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墨竹、金離、鯊齒,和重嵐
有重九這位龍宮太子引著,江挽月不再像之前被侍從們引入內殿時那樣“走馬觀花”地觀賞景致。
海宮這里,與忘溪,給了她兩種不同的感覺。
一路上也碰到海宮屬臣及其他賓客,其中有不少對被這場宴席的主角重九太子親自引著的這位少女產生了些許好奇。
這一看就靈力頗微的少女是何方神圣?
竟能被龍太子這般重視。
他們還不知道江挽月是被鳳玄離帶來的,知道了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一路上少女有不解、好奇之事重九皆與她解答。
總的來說,他是個不錯的向導。
“重九殿下,別來無恙啊。”就在江挽月細細盯著一塊巨石上刻著的詭麗花紋的時候,他們二人的背后傳來了一個聽著就不太友好的聲音。
“嘖。”
重九率先轉過身去,“是你們幾個。”
與同江挽月說話時的語氣完全不同,此時他的聲音中帶上了一層冷漠,“你們幾個可已向父王述過職。”
“我等自然是已經參見過王上了才來見太子殿下您的,恭喜你啊~殿下。”
看上去爽朗異常的少年墨竹,他面色白到不正常,半邊臉上都有著比墨色還深的深黑花紋,一笑露出兩側尖牙,一點也看不出是條身帶劇毒的黑蟒。
“重九殿下。”另一個青年身著淺金色邊的白衣,他不多話,只是又朝重九點了一下頭。
“金離,我與你倒也是許久未見了。”重九回他。
而最初朝龍太子重九開口的是一個高大的、站在那里就留下一片陰影的男人,“多日不見,殿下你還是這副樣子。”
這個高大的男人聲音中帶著沙啞,他的右臂上纏著數圈像精鋼一樣的月刃形兵器——江挽月也分不太出來那到底是不是兵器。
少女只感覺他渾身上下散發出壓抑不住的瘋狂,和嗜血的氣息,邪氣很重。
這個男人他對重九的惡意毫不加掩飾地流露了出來。
怎么回事?他們不是海宮的臣子嗎?
怎么這個男人一點也不隱藏對重九的惡意,就差直接說出來了。
“鯊齒,你也還是老樣子。”龍太子不欲多答這個男人。
墨竹、金離、鯊齒,他們幾個雖因重溟的威武愿意為之效力鎮守一方,卻并不是同大多數海宮臣子一樣數代為龍王效力。
他們幾個平日里是不會回海宮的,這次繼位大典方才回來,所以一開始重九才讓他們去找重溟述職。
但……多年來他的父王力量流失,而即將要登上王位的,是他。
這幾個人已經忍耐不住了嗎?
只是他沒想到竟然連金離也……
“殿下,這位姑娘是?”沒想到最先開口向重九問江挽月是誰的是金離。
江挽月見他神色認真,不像其他二人。
“你說挽月姑娘,”說到江挽月,重九的語氣又變回輕松起來,“她可是海宮的貴客,是同玄離上仙一同來賀我即位的。”
以鳳玄離的名聲,想必他們也不敢對她如何。
只是想到這一股挫敗感升上重九心頭,他這個“徒弟”果然離那位上仙還差得遠,離他那父王重溟也差得遠。
“哦?”身上散發出血意的男子,鯊齒,從上到下重重掃了少女江挽月一遍,而后便不再看她,似是沒把她怎么放在眼里。
想必他也能看出自己靈力頗微吧……江挽月心想。
“你叫‘月’?”墨竹臉上笑意更重,“看來你和重九殿下關系很好嘛,既然是重九殿下的朋友那也是我墨竹的朋友——”
“是‘挽月’,不是‘月’,‘挽袖’的‘挽’。”江挽月糾正了這半臉墨紋的少年。
成妖或成仙真好啊……可以很久不老。
“啊啊,好,我記住了,挽月姑娘,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毒殺的人,盡管來找我就是。”墨竹說完依舊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顯得十分真誠。
……雖然看起來爽朗,說的話卻有那么一點可怕。
這三個當中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也就是那個雅士一般的白衣青年了。
這個說出“毒殺”的少年,雖然看起來有點可怕,但,倒也還能交流。
只有身上不停散發出暴虐和瘋狂氣息的高大男子,看起來完全講不了話,給江挽月一種如果不是礙于現在還有其他人在,他就會向重九揮出利刃的感覺。
“毒殺?”江挽月回墨竹,“多謝你的好意,但暫時我沒有想要那么做的人。”
“啊,那可真可惜。”
“墨竹,言止于此,不要同海宮的貴客說這些。”銀發藍眸的龍太子握了握腰間的利劍。
他們一個個都比他活得久得多,而自己雖然是海宮太子,實力上卻還是不足,若是與其中一人對上或有勝算,但也只能是一人了。
“哇~殿下這是生氣了?”墨竹臉上清爽的笑容不減,“那我還是不多說什么了,省得殿下怪罪,這把老骨頭不能保全。”
“你知道就好。”方才有如寒冰一樣由龍太子發出的氣息順勢收回,“在孤即位以后還要請諸位像輔佐父王一樣好好地輔佐孤。”重九笑起來,眼角揚起,又是一副不在意他們的樣子了。
江挽月卻關注到了另外一個點。
老骨頭。
“我能問問你嗎?”她朝墨竹說。
“姑娘莫不是想,問在下究竟活了多久。”
“啊,正是,你……活了有多久啦?”在重九面前自稱“老骨頭”。
妖啊、仙啊,他們的樣貌和實際的年紀就沒有一點關系嗎?
“在下虛長重九殿下三百余歲。”
……光是這虛長,就已經比常人壽命要久得多了。
“不過在下從出生到初誕像人類這般的意識,也是花了許久的。”
最初身邊的同族后來都死光了,有命喪捕蛇人之手的,有同族廝殺而死的,有壽命到了自然而亡的,只有他,多次大難不死熬了過去,然后才偶然在六十多年時開了一點靈智。
自那之后又修煉了許多年,從最開始最弱小、根本化不成人形的妖,到終于化成人的模樣。
“看來修成妖果然是一件難事、久事。”少女道。而且也得有“運”才行。
世間修道的生靈,人也好,非人也好,撇去根本無法修真的絕大多數,剩下來能修煉的其實數量上也如過江鯽魚那么多了,而最終能修出個什么來的,可稱“寥寥”。
“是啊,所以在我等看來,挽月姑娘你,就和初生的嬰孩沒有什么區別。”墨竹朝少女笑著,又露出他長在口中兩側的尖牙。
嬰兒么。
是說她在他們看來很脆弱啊。
“那——”少女剛開口,就被一個十分不耐的聲音打斷了。
“想知道的你已經知道了,還想探聽出什么來?”
是鯊齒。
他正用的陰冷的眼神盯著江挽月。
感覺要把她剁碎一樣。
“如何是探聽,只不過問問罷了,莫要生氣呀。”江挽月露出一個一點也不像是在道歉的表情。
“哼。”高大的男子未回她這句話,徑直轉身離去,還留給了重九一句話。
“殿下,那就期待你順利即位了。”
“定如你所愿。”重九看也沒再看他一眼。
“哎呀呀,鯊齒他可真是脾氣嚇人,又心急,挽月姑娘,你沒被嚇到吧。”墨竹關心了江挽月一句。
“怎會。”江挽月道。
“殿下,那在下也先離去了,殿下您從此以后可定要好好帶領我等,如重溟大人那樣守衛這一眾海中生靈啊。”說罷墨竹也離去。
“殿下還請莫要介懷。”此時白衣青年平靜的聲音響起。
“孤不會放在心上。”但若情況真有異,他會直接除掉他們,至于如何做不令其他眾臣子寒心使得王權不穩……
他還需要找到更多的破綻方行。
龍太子看著遠去二人的身影,沉思片刻,跟了上去。
回來時少女正在同金離說話。
“原來是這樣。
多謝你同我解釋。”
原來白衣青年同少女解釋了為何墨竹年長于重九,看起來卻還是個少年。
以凡人為例,若有稀有的壽元百歲的老人,七十時已是白發蒼蒼,而通過修真使得壽元上限提高到一千歲的修真者,在七百歲時容貌也會變得和七十歲的凡人老者一樣。
黑蟒看起來年少,是因為他得道后曾得機緣,使壽元又升。
“這么說,若我也偶得機緣,壽元增上了百來年,我的樣貌還會變年幼?”
“可以,但許多修真者會定顏于青春時,不會任自己樣貌回到幼童。”
也是,大多數修真者應該不想讓他人看到自己幼童模樣吧。
江挽月懂了,壽元高了可以選擇變年輕,也可以維持現在樣子,但如果壽元將盡,樣貌變老卻是無法阻止的。
“我聽說過不少活了很久的修真者,都是很厲害的白發老者模樣,他們雖然十分厲害,但既是那副模樣……也表明壽命將盡了?”
“道行越高,越難再突破。”白衣青年說。
當然那些白發老者的壽命將盡,可與凡人老人的壽命將盡不同,他們還是能活不少年的,只是對于他們自己的壽元來說,算“將盡”。
“就沒有能讓容貌變年輕的那種定顏丹嗎?”
“有。”
但用那種定顏丹也好,為自己套上一層皮也好,變幻也好,都只能起到暫時的作用,身體的衰老不可阻擋。
此時重九靠過來,他想既然從那兩個身上不好入手,從金離身上入手或許不錯。
“小月亮,金離的真身可是一尾金色鯉魚,孤聽聞金鯉可測禍福、降奇運,你不如,問問他?”
“真的嗎?你可以預測禍福?”江挽月眼睛放光。
“……不行的。”
“那給人帶來好運呢?”
“也是不可。”
白衣公子望了眼重九,看來,太子殿下或已察覺。
“殿下,那金離也告辭了。”
“哦?不必再送你去前殿?”
“……不必。”
什么意思?江挽月看看重九又看看金離,摸不著頭腦。
然后過了一小會,白衣青年又回來了。
“……煩請引路。”
……這世上竟有路癡的大妖!江挽月十分震驚。
“看來你受過的詛咒還沒有解除。”龍太子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與重九也要去前殿與鳳玄離會和,我們同你一起吧。”少女同白衣青年道。
“如此……便多謝了。”江挽月望著白衣青年紅了耳朵,心里想著是什么樣的詛咒,能讓他摸不著路。
在前殿與金離分開,再入內見到鳳玄離時,他已是一人了,正在院落中悠然賞景。
“哦?回來了?”紅衣公子眼皮也沒抬起一下。
“‘師父’,恐怕我再不把‘師妹’帶來,您可就要不放心了吧。”
鳳玄離直接無視了重九。
“他把你都帶到哪里去了。”
“就是到處轉轉,還見到了幾位道行頗深者。”那幾個似乎與重九間有些什么。
海宮這處院落里有一棵高大的樹,紫葉紫花,很是好看。
江挽月也抬起頭來。
無風卻有花葉落。
“這是什——”
少女話還未說全——
“兄長!那位姑娘!
你們可閃好了——”
一聲響亮的女子聲音劃空而落,伴隨著一同落下來的,還有帶著凜凜銀光的槍尖!
“玄離上仙!看——槍——”
明黃色衣衫、高束起馬尾的英氣女子從“天”而降,一桿長/槍破開空間,槍周之氣令空中飄落的紫色花葉盡數被削為碎片。
如雪花般紛落。
“舍得回來了?阿嵐!”
“兄長這般的重要日子,我怎會——”女子手中長/槍壓上紅衣公子折扇,可他的扇子此刻卻如鐵做一般,他手只微動,便將槍抵住。
“不!回!來!”
槍桿強壓,鳳玄離卻紋絲不動,反而是這女子咬著牙開始抵不住地往后退了。
她最終完全抵不住了,一個收/槍向后翻身輕點地,然后飛起空中又想再次襲來。
卻被紅衣公子飛出去的扇子直接把她的槍打落。
那桿槍最后斜插在了地上。
“她是?”江挽月問重九。既喚兄長,那她會是——
“我是重嵐,‘龍槍一舞動八荒’,說得就是我重嵐了!”
著明黃色衣衫的女子朝江挽月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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