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海耐心看完陳欣雨發來的長長一段文字，心里有些無可名狀的感情。是喜，是憂，是混亂的思緒。他需要喝酒。不過家中已經沒有酒了，所有的酒不是喝完，便是給陳鳳怡收了起來。

他打了電話給宋萬里，問他回來了沒有。宋萬里回答說已經到家了，事情也辦好了。

陳如海問還有沒有酒？

宋萬里的家里，除了酒之后再也沒有其它食品了。

陳如海說過去喝酒。宋萬里回了一聲，好。

于是陳鳳怡聽著他開門的聲音，跑了出來問他要去哪里。

陳如海說宋萬里回來了，他去一趟。

陳鳳怡卻盯著他說：“不要喝太多。”

陳如海一怔，這個妹妹還真是知道他的心思。他點了點頭。

陳鳳怡說：“有人喜歡你，是一件開心的事。你喝什么酒呢？”

陳如海又盯著她。她繼續說：“陳欣雨把你們的相片給我看了。今晚聽到你們的對話，我知道她的心思。”有些話不用明說，而明說的話，更加不用猜了。所以，她不用猜。

陳如海輕輕地說：“我有羽潔了。”

陳鳳怡轉身向房走去，一邊走一邊說：“答應我，別喝太多。”

陳如海對著她的背影說：“我答應你。”

陳如海沒有出門，他告訴宋萬里，妹妹不讓他去喝酒。宋萬里回他說，只有你妹妹可以管你了。

陳如海走到陳鳳怡門前，說：“我不去了。你能把我的酒拿出來嗎？我就喝二杯。”

酒在她的房間，因為她知道他不會走進她的房間里。

陳鳳怡默默拿著半瓶白酒出來，直接拿到餐臺，然后又去廚房拿了二個小杯。

“你也要喝？”陳如海看到二個杯便問。

陳鳳怡淡淡地說：“你喝多少，我喝多少。”

醉生夢死的感覺，她沒有在酒后試過，在某些發燒的片刻卻感覺過。

陳如海倒了半杯，說：“終有一天，你也要洽談，會有酒席，要喝酒。也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以后我們每天喝半杯，提升你的酒量。”陳鳳怡白了他一眼，說：“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喝酒？也許我很能喝呢。”

陳如海說：“我還沒有見你喝過。”

陳鳳怡嘿的一聲，說：“你沒有見過的事情多著。”

陳如海沉默了。他不得不沉默，沉默地把半杯倒進了肚子，感受著酒精在身體的變化。變化不大，不過第一杯通常有很美妙的觸感。

陳鳳怡皺著眉頭，淺嘗了一口，然后咳起來，臉上瞬間紅如桃子。陳如海笑了起來。她又白了他一眼，又要喝。陳如海捉住她的手說：“慢慢來。不是斗氣就能把酒量提升的。”

陳鳳怡說：“我一直想像醉酒是什么樣的感覺。趁此機會，醉一回。”

陳如海搖了搖頭，把酒蓋扭好，說：“今晚就半杯。你慢慢喝。”

陳鳳怡笑了笑說：“其實我要喝，很容易，你阻止不了我。”這話很對，她房間還有三瓶未開的酒，想要喝，那是分分鐘的事。

他們今晚喝的是54度的酒，即使她只淺嘗了一點，也有點不勝酒力的感覺。不過她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所以那半杯分了三次喝，也要把它喝完了。喝完，感覺身體有點輕飄飄的。不過還可以走路，這只不過是很久很久之后，第一次喝這么烈的酒而出現的反應。

陳鳳怡拿起了那半瓶酒走向房間，回頭對他說：“也不來扶一下我。有一點點眩暈。”

陳如海說：“一點點的眩暈，難不了你。你沒有醉，不需要扶。”

她停下腳步，又慢慢地說：“發酒瘋是怎么樣的呢？”

他說：“會頭痛。非常的痛。你最好不要給這樣的驚喜我。”

她扭開了酒蓋，他一見，一個箭步走過去，不過她已經仰頭而喝了，嗆得她把到口的酒吐了出來。而吞下去的，約有二小杯。

陳如海奪過酒瓶，瓶內大概只有五分之一了。除了吐出來之外，其它的酒在了她的身上。她嘻嘻地大笑起來。

陳如海咬著嘴唇，然后充滿怒容地說：“陳鳳怡，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

陳鳳怡掉頭走進廁所，打開花灑，水從頭流到腳。大概十分鐘之后，陳如海在門外說：“妹，毛巾和衣服放在門口了。”

陳鳳怡打開門，看到毛巾與衣服在一臺椅子上面。她默默地抹干凈，穿上干凈的衣服。默默地吹干了頭發。陳如海在餐廳，把那五分一的酒喝完了。空瓶子在臺上。她不敢多看他一眼，又默默地回房。默默地睡著。

第二天，又默默地起床煮早餐。那時陳如海也起床了，坐在電腦臺前，寫他的小說。他越寫越快，想盡快了結這一件事。

宋萬里沒有接新的項目，就算有，也是推遲到七月份才開始做。不到一個星期便要開業了。現在還沒有裝修完畢。宋萬里有些著急。他希望今天內把硬裝做完，后面把家具搬進去，電腦這些辦公器材也要搬進去。所有的器材都要調試。

宋萬里過來吃早餐，還說有驚喜給陳鳳怡。陳鳳怡知道是什么驚喜，是她投資給同學的錢。既然已經知道了是什么，就沒有什么驚喜的了。宋萬里反復與她的同學交涉，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讓她的同學吐了那些錢出來。陳鳳怡很好奇，想要問，還是讓陳如海阻止。并說，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過程不是很好的過程，陳如海知道，陳鳳怡不知道。不過既然大哥不讓問，她也便不提了。她現在像一個不定時的炸彈一樣，隨時會響一下，嚇陳如海一跳。昨晚便是，突然想灌醉自己，放縱自己，不再克制地做任何事。依然還是陳如海阻止的。

陳如海甚至說，如果再這樣，他就要叫父母過來一起住了。看她還放縱不放縱。她自然退縮了。父母雖然不是親生的，卻比親生的還親。

她強笑說，現在學會用父母來威脅她了，一點也不像大人，倒像是一個小孩。

陳如海只能說，在父母眼中，兒女永遠都是小孩。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宋萬里在煮好早餐后，來到了。拿著一個旅行袋。陳鳳怡笑問：“剛回來，又要出游？”

宋萬里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然后說：“早餐后告訴你行情。”

宋萬里此次出去，除了為陳鳳怡的事，還為了其它業務，所以在外面待了五天才回來。他很滿意林詩華改造后的陳鳳怡，不再像一個怯生生的，像是剛出來工作的人一樣。而且心情也陽光了不少。憂郁的表情也少了一點。他自然不知道，她只會在房間內難過，只會在陳如海面前難過。她不再會為自己的前程而擔憂，或者是擔憂無用，或者是她得到一個承諾——大哥永遠不會放任她不管。所以無論她未來遇到什么事，她都可以依靠。無論她告白與否這個承諾是伴隨陳如海一生的。她相信他能說到做到。

早餐時，陳如海聊了聊項目進展，基本上策劃已經定下來。后面有小修改，也不足讓他加班。所以，方洋還是回家參加了婚禮。后面的幾天，可以安心為辦公室而忙碌了。

陳如海說得簡明扼要，宋萬里也很放心地點了點頭。然后說了一些見聞，并說到在外地也和其它公司談了一下合作。對于陳鳳怡同學的事情，他不怎么說。

吃完早餐后，宋萬里把那個旅行袋放到陳鳳怡面前，說：“這是你的。”

陳鳳怡打開一看，旅行袋里面裝的是錢。她已經猜出來的了，所以也沒有太多的波瀾，但也不能說沒有。連說多謝，還說：“從來沒有看過八十萬的現金是怎么的。這下開眼了。”宋萬里說：“里面是一百萬。你同學沒有投資，但她老公投資了，賺了不少。這幾年過去，至少有二十萬是利潤。”

陳鳳怡吃了一驚，說：“你說的驚喜，大概是指多的二十萬吧。”

宋萬里點了點頭，說：“為了不讓他可以反悔和操作，我叫他拿了現金。雖然重了一點，不過沒有后患之憂。”而且，都不是新幣，全是舊的。

陳鳳怡再次感謝。

陳如海說：“我要去接湘羽潔的姐姐。萬里，你幫忙到底，幫我妹拿去銀行存了吧。”

陳鳳怡說：“我還沒有看夠呢。”

陳如海說：“你什么時候看夠？我看你看到錢，也沒有太大的驚喜一樣。”

陳鳳怡笑著說：“驚喜又不是放在臉上的。”

宋萬里卻有點奇怪這兄妹二人似乎不像往日一樣，妹妹不太在乎大哥的看法了。也沒有，每一句話都叫一聲“哥”了。

等陳如海離開后，宋萬里關心地問：“你和如海吵架了？”

陳鳳怡怔了一下，說：“怎么這樣說？我們沒有吵架。”

宋萬里說：“感覺你們二個人說話的語氣不像往日了。”

陳鳳怡心里吃了一驚，難道宋萬里連這些也注意到？然后又想到，難道她真的不像往日一樣對待陳如海了？現在總是有點要為難他一樣，逼著他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說話也不太客氣了。

陳鳳怡小心地說：“沒事。你別多心，可能是因為華姐把我改造成了另一個人。”她盡力找其它解釋，而這個解釋，也算得上是唯一的解釋了。

宋萬里說：“錢還是放銀行吧。去了銀行，你和我一起去辦公室。盯著工人盡快把活干完。要不，無法開業了。”陳鳳怡感嘆了一聲說：“你離開得太久了。他們放松了進度。你不該為了我的事······”

宋萬里說：“別這樣說。你的事，是如海的事，他的事，也是我的事。”這句話已經說過了，這一次他再次說出來。

陳鳳怡說：“好了。我明白了。今天他們都不回來吃飯的，我們在外面吃吧，我有錢，我請客。”

宋萬里呵呵一笑地說：“你請客，就得你掌廚。”

陳鳳怡說：“外面吃不好嗎？”

宋萬里說：“外面吃得太多了。家常便飯，倒是很少吃。”陳鳳怡心中嘆一下，她去過林詩華家，知道華姐是很少會煮飯的人。想到林詩華，便說：“華姐今天還有課程和我說。我告訴她不去了吧。”

宋萬里想了想說：“這樣吧，晚上你才過去。白天的時候，我們先去了辦公室，然后去家具城，選一些家具。”

陳鳳怡試提了一下旅行袋，有點重，她笑著問：“你有沒有稱過有多少斤？”

宋萬里又一笑，說：“三十斤左右。因為舊幣，可能有三十多斤。”

陳鳳怡“嘿”的一聲說：“聽說你把一套房賣給了昭陽。”

宋萬里應了一聲，她又說：“我哥現在在挑房子，你有沒有什么建議？”

宋萬里看著旅行袋，對她說：“不是你挑嗎？”

陳鳳怡說：“我又不準備結婚，以后跟著大哥住得了。一個人，怪孤單的。”

宋萬里說：“你不會是想著這一百萬借給你大哥吧。你不需要這樣，他要買房，我會幫忙。錢的事，你不需要操心。不過，如果把這錢用來投資。賣房，也是一項靠譜的項目。我可以給點建議你。”

陳鳳怡說：“我不敢再想投資的事情了，還是買些理財產品算了。”

宋萬里還想說些關于投資的話題，不過話到口中，又吞了回來。錢剛回來，又要拿出去？她還沒有這樣的心思。她不是他，不會如此拼。或者是因為她拼過了，傷得重了，自然對這些事，感少了興趣。

宋萬里慢慢地說：“這樣也好，至少是有把握的事，就算再不濟，也不會突然一下子沒了。”

陳鳳怡“嗯”了一聲，收拾了一下，便和宋萬里出門了。三十斤，是一包米的重量，在以往，她可以抬上樓，也可以抬下樓，不過務農的事業，在她畢業后再也沒有做過了。又加上沒有運動，自己動手，可能費的時間會多一倍。

城中村包羅萬有，銀行自然更是少不了，但是離陳鳳怡住的地方有點遠，在最大超市的那一條街上。走了一半路程，她提出讓她背一下，宋萬里不讓。只是說，現在的時間還早，希望銀行沒有太多人在排隊。

宋萬里這么一說，陳鳳怡突然想起好久沒有進銀行了。她還記得第一次開帳戶是陳如海帶她去開的。轉眼間，支付方式變了，人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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