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你的快樂(7)
這下換成大哥一愣:“啊?這可不行,我們那大車,我倆得一路上換著開。”
春水心里算起了小九九:“那您和您朋友商量下行嗎,咱們同路,我家在s市,您們途經,您看您和朋友商量下能不能順路給我代駕?不白辛苦您們,按市面上代駕費用雙倍結,您看怎么樣。”春水拿起旁邊的手機,點開了代駕軟件,輸入地點查詢,邊說著就邊把數算了出來,直接舉了給大哥看。
春水還是那般微笑,就是氧氣管有點違和。
大哥則愣了,這算什么?富貴險中求?
結果,成交。
大哥是老司機,車開得穩得很,健談卻不八卦,不過即便如此,春水也不敢和坐著吳權安開得長途車那樣放心地窩在座位上呼呼大睡。陌生人開車他全程自是不敢實打實的打盹兒,大部分時間都在閉目養神或撐著精神同大哥嘮嘮家長里短。
春水現在的身子骨就是副花架子,外人看不出什么,只有他自己和家人知道,別看他現在總躍躍欲試自己偷摸想著幺蛾子出門撒野,真給他放出去讓他撒丫子玩兒,都甭說幾天,真熱鬧地玩兒上一天都夠嗆,單說肺的事兒,常人有五片肺葉,左二,右三,咱普通人的身子是靠五個兄弟一起干活,春水呢?就倆兄弟……搭伙干活兒的心兄也是個病秧子……
也別怪春水總想著趁著家里管事兒的不在,想法子琢磨些快活的事情。擱別人家里孩子愛人有他這琉璃似的身子,恐怕比他爸媽和吳權安管得還嚴,說不定家門都不能讓出,好好在家待著養著才行。(吳權安:真這么想過。)只不過春水這幾十年活得,從小不是被爸媽寵著就是打從少年起被吳權安慣著,就連上學時同學舍友都給他當吉祥物,熟悉了才知道,他這個人平日不爭不搶不聲不響的性格,其實擰巴起來要強還較真兒,看著懂事兒,自己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誰也舍不得強迫他,盼他自己心里有數。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不為任何事情煩惱,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成年人的世界殘酷無情,大部分人都在這條路上漸漸有了自己的棱角和鎧甲。即便是從小被護得周全的春水,在同吳權安初入社會的幾年,也嘗到了人間的百般滋味。
這也是日后吳權安每每憶起,心中有愧的地方,還是當初的自己不夠強大。春水倒是并不會放在心上,因為自己同樣是個男人。
……
半夜時分,疲憊不堪搖搖欲墜地重新踏入久違的家門時,春水捂著鈍痛不已的下肋,呼吸粗重地靠在家門口的玄關處。
大哥給春水送下高速時,看著春水的臉色本是想直接把他送醫院去,在遭到春水強烈反對之后,只能順從他愿。吳權安白天實在分身乏術,等到晚上回了賓館一個視頻打過去查崗時,春水倒是直接,坦白自己已經到了s市的地界就是還沒下高速…吳權安差點沒把手機握彎,饒是他語氣淡定,掛了電話他做的第一件事兒是改簽了回程到s市的機票,本準備休息的老吳,又開了電腦繼續看起了文件。
春水這邊還沒開燈,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卻快速滲入每一個毛孔,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自己有一部分缺失的靈魂正在慢慢重新歸位,在他短暫的二十多年人生中,這個家和在b市的家,每個角落都布滿了他和吳權安共同走過的回憶。在s市的點點滴滴,日子辛苦卻干勁十足,那會就是有一股拼勁兒,想要向全世界證明我們倆有愛有彼此,就什么都不怕,就算是在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對他們來說也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兒。
回看如今的生活,已經過上了那時候期盼的樣子,勢不可當的老吳,家人們的理解獨留了被禁錮在了原地的小水。想來,萬事不會盡如人意,有一個人好好的,也不錯。可自己總不會永遠都陪在吳權安身邊,若先走了,吳權安怎么辦呢?
一個人守著所有記憶,太殘忍了。每個人每個階段想要的是不同的:以前的年輕,什么都不怕,光喊著愛,光看著人,就能當飯吃了。
看著室內茶幾上還有同吳權安回京前,幾罐沒喝完的旺仔牛奶,現在還依舊碼得整齊的放在茶幾上。保潔阿姨并沒有幫他扔掉,過去這么久了,必是已經過期了。
恍若隔世。
春水蹲下慢慢在鞋柜中找了雙棉拖鞋,s市天冷得很,沒來暖氣之前在家里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不過每年降溫早的話都會提前供暖,天氣預報顯示后天降溫,看物業通知欄上寫著明天就供暖了,自己趕了個好日子回來,等到吳權安回來時,屋里定是溫暖如春了,想到這,春水嘴角微微上揚,立時下定決心要在家里住上一段再回b市
再說另一邊,吳權安得知春水回了s市,在新疆辦完公務,馬不停蹄,歇都沒歇一天就坐上了回s市的飛機,回程路上腦海中滿是天氣預報s市驟降的氣溫,以及腦海中不停縈繞春水一人在家挨凍難受的畫面。就算是春水在電話里中氣十足地說家里來了暖氣,不冷,但他一眼見不到春水,就是還是不放心。
坐在飛機上,心里和釘了釘子一般,說不生氣是假,然而擔憂占了上風,更多的是怕回家見到一個臉燒得通紅的病春水。
直等吳權安站到家門口,看見開門的春水穿了身夾棉的睡衣,臉蛋兒紅撲撲,屋內很顯然來了暖氣,熱呼呼的空氣涌出門來,吳權安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也顧不得身上帶著外面的寒氣,一把拉過,狠狠抱住了一臉無辜正想怎么跟吳權安解釋的春水……
吳權安從新疆回來后,陪春水在s市住了兩日,看春水精神狀態還不錯,也沒頭疼腦熱,這才放心的拉了春水去醫院做了個檢查,許久沒見春水的主治醫生見到春水時,那副舊友相逢的開心勁兒仿佛和春水重逢的地方不是診室,而是公園里面。
非常幸運的,s市市民們今年提前享受上了“外面北風呼嘯,屋內溫暖如春”的生活,春水家室內平均溫度二十六七度,若是不開加濕器,小火龍一般的地暖,愣是能把人在睡夢中烤醒。
在家里褲衩背心吊帶裙,任人民群眾們挑選。當然,除了春水。他老人家體虛元氣不足,屋里的燥熱完全影響不到——家里的畫面變成了,吳權安在家熱得光膀子滿屋溜達,春水則是穿了純棉家居服;窩在沙發里看電視,老吳這邊吃著冰鎮西瓜,那邊春水裹著羊絨毯還覺得腳有點涼;晚上睡覺,上床時吳權安那邊是一條薄毯,春水這邊身下開著水暖毯上面蓋著蠶絲被……
征詢了春水的意見后,春水表示想把手頭的案子做完再回去,吳權安想了想便不再折騰春水,回了b市雖然每天都能見,但是自己最近日程排得實在滿,接下來年底又是一連串的出差日程,覺著s市家里溫度也行,春水既然自己想回來,那就先讓他待夠再說。
吳權安千叮嚀萬囑咐,又特意跟師兄見了一面安排了春水的日常,虛與委蛇,連拜托帶逼迫,這才放心開了春水的車回b市。
這樣一來,春水本只想回s市遛個彎兒,小留幾日,沒成想在家里這一賴,竟然還跨了個年。
距離春水回到s市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說起也才過不久的圣誕節,氣氛并不是特別熱烈,老百姓們不知從何時起,對于過“洋節”的熱情,沒那么高漲了,不像從前,商家們會早早就把裝飾好的圣誕樹擺出來,比起這圣誕節,大家更喜歡有幾天假期的元旦。
到了年底,吳權安雖然忙得焦頭爛額,仍是每個星期周末坐高鐵來陪春水,吸取了以前的教訓,吳權安可不敢再放春水一個人在家日夜顛倒修仙,雖然春水此次回s市已經是開始工作的狀態,但他仍舊不放心。不理春水的抗議,雇了兩個阿姨,照顧春水的生活起居,日日向他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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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積陰,溫則為雨,寒則為雪。初雪總是讓人期待,可s市今年份的大雪遲遲未到。
入冬以來小打小鬧的下了幾場雪,前腳下,后腳就化了。根本留不住。
不過,也并非所有人都期待大雪的降臨,比如,我們春水同志。
掐指算算,這是他專職病人的第幾個年頭了?抵抗力低,怕熱怕冷怕著涼,更怕去人多的地方感染細菌,所以春水沒事兒時候不愛去醫院,要不是必須的復查,他才不會主動想著保險起見去看看。
從前他覺得,自己怎么也是個爺們兒,做個手術什么的,恢復好了就是好人兒一個,多少上了歲數的大爺大媽,得了癌,一切,養一養,也不耽誤出門去跳廣場舞,自己這么年輕,更沒啥大事兒,心中有數。
然而如今,又過完了一年,虛長了一歲,自己到底想怎么活,應該怎么活,反倒是想不明白了。自己的生活,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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