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他是遼人
溫嬤嬤立在后門口看著一會兒,便準備回去向大周氏回話了。
“不知道小姐出去辦什么事兒,重不重要的,老身也不曉得。只是……”這到底女大不中留了,有些事兒還是得去告訴夫人。
鐘贏一頭霧水,只盯著溫嬤嬤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大周氏正在房內喝茶,剛來的新鮮普洱,她平日里不喜喝茶,最近被家里兩個孩子的事兒急的,尤其是毓秀的婚事兒,眼看著就到了年紀,卻偏偏八字連個半撇都沒有。鐘平和鐘老爺子倒是覺得無所謂,向著多留幾年也沒事兒。
大周氏卻操碎了心,這女人的婚事兒哪有他們男人想的那么簡單,尤其是這議婚的幾年,錯過了一年便是錯過了十年。偏偏她自己操碎了心,女兒那里還陽奉陰違的,真當她老眼昏花看不出來了。每每操心著這些事兒,嘴角竟氏都急得長出了燎泡。
她很少喝茶,怕夜里無眠。
這大秋天的為了降火氣,硬生生是把鐘平那里的好茶葉給打包到了自己府里。
“夫人又喝茶呢?”溫嬤嬤已經回來了,走到大周氏身邊,輕輕替她捶打。
“心里著急,喝著降降火。”大周是答道。
溫嬤嬤便一笑,“要是老爺知道夫人拿他珍貴的茶葉降火,估計這會兒正心如刀割呢?”
大周氏冷哼了一聲,“他心如刀割,我還心如刀割呢?平日里讓他給女兒相看一下朝中正當年紀的好兒郎便推三阻四,如今拿了他幾罐子茶葉活生生像是捅了他的心肺,沒見過這樣當爹的。”
大周氏跟毓秀一樣的溫和性子,但偏偏這鐘平比她性子還慢,如今女兒到了年紀他還不著急,那著急上火的也就只能成了她自個兒了。
“他若是不給我遞上一個名冊,今年秋天就甭想喝茶了。”
鐘府里素來就是如此,表面上看著是男人掌事兒,實則都是大周氏說了算。倒也不是鐘平懼內,比起旁的世家來說,鐘府到顯得更為普通了些,也因為這樣更顯得有人情味,否則也養不出鐘贏這樣一個時常都犯二的公子哥兒。
“夫人這可不是為難老爺嗎?他平日里朝廷上事都夠忙了。”
溫嬤嬤為鐘平說話,大周氏卻不聽,“嬤嬤你前些日子沒看到嗎?他死皮賴臉的在我這里死纏了一個下午,有這一個下午的時間不夠他處理朝事了。他就有時間處理朝事兒,沒時間管女兒的婚事?”
心里曉得大周氏是著急,如今便和鐘平上了火,也不再勸。
“夫人還要喝茶嗎?我去添些來。”
大周氏道,“等等。今兒毓秀那里拿了許多藥材,是怎么了?”一開始溫嬤嬤說拿藥材的時候她還擔心是毓秀身體出了事兒,如今她那里沒事兒,卻還要了許多藥材是為何?大周氏一開始心慌,也不管是不是毓秀自己受了傷,只管讓溫嬤嬤把自個兒那里上好的傷藥都拿去給了她,如今到有空閑來問上一句。
“小姐自己個兒是沒受傷,受傷的另有其人。”溫嬤嬤垂頭,眉頭也皺著,她自己個兒是看出了些什么,就是不知道這件事兒該不該和夫人說。
大周氏從嫁人前后就沒和她分開過,如今看她欲言又止的,“你想說什么說好了,吞吞吐吐的。”又突然從椅子上起來,“是不是毓秀真的受傷了,你可莫要瞞著我?”除了毓秀受傷,還有什么值得她遮遮掩掩不肯告訴她的。
“小姐身體好的很,夫人別擔心。”
到底這事兒夫人遲早都能知道,溫嬤嬤心一橫,也不瞞了,“剛才老奴去看的時,發現小姐在和楊愧說話。”
“楊愧,那不是跟著魏淵的小廝嗎?”大周氏狐疑道。
溫嬤嬤點了點頭,“剛才小姐已經跟著楊愧去了魏大人府中,想來受傷的是魏大人了。”
鐘家人都一樣的性子,尤其大周氏這性子,從小看著魏淵長大,他又好幾次救過鐘家,早把他當成自家人一樣看待,“是魏淵受了傷,受的什么傷,嚴重嗎?毓秀帶著的那幾個藥材夠嗎?你怎么不早說,不然你去他府里瞅瞅,他新開的府,里頭東西缺著呢,你看少什么東西,直接回鐘家取就是。”
溫嬤嬤搖了搖頭,“當是無性命之憂了。”
又看著大周氏,“也不能如此張揚。”毓秀當時找溫嬤嬤時便已經囑咐了要私下里來,別弄的府里人盡皆知,她小聲告訴了大周氏,又說起了自己的猜測,“如今魏大人到底已經是錦衣衛的人了,估計要辦不少事兒。可能是什么秘密的事兒,不能讓旁人知道呢?如今小姐已經去了,夫人就別在費心了。”
大周氏出身高,整日和滿腦子不是之乎者也就是官場險惡的鐘平待在一起,聽他念叨多了,也對如今的當朝了解幾分。正當秋闈,本來就全是事兒,魏淵又忽然受了傷……
那魏淵一受傷楊愧總不能也不管主子,直接就像毓秀來報受傷了——難不成是毓秀吩咐魏淵取做了什么事兒。必定是!以魏淵那個性子受了傷縮在家門里頭定然不會出去,又怎么會派人來找毓秀!
“我就知道,早說了不讓她牽扯到其中,她非不聽”,大周氏氣的狠了,用扇子狠狠搖著,“我的話她非對著來,真以為我這個做母親的害她不成。跟她父親一樣的脾氣,你看著,看我以后害管不管她!”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說說氣話也就行了,哪能真的不管她?
溫嬤嬤把大周氏心思摸的明明白白,“夫人還沒看出一件事兒嗎?”她走到大周氏身后,“夫人不管了,老奴卻還是要管管的,今兒個魏大人受傷,老奴可看見了小姐雖然沒哭出來,但眼睛里頭可全都是淚花子,傷心的很。”
她這話一出口大周氏哪能不明白,“兩個人一塊長大的,毓秀心思軟,如今魏淵受傷了自然著急。兄妹一樣的感情,關心些也無可厚非。”話這樣說著,大周氏卻忍不住想起兩個人相處的狀況。
“到底不是親兄妹。”溫嬤嬤喜歡魏淵這個人,武藝高強又有擔當。但要實在非把兩個人配在一起,怎么都是不配的。
“到底如今是個什么狀況也不一定。”大周氏眉頭垂著,從前魏淵和毓秀沒有一點出格的地方,魏淵忠心耿耿,毓秀對下人也溫和,“溫嬤嬤,不要輕易猜測了,說不準就是兄妹之情,咱們這些老一輩的在這兒亂猜,到讓孩子們不好意思了。”
溫嬤嬤點了點頭,“倒也是。茶涼了,老奴去給夫人換些新的。”
溫嬤嬤走了,大周氏這才露出了憂心的表情。毓秀喜不喜歡魏淵她不清楚……只是這魏淵對毓秀的心思,怕——想起從前偶爾看見他看毓秀時的眼神,大周氏更揪心了。她不忍心傷害魏淵,如果可以秀兒嫁他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只是毓秀的身份,哪怕她愿意,鐘家愿意,皇帝連同滿朝文武都不會讓一個身上背著皇家宗親的貴女嫁給一個身上有蠻人血的漢子。
——
毓秀坐在馬車上已經半個時辰,京城籠統就這么大,按從鐘家到魏淵府里的路程,該早就到了,尤其楊愧趕車還趕得如此之快。
“還沒到么?”毓秀問了一句。
楊愧便在外頭高聲道,“大約還需半個時辰。”
毓秀眉頭皺了皺,晚翠也十分不理解,“魏大人府里沒這么遠,路似乎也不對啊?”
那楊愧便道,“怕有人跟著,屬下饒路了。而且也不是回府上”他聲音低了些,“總歸剛出了那事兒,如今他府里的下人正滿城戒嚴,不好直接回府。”
這個他說的便是楚昭,毓秀點了點頭,這個節骨眼她去一個錦衣衛都指揮使家里,確實有些引人注意。
便不再詢問,馬車一路趕著,那楊愧時間到算的精確無疑,滿打滿算半個時辰,他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鐘姑娘,到了。”他從馬上下來,又親自接了晚翠下馬。
晚翠在從馬下頭接了毓秀。
毓秀抬頭,原本的狐疑升到了十二分。剛才楊愧繞路時她還沒覺得什么,到如今她卻認了出來,遼使總共就這么多,魏侍她還記得清楚,這里便是魏侍的府邸。
一開始她還覺得也許不是,可那楊愧便直直的奔向了魏府,頭也不回。
毓秀掛念魏淵的傷勢,便只能跟著進去,只是心中的思緒卻不斷。早先她便覺得魏淵似乎和那魏侍早有交節,只是魏淵不大愿意說起,她也不問。如今魏淵受了傷,旁的地方甚至連他府里都不敢回,卻偏偏到了魏侍的府中。
這足以證明魏淵打心底里是相信魏侍這個人的。
但毓秀也可以保證,魏淵自打在她身邊起,便從來沒有接觸過魏侍。那么兩人要是認識,只能是在她之前——或許魏侍和魏淵的身世有……
毓秀正想的出神,眼看著著就要撞到前面人了,晚翠忙出言提醒,“小姐當心。”
她這才醒過神,楊愧已經將二人領到一處堂上。這里頭似乎都是大夫,還有剛從魏淵能來出來的,手中捧著一塊帶血的布,“大人傷情止住了,如今需要好好補著。還有那傷口太大,血流暫時止不住,更要好好補著。”
毓秀忙囑咐晚翠,“去,把血參給廚房,趕緊熬著。”
剛才她心里還在想著魏淵的身世,如今卻在顧不得了,“你家大人現在在哪里?”
楊愧要管著這些大夫,聽他們差遣,也顧不上毓秀,“大人在后院的屋內。”
他說罷毓秀便轉頭出了。他的官職并不高,屋子格局也不能過于大,只是整個府內的裝扮卻很素雅,類似于鐘府,連這處回廊也是,處處都顯得清雅,毓秀顧不上看,一路低頭快速往里面走。
“殿下,你就不能聽屬下一句勸嗎?”
“我說了別叫我殿下。”
是魏淵的聲音,毓秀腳步頓了下來,連忙躲在一旁的盆栽邊兒。里頭魏淵還在床上躺著,他受了傷氣血不足,多說話便咳個不停,“我今日留你在府里,不代表我就認同你這個稱呼。”
魏侍從他身側起來,又忍不住回頭,“好,魏大人。可就算我不稱你殿下,難道你就不是了嗎?你雖然被楚朝,被鐘家養了這么多年,可你身上的血到底是遼人的血,血脈里的東西,是怎么都清不凈,忘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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