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封恒本就沙啞的嗓音壓得更低:“太后快回來了,陛下的身子一時半會兒好不起來!
李慕云沒聽明白,圣人的病情跟太后有什么關(guān)系?她給圣人下毒?
想到李家如今的悲慘是太后造成的,她眸底閃過一抹兇戾,早晚她要親手殺了這個老虔婆!
封恒感覺到了,他立刻解釋:“皇后已去世兩年,太后早就想讓于貴妃做皇后。有門下省和尚書省的牽制,德妃她們也有皇子傍身,貴妃無子想要封后有些困難。若陛下這會兒病愈,只怕就要臨幸貴妃,哪怕貴妃不能生,借腹生子于家也會想辦法讓貴妃有皇子傍身!
“可于貴妃也入宮兩年了,陛下過去也沒少臨幸妃嬪,宮里如今三個皇子,還有……”李慕云頓了下,刻意忽略過隔壁的阿姐,唇角微微彎起,“若貴妃想要成為皇后,做二皇子的母妃還是很容易的吧?”
德妃出自徐相公的妻族,大皇子有徐家支持貴妃動不得,賢妃是陸衫南的阿姐,三皇子的生母是賢妃宮中的宮女,貴妃也動不得。
可二皇子母妃不過是個四品美人,有太后壓制,貴妃想要二皇子應(yīng)該不難。
油燈輕晃下光線更暗了些,封恒也只敢在這種時候才能近乎貪婪地盯著她的眸子,臉?biāo)皇煜,可那雙靈動也叫人捉摸不透的眸子是他早就放在心底的。
他突然道:“不想笑就別笑了!
李慕云愣了一下,微瞇起丹鳳眼想要看清……艸,他帶著面具,看不見表情。
所以說她這么些年持之以恒想要把他面具趴下來是有緣由的,被面具擋著,互相陰起來她總覺得自己吃虧。
“封統(tǒng)領(lǐng)什么意思?”李慕云輕聲問道,她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封恒不動聲色嘆了口氣:“阿云走了,我也很難過,你既與她交好,心里難受就別勉強自己笑了,不是誰都跟她一樣沒心沒肺的。”
李慕云:“……”雖然但是,她日常想要揍他了。
她沒注意到,自己習(xí)慣性上揚的唇角確實沒再勉強,少了刻意偽裝出的輕松隨意,她整個人都顯得淡漠許多,更因那瘦削的身子顯得特別叫人心疼。
“二皇子的母家是于家姻親!狈夂銢]再多說會讓李慕云提防的話。
李慕云立刻明白,就算是柳家求著把二皇子過繼給貴妃,太后也不可能同意,傻子都知道若是扶二皇子上位,將來笑到最后的指不定是于家還是柳家。
越是親密無間的盟友,牽扯到利益,就越會更加防備,這才是后宮。
李慕云品出來了:“我還以為陛下這些年荒……咳咳,喜歡人伺候,沒想到這有皇子和公主的,反而都成了對于家的桎梏,陛下這些年真是辛苦了!
一個荒·淫到北疆都有所耳聞的圣人,看似萬花叢中過,只看結(jié)果的話,能在太后眼皮子底下為皇家傳承子嗣,沒讓于家有改朝換代的機會,也許他們這位圣人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封恒眸中閃過一抹悲色,忍不住又咳嗽起來,他暗自吞下喉嚨里的血,聲音沙啞到幾乎聽不清楚:“陛下……小時候被太后養(yǎng)廢了,待得他知道……他發(fā)現(xiàn)大昭危機四伏時,已有些力不從心,只能用荒誕來對付太后,如今的情形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李慕云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氛圍,她下意識又勾起唇角:“陛下心里清楚于家不是什么好東西,那就再好不過了,李家沉冤昭雪的機會也更大些!
封恒沒說話。
“若不能侍寢……”李慕云沉吟片刻,她是個喜歡做多手準(zhǔn)備的人,“那還有個法子需要封統(tǒng)領(lǐng)您幫忙。”
封恒看著她,總覺得她沒憋什么好屁。
李慕云:“您安排我來侍疾,然后讓人刺殺陛下,我來美人救英雄如何?救駕的功勞值一個婕妤之位吧?”
封恒:“……”他就知道,勾引不成變痛下殺手,這是她能干出來的事兒。
“不行,你不能靠近陛下!狈夂阒苯泳芙^,“陛下不能護著你,那是害你。我也不能在明面上做什么,若你得了陛下的恩寵,于家不會放過你,德妃和賢妃不會在這種時候護著你!
宮里就是這么現(xiàn)實的地方,沒有利益關(guān)系的時候,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利益有礙,任何一個女人都能冷血起來。
再說因為前陣子那場‘大病’,現(xiàn)在武極殿是太后盯得最緊的地方,他不能讓李慕云在這種時候被太后記住。
“那您是不想幫我了?”李慕云微笑看著他,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人從小就是瞻前顧后太多,才會被太后死死桎梏在手中。
封恒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小混蛋的耐性快見底了:“救駕之功不行,救大皇子還是行的,我可以安排,需要等些時日。有德妃幫襯,你在后宮的日子也好過些。”
穆彭安本來就是徐慈的學(xué)生,有了這份恩情,徐家和穆家會更親近,德妃也會庇佑她。
為了不叫人起疑,不能讓影衛(wèi)動手,最好是太后那邊的人動手,也不能真的傷到德妃和大皇子,這需要周密的計劃和安排。
李慕云:“那好,李將軍和李家阿姐的親眷都還在天牢里,我怕他們受不住天牢里的折磨,可否請您先給我一份天牢的布局圖?”
封恒心想到底還是說到這兒了,他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李慕云:“你想要劫天牢?”
李慕云低垂著頭讓人看不輕神色,卻回答的滴水不漏:“我自是沒有這個本事的,但李阿姐留的錦囊里說了,她有安排,我只需要將布局圖傳遞出去,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封恒面色淡下來:“傳給誰?陸家三郎陸衫南?”
李慕云覺得他語氣微妙,有些摸不著頭腦:“既是陸三郎傳進來的消息,那我自然要聽李家阿姐的,與陸……”
“李慕云就是個棒槌!”封恒輕哼一聲打斷她的話,“雖然陸三郎有些本事,可他人在北疆,他留下的人你確定都可信嗎?若陸家沒有自己的心思,賢妃就不會入宮。”
李慕云不樂意了,說話就說話,怎么還人參公雞呢?
她抿起唇:“所以封統(tǒng)領(lǐng)您說這么多,是希望我全聽您的安排,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免得將您拖下渾水?”
封恒知道她生氣了,腦仁兒都開始漲疼,心里有些沮喪,他就不該指望這小混球能明白他的意思。
怕她魯莽起來會破壞眼前的局面,封恒只能將原本沒打算告訴她的事情透露一些。
“你可知道李家為何會如此快的以通敵叛國的罪名獲罪?”
李慕云眼神冷下來:“天子十二衛(wèi)的金吾衛(wèi)和龍虎衛(wèi)親自宣旨,雷厲風(fēng)行將李家人收押,我又如何能得知呢,左不過就是些構(gòu)陷的信件和吐蕃人的離間罷了。”
不等封恒說話,她語氣反而淡下來:“李家人多年在邊關(guān),為大昭收服十六國,還答應(yīng)永生鎮(zhèn)守邊疆,且李家跟吐蕃人已是血仇,說通敵叛國?太后怕不是把滿朝文武都當(dāng)傻子!”
封恒定定看著她,他從未覺得說話如此艱難:“不只是信件,人證物證俱全!
李慕云猛地抬起眸子:“什么意思?”
封恒垂眸避開了她的眼神:“大昭安插在吐蕃的細作親眼所見,李家大郎李慕商被吐蕃皇室奉為上賓,經(jīng)過探查,他們確定李慕商是吐蕃三皇子的幕僚,一年前北疆失利,被吐蕃人血洗邊陲的那次便是他出的主意,人證物證都不止一份!
李慕云知道自己不該有太大的反應(yīng),免得讓這陰貨識破自己的身份,但她用盡渾身力氣也只能保證自己不失聲質(zhì)問。
“阿……李家大郎,還活著?”她聽到自己用最輕柔的語氣問。
她在邊關(guān)那么能折騰,狠厲的手段讓吐蕃人聞風(fēng)喪膽,幾乎被稱為殺神,就是因為阿兄李慕商曾為了護住邊陲老百姓,在兩年前被吐蕃人殺害,最后被草原狼給……
封恒不自覺伸出手,在發(fā)覺后趕緊攥拳收回去,聲音里帶上了幾分不明顯的疼惜,“是,他還活著!
李慕云深吸了口氣,努力眨了眨眼,將眼眶中剛要形成的濕潤眨掉,她突然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來,讓封恒都看愣了。
“李阿姐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李慕云笑道,高興到以后找回人來肯定要揍他個柳綠花紅。
封恒:“你……”
“我決定了,美人救英雄……三歲的英雄也行吧,還請您盡快安排!”李慕云笑瞇瞇道。
封恒:“……那李家家眷?”
她垂下眸子依然笑著:“還有勞封統(tǒng)領(lǐng)您多費心替他們打點一二,讓他們在天牢里好過一些,等到問斬的時候,我……陸三郎會有辦法救他們出來的!
封恒心底有些輕微酸澀,不過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他本意就是安撫住這兇性過大的小混蛋,李慕商還活著,李慕云就不打算讓李家背上反賊的名聲在外逃亡了,她準(zhǔn)備從源頭解決問題。
至于陸衫南?呵……他回得來再說吧。
“陛下的恩寵我也要!”李慕云一句話打斷封恒的思緒。
“……為何?”封恒定定看著她問。
前頭那點酸澀被泛著清甜的氣泡一個個頂?shù)叫募鈨荷纤殚_,酸酸甜甜的暖意叫他心里發(fā)癢,這讓他說話都輕飄了些。
李慕云唇角的笑意更加溫婉柔和,只柔中帶著妖氣:“婕妤娘娘聽起來沒有貴妃娘娘好聽呢!
封恒:“……”除了胸口,他覺得腎也有點疼,你怎么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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