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夢
裴行之嘆了口氣,耷拉著眸子,感嘆:“東宮此舉已然是將北境逼上了絕路,他們既已開始行動,想來日后恐怕是不得安生了!
蕭澤煦再一次撫了撫讓孟嫻儀,讓她起來說話,那丫鬟便將孟嫻儀扶了起來。
孟嫻儀:“父親安守北境,本無意參與朝堂紛爭,現在看來只怕是不能置身事外了,此次父親命我前來,便是讓我轉告殿下,東宮既然已逼迫他不得不做出選擇,那么我北境,愿追隨殿下,誓死與殿下一同效忠陛下!
眾人紛紛沉默了片刻,于他們而言,能得到北境的鼎力相助,自然是錦上添花,求之愿之,可他們也知道,一旦同盟達成,與太子的這一站,便是非打不可了。
裴清元和蕭澤煦面面相覷,在她的眼眸之中,蕭澤煦也能清楚的明白,她想要表達的意思:事到如今,已沒有別的法子了。
蕭澤煦于是將目光放回到孟嫻儀身上,點了點頭,“縣主放心,鎮國公既誠心助我一臂之力,我定竭盡所能護北境周全。”
“嫻儀替北境,替爹爹,謝過殿下!
裴清元:“縣主一路舟車勞頓,定然勞累萬分,我這便令人替你收拾間干凈的客房。”,她說著,朝門口喊了一聲,“來人。”
門口便進來了兩個丫鬟,“姑娘!
裴清元又吩咐道:“速速替縣主收拾間干凈的客房。”
“是。”
裴清元:“殿下,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從長計議。”
蕭澤煦凝眉思考著,“本王立即給宋公寫封書信,他自有辦法暫時保全鎮國公府的安寧!
孟嫻儀心里松了口氣,覺得安心了很多,可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有重復了一遍,“嫻儀替爹爹謝過殿下!
蕭澤煦:“只是,此非長久之計,東宮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需想個萬全之策,裴將軍有何看法?”
蕭澤煦說著,看向裴行之,尋求他的見解,裴行之嘆了口氣,“此事的確重大,臣一時不敢妄言!
裴清元:“現下,也只能行緩兵之計,先確保鎮國公府的安危!
午膳后,裴清元和裴渝景正在房中聊天,梁若云來了,說請的姑姑已經在前廳了。
裴渝景原本愉悅的臉龐,一下子就耷拉了下來。
梁若云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同她說:“小時候若是學的當緊些,如今娘也不會逼你不是?”
裴渝景嘟囔著嘴,“那女紅確實麻煩,還有那宮里的禮儀太過繁瑣,孩兒想想都心情不悅,再說娘為何總盯著我一人?阿姐比我年長,怎么不見娘逼著阿姐學這些?莫非娘是偏心不成?”
裴渝景心中自然明白娘為何逼著自己學,可她還是滿臉怨氣的‘明知故問’起來。
一旁的裴清元眉頭一皺,悄悄瞥了娘一眼,生怕娘把她也連帶上,趕緊反駁道:“你呀,少往我身上扯,娘說你呢。”
“我不管,反正娘就是偏心!
梁若云看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心里五味雜陳,的確很不是滋味。
“景兒,娘跟你說過,那樁婚事,若日后被提及,你就是就是儲君之妃,怎可不懂半點禮數?日后如何服眾?不能叫人看了我裴家的笑話不是?聽話,好好跟著姑姑學!
梁若云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可圣旨已下,皇命不可抗,不愿意又能怎么辦?
裴渝景心中自然也清楚,生在這樣的時代,便只能順應時代的潮流,聽從命運安排。
又怎能棄整個裴府于不顧呢?那豈不是成了裴府的千古罪人。
裴清元知道妹妹心中煩悶的很,正巧軍中無事,便陪著她一直學了一整個下午。
去到軍營的時候,殿下不在營中,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于是朝著城門去了。
果然如她所料,殿下又站在城樓上眺望遠處。
究竟是喜歡黃昏,還是習慣了?
裴清元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其實殿下每日站在這里眺望,是在沉思,今日所思之事,不必想也知道,必定是鎮國公的事情。
“殿下還在想鎮國公的事情?”
他聞聲側頭看了她一眼,“嗯。”
“可想到了萬全之策?”
“尚未。”
“不必太過擔心,況且殿下素來擅長謀劃,定能很快想到法子。”
她認真寬慰的眼神,讓蕭澤煦心中的沉悶緩解了幾分,沒等他開口說話,她又接著說:“殿下把手伸過來。”
他顯然是有些茫然的,但還是沒有多問,乖乖的把手伸了出來。
裴清元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來,將一根糖葫蘆放在他掌心,“浣柔總說,吃糖葫蘆能讓心情變好,方才來的路上見那老人家在吆喝,便買了一串!
他拿著糖葫蘆的手僵住了片刻,有些出乎意料,又覺得十分驚喜,他將那串糖葫蘆收回,嘴角不由的勾起淺淺笑意,“我還是兒時吃過。”
“兒時?那可有些年頭了!
“小的時候,上元節母后就帶著我出宮逛燈會,每次回宮之前,我總要纏著母后,問她要糖葫蘆,她沒辦法,便只得叫下人去買。”
他的臉上先是洋溢著絲絲笑意,似乎在回憶里,小時候是那樣美好,很快笑意消失,又恢復了平日的樣子。
裴清元都看在眼里,只覺得心疼。
“殿下快嘗嘗!
他剝開外衣,咬了一口。
她又追著問:“怎么樣?甜不甜?”,滿臉期待,等待著他回答。
“嗯!
“殿下若是喜歡,便多吃幾口,明日我再給殿下買便是!
蕭澤煦被她的話語逗笑,只覺得她認真的樣子十分可愛,忍不住笑了笑。
“浣竹!
“奴婢在!
“快去請大夫!
“是!
梁若云吩咐完,那丫鬟浣竹正要出門,就被裴渝景攔了下來,“不用,娘不必擔心,左右不過是腳扭傷了,沒什么大礙,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她說著動了動腳,雖然的確是有點疼,但似乎也不嚴重,便忍了下來。再說了,要是娘知道她真的受傷了,定要擔心。
“我還要去軍營,就不在家中陪娘用膳了。”
她說完趕緊離開了,只留下梁若云在原地抱怨:你們一個個整天往軍營跑,留我一人空守著裴府,無趣的很。
到軍營時,天已經黑了,將士們正在吃飯,凌英說要給她準備飯去,卻被她制止住了。
“二姑娘這腿可是受傷了?”
從一進軍營,凌英就發現了她的異常。
裴渝景在椅子上坐下,摸了摸自己受傷的左腿,痛的‘嘶’了一聲。
凌英見她疼的厲害,也擔心了起來,“真的受傷了?怎么回事?”
“就是今日學禮儀的時候,不小心把腳扭傷了!
“扭傷了?那你還強撐著從裴府走到軍營?二姑娘你可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了,夫人知道必定又要擔心了。”
“你不許告訴我娘!”
凌英嘆了口氣,“知道了,我去請軍醫!
片刻之后,凌英帶著位陌生人回來了,那人眼上蒙著塊布,雖然看不見他的眼睛,卻能感覺的到他眉宇間飽含詩書氣,儒雅的很。
凌英將他帶進來之后,沒有說話,就出去了。
裴渝景心中疑惑萬分,不是說好了請軍醫?怎么來的竟是個文弱公子?
“見過裴將軍。”那人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你是何人?”
“在下劉文欽,乃劉燁之子!
劉燁是軍中的軍醫,自從裴渝景記事開始,他便跟在軍營,劉燁醫術高超,就算是宮中的御醫也未必趕得上。
“裴將軍可否把腳伸出來,容在下看看?”
“你如何能看?”
裴渝景見他眼睛上蒙著塊布,想來定是有眼疾,既然看不見,又怎么能行醫呢?
“來的路上聽凌將軍說了,裴將軍乃是扭傷,這傷在下見得多了,便是不必看,一摸也可知曉十之八九,再者說,若我要知道,問問將軍也未嘗不可。”
他說的很鎮定,頗有一種神醫的感覺。
他都這么說了,裴渝景也就沒再說什么,心中也很好奇,一個看不見的人,究竟能否醫治?
他伸手,在裴渝景的腳踝處摸了摸,裴渝景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腿。
他的嘴角卻泛起了點點笑意,“醫者治病之時,不分男女。將軍不必拘謹!
“我本將只是腿放的不舒服,想換個姿勢而已!,心思被看穿,裴渝景自然面子上過不去。
摸到傷處之后,劉文欽皺了皺眉,“腫的如此厲害,將軍可是帶著這扭傷的腿走路了?”
裴渝景愣了一下,倒沒想到,他還是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我想著不礙事,便從裴府來了軍營!
“從裴府到這軍營少說也有些路程,將軍怎可如此疏忽大意?若是傷的再重些,便定要臥床休息不下十日,將軍這又是何苦呢?”
裴渝景稍有些詫異,他既是個瞎子,又如何能清楚的知道裴府道軍營的距離?只是,眼下這時刻,她顧不上想太多了,心思全然放在他所說的話里,“那我這傷嚴重嗎?”
“骨頭錯位,需得正位才行。”
“那便請吧!
“有些疼,將軍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裴清元笑了笑,“本將軍在戰場上什么傷沒受過?區區扭傷算得了什么!
然而事實是,骨頭正位那一瞬間的疼痛,遠比她想象中的厲害多了,她一時沒做心里準備,疼的差點大叫出來,但從小習武加之在軍中的地位,她迫使自己強忍著,沒有大聲叫出來,只是小小的哼哼了幾句。
劉文欽雖然看不見,心中卻覺得有趣,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
他搖了搖頭,“沒什么,將軍試試!
她將腳踩在地上動了動,欣喜道:“除了腫脹的有些疼以外,好像沒什么不適了!
“那便好,一會兒回去,我給將軍寫份單子,每日按時敷藥即可!
“對了,你叫?”
“劉文欽。”
“方才便想問,你看不見,怎知裴府到軍營的距離?”
他又笑了,一笑起來,好像是極其的溫柔,“我并非看不見,只是前些日子,眼睛受了感染,過兩日便可痊愈。”
原來不是個瞎子,裴渝景莫名的欣慰了幾分,“那劉大夫日后可還會來這軍營?”
“家父年事已高,身子大不如從前,往后這軍營便由我來隨行!
“如此也好!
“將軍若無吩咐,我便下去了!
“好,有勞劉大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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