂端還很鋒利的不可名狀的是啥?這是要cos刺猬?
“快穿上試試。”段姿陽催促。
“真的非穿不可嗎?”阮妱內(nèi)心非常拒絕,她好不容易有了這么好的身材和臉,每天穿漂亮衣服打扮都來不及,犯不著去糟蹋。
“據(jù)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段淮實在危險,昨天他能抱你,今天他能睡你,明天……”段姿陽諱莫如深地嘖道“你還不了解自己處境多危險?”
阮妱還是很抗拒,抖落兩下手里的重裝:“這和穿它有關?”
“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么喜歡他,情投意合那什么了也行,那什么嘛,江湖兒女你情我愿,可我說的不是那什么,我是怕你被先那什么后那什么了。”
阮妱聽得云里霧里的,什么跟什么呀,直到段姿陽抓著她的手,言辭懇切:“首先得活著。”
明白了,她是怕阮妱被段淮先睡后殺。
阮妱看著滔滔不絕試圖說服自己的段姿陽,覺得她身后有一對白白的翅膀在冉冉升起。
被這圣潔光輝忽悠著,阮妱迷迷糊糊穿上那身衣服,居然意外的合身,段姿陽瞅瞅她的胸,為自己的先見之明得意著:“還好我做大了點,不然少一點都會被你崩開。”
阮妱被她瞅得不太自在,這胸確實大了不少,如果放在她那個世界,得愁跑步咋辦。
這衣服穿在身上,那些尖利的部分卻不會傷害她,只有別人才會被傷害,她把鑰匙交給阮妱,指了指她脖子下面那個孔槽,說沒有鑰匙絕對打不開。
其實挺悲哀的,要落到如此地步保護自己,而且阮妱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活命。
但其實阮妱更想說就這么件褂子,遮了個上半身而已,能防住啥?頂多能惡心下段淮吧,畢竟樣子太蠢了,也許它的功能就是所見之人不會有什么壞念頭。
阮妱覺得自己真相了,不過再看看段姿陽那副興奮樣,阮妱還是很給面子地忍住了。
“非常喜歡。”阮妱說。
……
春寒料峭,夜里的竹林遭風雨吹打,東倒西歪搖動著,發(fā)出嘩啦啦的葉片響動。
幽暗的林中,雨水的潮氣還未退散,隱隱有股濕冷霉味,有人逃命似的跑著,提劍的手不住顫抖,口中呼吸聲也穩(wěn)不下來。
他邊跑著,邊頻頻回頭,在確認了身后沒人追來之后,他終于得意停住步子,倚在一棚竹子邊,大喘著氣休息一會兒。
休息夠了,他蹲下身,把劍抱在懷里,雙手垂下拘起潭水,清涼的水一拂到面上,冷靜下來不少,袖口擦去臉上的水珠,正要起身,卻看到面前的潭水中倒映出衣襟一角,白色的,冷幽幽動也不動。
他臉色煞白去掏劍,尚不及取出,就被踢進了潭水中,那人踢完之后,把腳踩在他后頸,玩味地朝腳下施力。
等那只腳從他后頸移開,他已經(jīng)大睜著眼,驚悚表情永遠留在了臉上,再不能掙扎。
段淮站在潭邊,看著自己身上的污水,越看就越是眉頭緊蹙,他一步一步往回走,不久,一隊人馬就趕來他身邊,為首的那個恭恭敬敬喊完少谷主,就遞出來一塊手巾,段淮接過隨意擦著,走上了后面的一架空馬車,里頭有備好的水果小食,和換洗衣物。
“少谷主,是否要找個客棧住下?”
“回谷。”
“可天色已晚,現(xiàn)下回去,怕是要好一陣才到,路上顛簸,何況明天還要趕來,實在麻煩……”
“我說,回去。”
“……是。”
典山不知道段淮在想什么,他今天格外異常,早晨下山的時候他看出段淮似乎心情不錯,便隨口搭了句“少谷主,昨天睡得可好?”
而段淮竟然很受用地說道:“很好。”
就連方才他們來晚了,讓少谷主在無人見證的情況下殺了人,少谷主竟然也沒有多追究。
聽聞少谷主最近收了人在房中,如此春風和煦,又非得趕回去陪著人家,八成就是這個原因了。
段淮幾乎到子時才回到家,回房的時候,阮妱已經(jīng)睡下了,段淮沒有叫醒人,也沒有點燈,摸黑爬上床在阮妱身邊睡下,和昨晚一樣伸出手去攬旁邊的人,卻被扎得倒吸一口涼氣。
段淮黑著臉,把窗邊的燭火點燃,又翻開阮妱的被子,這才看見她身上穿的那一團黑乎乎丑兮兮的東西,什么玩意兒?段淮不理解地皺起眉頭。
穿山甲成精了?
而穿著這玩意兒陷入熟睡中的阮妱,頭上臉上和脖子里都是汗,看得出來是被熱的。
段淮伸手去卻找不到打結(jié)的口子,半天解不開,他把手掌按在阮妱背上,使了一點內(nèi)力,將她身上那衣服震成了碎片。
而因著外面那件衣服,連帶著阮妱里面的裘衣都被汗水濕透,緊緊貼著她的肌膚,幾乎透明,裹襯出曼妙的曲線。
顛簸一路的段淮困意太深,沒有想別的,只覺得她不能被這么濕的衣服貼著睡,就開始解她里面的扣子,從頭到尾,一個個解完了,往旁邊一扔,拿了快干爽的帕子隨意幫她擦了擦,重新蓋起被子,然后在她身旁躺下來,兩個人窩在一塊兒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自然醒的阮妱感覺自己睡得非常好,可能是因為有那件巨丑無比防狼衣的加持,她一夜無夢,睡眠質(zhì)量很高。
說到防狼衣,怎么感覺沒一開始穿那么熱了,阮妱想著,掀開被子一低頭。
哦,原來她只穿了肚兜。
一秒,兩秒,阮妱呼吸停滯,重新翻開被子確認。
你媽的!?為什么只有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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