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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聘禮


方漸蓉死了,葉臨風瘋了。

        這是杜且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即便之前她有某種強烈的預感會有事情發(fā)生。這樣的結(jié)果,對方漸蓉不能算不好,身心的自由,是她渴望已久的。只是死于親子之手,不能算是善終。

        杜且為方漸蓉收了尸,在崇福禪寺連做七天的法事超度。

        葉臨風醒來后,沒有半點悔意,一心要回顧家去找玉娘?煞綕u蓉沒了,他的利用價值也沒了,顧家連門都不讓他進。他在門口蹲了三天三夜,玉娘一次也沒有出來見過他。

        可他依然沒有醒悟,又跑去做法事的寺廟鬧,說是要找方漸蓉打的香譜。只要有了這個香譜,他就能為顧衍調(diào)香,這樣又能和玉娘在一起。

        杜且命人把他趕了出去。不說香譜,方漸蓉身上連香方都沒有?梢娝x開顧家時過于匆忙,什么都沒有帶出來。

        “養(yǎng)這樣的兒子有什么用?”杜且有些茫然,方漸蓉為了保住葉臨風,甘愿被顧衍奴役一年半之久,“母親死了,他就該在那天撞墻也死掉,你們?yōu)楹我人??

        趙新嚴也是十分無奈,牢中發(fā)生此類事件,都會緊急處理,只要不死人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可現(xiàn)下看來,葉臨風最初掐死方漸蓉后的悔意只是一時的,他仍舊對玉娘死心塌地。

        “難道娘子不想知道,葉臨風為何會發(fā)瘋?他先前一直都很安靜,沒有過激的舉動。可那名替罪的黃掌事入獄后的當晚,他就發(fā)瘋了,還殺了方氏。”

        “趙提轄還看不出來嗎?顧衍想要的是一名調(diào)香師,可以讓顧氏香坊立于不敗之地?山(jīng)此一番折騰之后,方氏是不可能再回顧家。而對他最重要的就是方氏的香譜,只要有香譜,他還能繼續(xù)做出之前的香品。黃掌事必然是讓方氏交出香譜,方氏不肯,而葉臨風為了玉娘也在逼迫母親。他們之間起了爭執(zhí),葉臨風正值年少氣盛,失手掐死了她。他現(xiàn)下回不了顧家,見不到玉娘,一定還會再來尋香譜!倍徘议L嘆一聲,“依我看,香譜依然還在顧家,方氏一年多來只在每月有的……”

        杜且突然想到什么。

        觀音堂。

        崇福禪寺的觀音堂。

        方漸蓉每次都在同一個蒲團上面。

        杜且與趙新嚴找到觀音堂,可每一個蒲團都找遍了,根本沒有香譜。

        “也罷,若是還在她身上,隨她一起入土為安,也好過被葉臨風那個逆子拿去要好!”

        趙新嚴對香譜不敢興趣,“葉臨風是軍戶,該充軍了。等明日方氏下葬后,在下會派人把他帶去北邊。北邊戰(zhàn)事吃緊,他想跑回來再見玉娘是不可能的。”

        “不管如何處置,只要他不攪擾方氏的長眠便好!

        杜且忙完方漸蓉的法事,棄之已經(jīng)能下地走路。他正值壯年,一點皮外傷只要將息幾日便能恢復如常。而在沈家偏院住著,每日的湯藥都有專人煎好送過來,日常的膳食也有杜且院中的廚娘料理,不再是小滿笨手笨腳地伺候。

        牙號的新店堂很快便找到了。伊本蕃長聽聞棄之最近的境遇,把蕃坊入口一排四間商鋪收回,以最低的價錢租給他,而先前的租戶給了大筆的違約金并說明原委。因為伊本蕃長德高望眾,棄之的牙號又是第一家開設(shè)在蕃坊的牙號,因此蕃坊的商戶都表示理解,也愿意傾力支持。

        有了伊本蕃長的支持,店堂以最快的速度裝飾一新,小滿和蘇比每日忙得不亦樂乎,完全遺忘了棄之才是牙號的大掌柜這件事。

        躺滿留大夫規(guī)定的十日之限后,棄之終于走了沈家偏院,頂著大日頭上了杜且的馬車。

        “娘子這是要一起去?”棄之有些遲疑,“我還是坐我的驢車……”

        杜且挑眉,“一起去,還要分開走?這當了大掌柜果然排場不一樣,都不想跟妾同車了!

        棄之只能從善如流,乖巧地進了馬車,坐定。

        杜且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如此乖順不像是他一慣的風格,莫不是被打傻了?

        “藥喝了嗎?”

        棄之點頭。

        “真的?”杜且再次確認。

        棄之停頓一下,堅定地點頭。

        杜且蹙了眉,“春桃不止一次同我說過,你每次都沒有把藥湯喝完,剩一半偷偷倒掉?捎写耸?”

        棄之堅決不承認,“小可明明都有喝。”

        “沒錯,你是喝了,但是沒有喝完。你可認?”杜且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一副溫柔可親的模樣,實則目光如刀,凜凜生寒。

        棄之避開她的逼視,“湯藥那般苦,還一大碗。我從早到晚都不讓下地,喝那般多,躺著多難受!

        “良藥苦口利于病!

        “我還是有喝的。”

        杜且若有所思,“如此說來,留大夫開的方子還是不夠,七日的藥應該開成半月的量。”

        棄之垮了個臉,“真的很苦。”

        可反抗是沒有用的,“明日我看著你喝,沒喝完不許出門!

        杜且與伊本蕃長有過數(shù)面之緣,但只是點頭之交。伊本蕃長因素馨的事,一直想當面向杜且致謝,他曾派人送了謝禮至沈老太爺處,但都是給女兒家的薔薇水和香料,沈老太爺讓陳三轉(zhuǎn)交給杜且。而杜且也以沈老太爺之名,回贈滋補的食療方子、江南的絲綢和思凡樓的佳釀。

        出手不可謂不闊綽,讓人挑不出毛病。

        這次棄之的牙號開業(yè),伊本蕃長特別叮囑他要把杜且請來。

        杜且也不是扭捏之人,大方地答應了,仍是一襲素淡的衣袍,冠以竹釵,薄施脂粉,禮數(shù)十分周全。她并不介意拋頭露面,她現(xiàn)下是商戶主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日才能還清債務。那些流言蜚語,她只當全無聽見,不曾理會過。

        四間商鋪打通,寬敞明亮,十分氣派。近深的空間內(nèi),擺了十來張的書案,每張案上都擺放著文房四寶、算盤和秤。而在店堂的后面,穿過一個小庭院,是一排庫房。在小庭院左側(cè)的老榕樹下,有一口井。

        “阿叔讓我問問你,牙號的名字,你可有想法?”棄之把杜且?guī)У揭帘巨L夫婦跟前,“我也是全無想法!

        杜且施了一個全禮,“妾還在想香坊的名字呢,你現(xiàn)下又給妾出了一個難題。蕃長住宋多年,見識甚廣,往來蕃商都對您推崇備至,理應聽聽您的意見才是!

        伊本與何氏相視一眼,“老夫的宋字還是來宋才學的,我家夫人總說我是半桶水!

        “那便聽夫人的。”杜且可不敢拖大,伊本和何氏是棄之的長輩,而她是小輩,與棄之只是雇傭關(guān)系,可萬萬沒有奪人之美的意思。

        何氏淺淺一笑,“若要說才學,妾怎能與杜娘子相比,只是住在蕃坊經(jīng)年,如娘子所言,見過的蕃商之數(shù)甚多,知曉他們遠航至此最大的心愿便是一帆風順,不如就叫平安吧。杜娘子想必也能家財萬貫,不如平安返航的真意。”

        “平安甚好!倍徘耶斚赂胶停捌桨捕挚此坪唵危瑓s是所有人遠航之人最大的心愿。只有平安,才能福至!

        何氏親切地拉起杜且的手,安慰道:“杜娘子節(jié)哀!

        杜且倏地抽出自己的手,對陌生人的靠近,她會有一種條件反射的抗拒,尤其是肢體的接觸。

        節(jié)哀?

        杜且突然明白何氏話中的深意,沈嚴命喪大海,無法平安歸來,她的感觸應是最深的。

        “清姨,娘子她不太愿意提及此事!睏壷m時地走到受驚的何氏身邊,輕聲說道:“清姨您莫要見怪!

        何氏緩了緩神道:“是我唐突了。”

        “那便叫平安吧!”棄之扶何氏坐下,轉(zhuǎn)身對伊本蕃長道:“阿叔,題字便交給您了!

        伊本有些推拖,他的字是近年來才習的,根本拿不出手。

        杜且見狀,走到備好宣紙的書案邊,斂袖研磨,“蕃長是棄之的長輩,又是蕃坊的主事,題字這件事自然是您最合適!

        伊本也不好意思再推辭,提起筆好一番醞釀。

        棄之邁步上前,被何氏輕扯衣袖,帶到后堂的榕樹下。

        “你眼下住在沈家偏院怕是有些于禮不合,不如你回來住吧,往返也方便一些!焙问夏抗庖恢蓖晏脙(nèi)杜且的身上瞥去,“杜娘子到底還在服斬衰,時常這般拋頭露面是為還債之故,但你與她出雙入對,難免要被人說閑話。而風行號的物貨已經(jīng)抽解完畢,而她也沒有發(fā)賣的意思,你這個牙人也該功成身退了!

        棄之微微蹙眉,“清姨,若是沒有杜娘子,盧榮依然逍遙法外。沒有她的那張度牒,我這個官辦牙號的公憑也拿不下來。我不管坊間如何說她的是非,這份恩情我不能不報!

        “報恩不難。”何氏似乎已經(jīng)有了計較,“我和你阿叔商量過了,決定把府中積存的上等香料以低價賣給她,她開設(shè)香坊需要的香工,我也尋到三名,還有一些歷年來收集的香方,都一并贈予她。只是調(diào)香師尚需一段時日!

        棄之不語,因為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安排對杜且十分有利,他沒有理由替她拒絕。

        “棄之,莫要忘了,杜娘子出身士宦,她的父親是當朝大學士,士庶有別,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棄之陷入長久的沉默。

        回程時,棄之以牙號事務還未理清為由,沒有與杜且一同返回。

        杜且并不覺得有異,挑眉道:“藥還是會給你留著的!

        棄之苦笑,卻不知是因為藥苦,還是心中有苦難言。

        今日天熱無風,杜且從蕃坊出來便直接回了沈家。人還沒到主院,向來穩(wěn)重的春桃一跳朝她跑了過來,“大娘子,不好了,有人送了三箱乳香,說是給你的聘禮!”

        乳香與黃金同價,三箱乳香就是三箱黃金。

        “天下竟有這么好的事情!”杜且反倒是泰然處之,“收了吧!正好缺錢!”

        春桃氣急敗壞地說:“可那是聘禮,說要娶娘子的聘禮!”

        給守喪的寡婦下聘,這也是聞所未聞。但杜且卻不覺得意外,畢竟連夫君都沒見過的人,已經(jīng)沒有太多的事情可以讓她動容。

        她只對三箱乳香感興趣。

        沒有人會把送上門的黃金拒之門外,尤其在她背著五萬貫的債務時。

        杜且施施然地走進正堂,一眼看到木箱外的徽記——“沉水記”。

        沉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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