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四章
下意識大聲反駁,簪子也離那青年脖頸愈發近,婦人趕緊大喊絕非謊話死死盯著簪子神色惶恐不似作假,江可芙看她好一會兒,才平復下心緒。
自己慌什么。冷靜冷靜。這其中定有差錯。
莫說李辭不是這種人,就他要賣她,這是個什么章程?獨身一人回去他能得什么好?又怎生解釋?總不能是打那一架丟了路費,要賣了她換錢。
“我問你。當日帶我來的人,什么模樣?”
婦人愣了愣,與老頭兒對視一眼。
“就是個年輕公子,約莫十八九,個子很高,穿得貴氣,生得也是個好模樣。所以他抱著你進來我們還奇怪,張口就說要賣給我們。”
婦人急于證實自己說得并非假話,竭力回憶,后面連些那人如何說話,怎樣對她的細枝末節都講出來,末了還要添上一句都是真的。
江可芙陷入沉思。婦人只做她不信,看兒子一眼趕緊再說。
“姑娘你看,我們就是普通窮苦人家,那公子舉動奇怪,但一看就是高門大戶我們自也不敢說不買。且這窮鄉僻壤,確是不好娶親,我家小子都二十又二了,那公子開的價也確實便宜嗐!都怪他不老實!我們原說待你傷養好了誰曉得這混球耐不住摸黑就進來。我們賠不是,是我們錯了,你別傷他性命。我們下藥也是迫不得已,那公子給的,說你會功夫,醒來了不好辦。”
婦人央求,便要跪下了,江可芙立在原地,心里卻軟不下半分,暗道倒是甩得一手好鍋。
年紀對得上,樣貌差不多,知曉她會武功。確實跟李辭吻合,只是,她突然想起,或許一開始就錯了。那夜救下她的壓根兒就不是李辭。黑漆漆的她看不清,那人也沒說話,她只是下意識認為是相識之人。可李辭身上有傷,根本就不能從天而降一刀全部斃命,若真能如此,她當時也全無先逃的必要。
想通了該開心一點李辭沒賣自己,可緊隨而來的,是救下自己的人到底何方神圣,以及,李辭到底是否脫身。當然,還有
“你們給了他多少錢?”
“一,一貫。”
那老頭兒抬頭比了一根手指,江可芙看著他,半晌,闔了闔眼。
她就值一貫錢!?
奶奶的。
“姑,姑娘,緣由你也清楚了,可否先放了小兒那位公子,他,他好像要奔京城,你大可去尋他,我們實在不是有心害你”
婦人還添油加醋,江可芙不覺起了恐嚇戲弄之意。思忖片刻有了主意,先清了清嗓子:
“咳,聽了這么多,我也信了。只是我記得,大啟有律,私販人口,買賣同罪。不計銀錢,五人以下,嘖,是三年還是五年來著,罰銀十兩。若還傷了人,罪加一等。這下藥,應該也算在列吧?”
聞此三人俱是一愣,江可芙挑眉對上婦人不可置信的目光,等他們下文。
“姑娘!可不能啊姑娘!我們,我們也不知曉這就要吃官司啊!若如此說,我們村里,我們村里遍地都是,你去看,去打聽,他們家的女人怎么來的,縣城每年賣兒賣女的,你便報了官,你看他是要抓我們一群,還是草草了事!我們就當一貫錢扔了,你該找誰尋仇我們不放心上,可你不能!不能死揪著我們窮苦人不放啊!”
婦人地上一癱,最后索性嚎哭起來,吵得江可芙頭疼。
本也沒想追究,畢竟也究不出什么還浪費時間,只是如此仿佛他們沒有半分錯處反是怪她咄咄逼人,實在叫人火大。原還想還他們那一貫錢,現今不砸了他們家已算仁至義盡了。
“有些人窮,原是有窮的道理的。”江可芙嘆了口氣,“我去尋仇,自然沒空追究你們,你們村里多少貓膩我也不想聽。但屆時進了京報給刑部,我不希望白紙黑字上看見你們又動了這個心思被抓。”
沒多想江可芙身份,只道最多一個富貴些人家的小姐,聽見刑部云云還道嚇唬他們,幾人忙不迭應了。
江可芙點頭,怕他們再起歪心,裝著威嚴給了面前二人一個狠厲眼神,踢青年一腳,后撤一步收了簪子,穩著腳步往門外而去。
經這一番折騰,整個人已虛浮無力,才邁出一步,后腦傷處緊隨而來的陣陣眩暈讓人幾欲栽出去,強撐著不能被看出破綻,江可芙拉開木門,身后傳來婦人急切問她兒子如何的聲音。
一下再關上隔開,靠在一側墻壁上微微喘息,而后用力一掐手心,強行提著一口氣,走向遠處深重的夜色里
又是一片黑,和上次一樣,她已稍稍習慣了,只管向前走,直到那只手再次出現牽住她引向一束光
江可芙睜開眼。
那夜逃離那戶人家走了沒多久,她就倒在草窠里再也動彈不得,意識漸漸消失前還擔憂被那戶再逮回去,映入眼簾一片趙粉錦簾,倒讓人微微松了口氣。但緊隨而來鉆進鼻腔的濃重脂粉氣,又引得她連連咳嗽。
這又是哪兒?
后腦傷處明顯被再次處理過,此時已沒什么感覺,只是身子依舊綿軟。衣衫換了一身舒服了些,但摸摸露出半截手臂的衣袖,未免過于輕薄暴露。
緩緩起身,撩開簾子,一室的鮮妍明媚顏色,蹙眉掩住口鼻還是吸進幾口更重的香料味道,又好一頓咳,甚至人都暈乎了。
微微垂眸,聽見室外隱約絲竹歡笑,再看看自己身上衣物,聯系脂粉香料,江可芙心中頓如明鏡。
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她在青樓。
下意識掐掐手心心道什么背運氣,也不知身處哪處地界,深呼吸讓自己冷靜,青樓中不敢妄動出去,四下看看,走到窗邊,推不開,戳破一個洞只看見綠蔥蔥一片,不待細看,身后門開了。
“你做什么?”
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緊隨一陣急切腳步后一股大力將她猛地拉開,身上無力險些直接栽出去,江可芙撞上圓桌,抬眸看見一約莫二十七八的嬌媚女子,正警覺的看著她。
“這是什么地方?”
已經知道了,還是需要確認且看她有什么話說。女子微微斂了神色,斜著媚眼打量江可芙一遍,片刻,在窗前一倚,左手撫上鬢角。
“呦~瞧不出來?與其問我不如推了門出去看看哪,聽聽左右做什么,遇上什么人,興許你就知曉了。”
“我,怎么到這兒的?”
“自然是我買來的,喏,帶你來的公子,怎么也不像做這買賣的人呢,生得月明風清姑娘們眼睛都直了,連我都誰知曉一開口,是來與我做買賣的。”
女子語調漫不經心,細聽有幾分惋惜,江可芙捕捉到那句“公子”,心頭一凜。
“賣我的人什么模樣?多大年紀?和你說些什么?”
“你問題還真多。怎么?你相好?賭錢輸了賣你抵債?打扮也不像啊唔,年歲大概與你差不多,模樣嘛,這天底下說好看的人詞也都一個樣,臉上又沒什么特別的,問了也差不多。旁的,我告訴你那么多有用么?你如今在我手底下討生活,踏踏實實的,別動歪心思,這張小臉呢,我保準你后半輩子不愁吃喝。”
女人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看著江可芙,她身形高挑,頗有些壓迫之感,少女沒力氣被她逼得再次靠上桌沿,緊接著左頰一暖,被女人上手輕輕摸了一把。
“你這臉還是挺值錢的。”
“離我遠點兒!”
討厭這種無法掌控走向的感覺,反抗也因身體受限,這種情形才是最讓江可芙憋屈的,惱羞成怒,一掌拍開女人的手,卻在下一刻被握住了手腕。
“有點兒脾氣也是好的呢,只要別太過。有些男人就吃這套,你這兒勁,別人倒還學不來。好好養著別折騰,過幾日大好了,我還指著你做棵更大的樹呢。呵,搖錢樹。”
語閉輕輕拍拍江可芙另一側臉頰,女人松手扭著水蛇腰出了門,江可芙咬牙盯著那個背影,半晌,整個人緩緩滑在地上。
不是她要喪氣,這次,更難了。
她不能確定身子無力是之前藥效的延續還是昏迷時又被喂了什么,只是,這次賣她的,應當和之前是同一人。
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思,讓他要這樣對待自己。只要一想到昏迷在草地里時是這人將她帶走轉手再次賣掉,江可芙甚至覺得手腳寒涼。他是一直在監視自己么?看自己多久可以逃出去,然后出面把自己再次困住。
她何曾有過結下如此大仇怨的人?還是,他困住自己,只是達成什么目的的其中一環?
輕輕摸摸發尾,她的簪子也不見了,適才打量房舍內,沒有任何尖銳之物,她無法再用挾持之法。
緩緩抱住膝頭,江可芙告訴自己就消沉一下,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她不信自己真會折在這里。
那個監視著她的人,恐怕也不是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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