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見過你，你跟在玄離上仙的身邊，你是——”眼下最令海宮公主重嵐好奇的就是這個看起來很弱小的人類少女是誰了。

        江挽月見她問，便向這位重嵐公主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沒想到天底下竟還有玄離上仙你也做不到的事？”還需要雇人來幫他，重嵐不由對這人類少女高看了幾分。

        “天下之事何其多，我做不到又有什么奇怪的。”風玄離表現得十分坦然。

        “說得也是，就算是上仙，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啊。”重九故意附和道，“這時便能看出小月亮的厲害之處了。”

        “小月亮？”重嵐疑道，“這是你的乳名嗎？”

        鳳玄離挑了挑眉，她什么時候還自己給自己取乳名？

        應當不會。

        多半是這重九胡亂喊。

        “不是，我沒有乳名。”江挽月瞥了一眼重九，又對重嵐道：“喚我名字即可。”

        “那好啊！”身著明黃色衣衫的女子笑著拍了拍少女肩膀，“那我喚你‘挽月’行嗎？至于我，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看著這位英氣豪爽的龍宮公主，再看看那位重九殿下，江挽月心想，別說九子了，看來就算龍生二子，也是完全不同啊……

        “如何？是不是覺得我家阿妹同我一樣和小月亮你投緣？”重九朝江挽月眨了眨眼睛。

        江挽月：……

        “挽月。”鳳玄離望向少女。

        “嗯？”

        “你不是說許久未同我過招了么，海宮地大，適合演武的地方也不少。”

        “那我要去。哎？重九，”少女轉過頭去，“你們這里什么地方最方便演武？要大的，嗯——最好再有些亂石。”她也想試試在對招時利用利用地形。

        “哦？小月亮問我？你既然有求于我嘛那你可得——”

        “重九。”紅衣公子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師父’可真可怕。唉，好吧好吧，那我就來告訴小月亮吧。”

        “我倒不知何時有了你這樣頑劣不堪的徒弟，”鳳玄離展開折扇，“你也莫喚我師父。”

        “哎呀，兄長，你還賣什么關子啊，挽月，我同你說，我們海宮里可是有專門的演武場的，想要演武，去那便是~”

        “何時有的？”這鳳玄離倒是不知。

        “玄離上仙許久未來所以不知，這演武場是當初為了我這好動好武的妹妹而設的，可惜啊，她當初吵吵鬧鬧要有這么一個演武場，年紀大了些卻還是‘離家出走’了，從此便是成日不歸家。”

        “……嘿嘿，往事不要再提嘛。”重嵐摸了摸后腦勺，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都是因為這天底下迷人的東西太多了，我想嘗遍天下的美食，喝遍天下的美酒，看遍天下的美景——

        阿兄，你是不知道坐在那琉璃天青霞閣最高處上飲酒望日出到底有多快活～”

        琉璃天也是三百六十二處洞天福地之一。

        “好了好了，為兄知道了，我這阿妹在外頭過得快活逍遙，說不定都快要把她這可憐的兄長忘得一干二凈了。”雖然重九嘴上抱怨著，但目光卻一直溫柔，看向妹妹。

        “怎么會！兄長你可不能亂說啊，我記著你的，這次回來我可是闖過昆侖試煉之地帶回了禮物準備送與你的。”重嵐嘟起了嘴。

        看來這對兄妹的關系是真不錯。

        少女在一旁望著龍族兄妹倆，不知她是否也有親人尚在……

        本來去演武場只有江挽月和鳳玄離兩人。

        結果重嵐說她也想去觀摩觀摩。

        鳳玄離問少女她愿不愿有人看著。

        “可以啊。”江挽月不覺得有什么不能讓人看的。“若重嵐殿下你愿意，我也想請教幾招。”

        “不用法術嗎？那可以呀！放心～我不會使全力的。”

        ……罷了。“既想來便來吧。”紅衣公子朝重嵐道。

        “那我也——”龍太子握了握腰間的佩劍。

        “你不可。”

        “唉，好吧～那小月亮，小妹，我就不同你們前去演武場了。

        不過小月亮，半個時辰之后我想去找你，與你……說件事，你可愿意？”

        “到時你說，我再考慮。還有，一個時辰”

        “好好好～”

        不知這般是否可以……在江挽月等離開后，重九拔出腰間佩劍凝視，劍身雪白，還未沾血。

        ……

        正正好一個時辰之后。

        重九在演武場外的小廳外見到了江挽月。

        “嗯？只有你一個人在這？小月亮？”

        “重嵐她去見瑤華夫人了。”

        “原來是去母親那兒了，玄離上仙將你一人留在這里？”

        “沒有。”少女搖了搖頭，“后來你父親來了，我懶得聽兩個舊友談些有的沒的，我練完武便在外頭等了。”

        “哦？父親么……”重九眸色略暗幾分。“小月亮，不知你可否聽我——”

        ……

        ……

        ……

        半刻鐘后。

        鳳玄離和重溟出來時，外頭已不見少女江挽月。

        而小廳里的白玉石桌上，放著三個空空的茶盞。

        “究竟是什么事不能在外頭說呢？”路上穿過綺麗的回廊時，江挽月停下，望向回廊外花草叢中一塊被大半沒在里頭的石頭，上頭隱隱可見詭麗的花紋。

        然后她開口問重九。

        “哎，因為隔墻有耳啊。”

        “你可是海宮的太子，也會怕這個？既然這樣——”江挽月想了想，“那我們就去前殿的宣政廳談，那里應該不會有閑雜人等隨意出入吧。”

        “倒是沒有，不過，那是我父王與臣子們議事之處。”

        “你就要繼承你父王的位子了，不很快也要常在那里與海臣們議事了嗎？”

        “小月亮，你好像對那里很感興趣？”

        “我未見過人間皇城中朝見之殿，便想瞧瞧海宮里的。”

        “哈哈，那你可要失望了，小月亮，人間王朝與海族王朝，可是差得遠的。”

        “無礙，只是看看而已，可以嗎？”

        “小月亮你都這么說了，我又怎能拒絕呢？”銀發藍眸的龍太子停下腳步，回首笑望向少女，他眼睛的顏色，比深海要藍得多了。

        少女被他看得一愣。

        “說來，重九殿下，你好像不喜歡那個……那幾人？”

        “怎么突然說到這個。”

        “因為我覺得那個墨竹，他還挺有趣的。”

        “……他可不是有趣啊，小月亮，你要小心，他可是有毒的，還懂不少與毒有關的法術。”

        “……哦，怪不得。”江挽月模糊地低語。

        “小月亮，你說什么？”

        “不，沒什么。”

        “總之小月亮，你可不能因為覺得無趣就去找他，你若是覺得無趣，來找我不就行了～”

        不過想到那位上仙或許會不讓他老“打擾”少女，恐怕會擔心他將這人類少女帶壞了，于是龍太子又補充了一句：

        “或者，這段日子找我家小妹也行。”

        “我正打算找她。”

        “哎？那我的事——”

        “放心，重九殿下，自然是在聽完了你的事之后。”

        “重九殿下。”

        “怎么了？”

        “先前墨竹說，他看我就像看嬰孩一樣，那重九殿下你呢？”

        “怎會，雖說你年紀小，但心智已全，人類的壽元同妖、仙都不同，我總不能把人類中的鶴發老翁當成嬰孩來看吧。”

        而且，該如何說呢……

        知曉自己能活得久，便易讓人生出倦怠來。

        常人與修道者，包括妖、仙，除了活得久，能施展法術，還有哪里不同呢。

        重九忽然想起少女江挽月曾問過他的，為何其他生靈都要修成人形。

        “重九殿下你是這么想的？”

        “嗯，并且我想，阿嵐亦是會這般想的。”

        “是這樣啊……”

        ……

        后來少女去找了重嵐。

        重嵐道先前的比武雖她贏了但到底還是因為江挽月習武太晚，讓她根本不必自輕。

        “這樣，我們再來比比什么，比什么小挽月你來定。”重嵐見到少女有點郁郁寡歡便道。

        怎這兄妹倆喊她都喜歡加個“小”字……

        而且重嵐你一開始不只叫她“挽月”的嘛。

        “那就——

        就打個關于尋物的賭，誰贏了，就讓她見一見世間罕見的寶物。”江挽月輕輕摸了摸鼻子。

        “哦？小挽月你有什么世間罕見的寶物？”這讓勵志看遍天下美景、嘗天下美食美酒的龍宮公主重嵐升起了好奇。

        “我本來沒有，但……別人給了我。重嵐殿下呢？”

        “嗯……要論世間罕見或許談不上，但海宮里確實有不少珍貴的寶物。”

        于是江挽月同重嵐打了一個賭。

        這個賭本身就是讓重嵐去猜一猜她會把寶物放在哪里。

        重嵐先待在這里，待她去放那寶物。

        有一刻鐘的時間予重嵐去找。

        寶物只在方圓多少里內。

        可以使用法術。

        ……

        結果這個賭，還是海宮公主重嵐輸了。

        ……看來她真的常在外，很少回來。江挽月心道。

        不然怎么會找不到她放的那物呢。

        少女回到海宮為她安排的住處以后。

        那是又一處宮殿。

        她與鳳玄離各住其中一間。

        “重九和重嵐殿下，都很好說話啊。”

        那許是與他們的娘親，那個與凡人相處許多、性格也有些“古怪”的瑤華夫人有關，鳳玄離想。

        “難道我不好說話？”

        “嗯……那還是你更好說話。”畢竟她與鳳玄離相處得多，一般只要她的要求不過分或者他有其他考慮，他都答應。

        紅衣公子聞言微微一笑。

        “你說，我在武藝上是不是有些長進了？”雖然白日與重嵐過招，輸得徹底，但那是必然的嘛。

        “長進自然有，不過挽月，你步入借靈境界已有些時日，如今對體內的靈力掌控如何？”

        “嗯……在集中靈力灌輸到外物上，應當是不錯的吧……”

        “那就好。”

        她有長進，對鳳玄離來說也是好事。

        紅衣公子望向搖動手指練習靈力輸出的少女，心道希望這一次在海宮，一切順利。

        ……

        而數日后，就在龍太子重九即位大典的前一天，龍宮丟失了重寶，龍王重溟也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即位大典被迫推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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