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若穆才人不能拿出個合理的理由,冷宮并不缺埋骨之地!鄙硢≈袔е獾牡统聊新暰従彵平。
封恒站在李慕云身前,垂眸冷冷看著這個有些不對勁的女人,心里說不清是期盼還是失望,心止不住烏沉沉地往下墜。
李慕云心里輕哼,別看她這位舊友總一副溫潤如玉的公子哥模樣,實際上她要沒說前頭那句話,看到陌生人用只有二人才知道的暗號聯絡他,他肯定上來就把人一刀釘在墻上再審問,畢竟他也只是看起來脾氣好。
她跟鵪鶉一樣,半垂著腦袋乖巧極了:“封統領見諒,是尚書令家的陸三郎托人給我送了錦囊,包括剛才跟您說的話,都是錦囊里交代的。”
“你等我親自給你搜身?”封恒冷冷盯著她。
聽影衛稟報有人用影衛求救的方式在御花園留下暗號,記號方向朝著西北角的時候,封恒根本顧不上御醫的叮囑和影衛的阻攔,他甚至沒辦法等影衛先行打探過再做決定。
那種獨特的記號方式,只有那個五歲起就敢幫他殺人的小混蛋會,記號還是她想出來的形狀。
所以哪怕舊傷復發正是最煎熬的時候,他還是屏退所有人跟隨,天一黑就迫不及待一個人跑過來傻傻等了近兩個時辰。
時間在黑暗中像是沒了意義,他等到渾身都冰涼,沒成想見到人后連心窩子都化成了冰。
李慕云趕緊將錦囊掏出來恭敬遞過去。
封恒掏出錦囊中的字條,緩步移到油燈下,瞳孔驀地散了一瞬,紙條上遣詞造句都頗為氣人的熟悉字跡讓他胸口更疼,還沒看完他就踉蹌了下坐在了舊板凳上。
李慕云差點沒忍住扶過去,眉心微皺,他是受傷了嗎?看起來還挺嚴重。
她從四歲就認識封恒,那時她還是被先帝寵信風光無限的將軍府二小姐,封恒只不過是被于太后掌控在手中的傀儡小影衛,九歲的他被影衛的老油條打得渾身是血,她因為封恒面具有趣,美救英雄了一把。
就那種狼狽的境地,封恒都沒讓她掀開面具的惡趣味得逞,一邊吐著血,一邊不動聲色將栽贓老油條的證據藏到對方身上去,這男人打小就是個賊細心的陰貨,要不倆人也不能成為好友。
她知道封恒不好糊弄,偷偷用余光盯緊了他的反應,他們都是不會盡信他人的性子,甭管是出于防備也好,還是不想將對方拉下水也罷,她都不打算將死而復生這種事情告訴封恒。
無人得見封恒面具下蒼白如紙的臉色,連他自己都不在意,他一個字一個字看完了李慕云留下的紙條,里面說清了穆錦芙來此的緣由,是李慕云用曾救過穆彭安命的恩情,希望穆錦芙幫她報仇。
封恒捏著那張紙細細捻了捻,字跡李慕云用特殊法子烤過,紙張被揉皺過又在明礬水中浸泡壓平,看起來也有些時候了,內容也完全是李慕云的口氣和只有她知道的事情,看起來好像沒問題。
可是……封恒眸底微不可見的盼望和深沉的懷疑交錯糅雜,讓他幾乎想立刻將眼前這個女人關起來嚴加審問。
細節確實沒問題,但她忽略了一點,去歲劍南道發了洪災,朝廷特許劍南道以物抵賦稅,上交給京都的便是劍南道所出的云陽紙。
這紙看起來跟洛陽紙幾乎一模一樣,可云陽紙毛邊要更粗糙些,且紋路和手感獨特,外頭沒有賣的。
他壓下心頭的黑暗想法,轉過身語氣稍和緩了些:“你想要做什么?”
李慕云知道自己路子對了,心里松了口氣,她不指望一個多疑的人全信,信一點就夠。
她輕輕福了福身子:“我不相信李家真的通敵叛國,所以我要幫李阿姐查清真相,為李家人報仇!”
封恒微不可見地瞇了瞇眼:“穆家既然聽徐慈調遣,讓你絕了于貴妃孕育龍嗣的可能,你阿耶會同意你為李家報仇,壞了徐相公的大事嗎?”
李慕云愣了。
她就說穆錦芙不可能是死于爭風吃醋……不對,若于貴妃知道自己被下了絕嗣藥,絕不可能這樣小打小鬧,穆家都得被牽連,常婕妤和常家也不太對勁。
眼下不是仔細斟酌的時候,她狠狠在自己后背掐了一下,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和哽咽:“我既已完成阿耶的交代,阿耶若知道這是李家阿姐的遺言,定不會攔著我的!
封恒放在膝蓋的手緊緊攥起來,呼吸都要窒住,于貴妃絕嗣的事情是他親自動的手,這個看起來柔弱可憐的女人根本不記得發生過什么!
“咳咳……”因為呼吸不暢,他沒忍住咳嗽起來。
強行壓抑又連綿不斷的咳嗽讓他腦子有點昏沉,昏沉到好像做夢一樣,夢里……也許那人還活著。
“封統領,您沒事兒吧?您是受傷了嗎?”李慕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兩年前他身體還挺好的,這會兒怎么瞧著好像隨時要嗝屁的模樣?
“對了,陸家來送信的人說,李家阿姐還交代,她在武極殿旁邊的永昌殿后頭埋了東西,是留給故人的,想必該是留給您的!崩钅皆迫崧暤。
封恒悄悄將見了血的帕子塞進袖口,冷笑出聲:“是送信的說,還是你那位阿姐還留了別的錦囊讓你試探我?那里的酒是我親手埋的。”
說好了等她嫁人時,拿來做交杯酒的,隨著酒埋下去的還有他說不出口的念想。
“你那位阿姐還留下什么往事讓你試探我?是她蹴鞠踢不過我裝心疾,還是她偷看我洗澡?”封恒挑著眉聲音沙啞不緊不慢說著,拳頭捏得更緊了些。
“你……”放屁!
“……們交情……真好,我沒懷疑您!崩钅皆埔е啦铧c罵出來。
她那是被砸了胸好嗎?難不成她能當著外人面說自己胸疼?
至于偷看洗澡……后世什么大咚模特她沒見過,她稀罕嗎?她就是想看看他摘面具而已,誰知道他洗完澡都沒摘,她合理懷疑這廝常年不洗臉!
封恒不置可否,聲音比剛才虛弱許多:“你想好了嗎?”
李慕云也看出來他身子大概是撐不住了,趕緊將目的說出來:“我跟常婕妤打賭,三個月內就能跟她平起平坐,所以需要您幫我得到陛下的恩寵!
封恒:“……”
他艱難地開口,聲音縹緲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你想要我怎么幫你?”
李慕云有些遲疑:“您是不是要暈了?可別暈在這兒,我扛不動您,不如您先回去休息?明晚或者您稍微好一點再說也行!
起點太低她也不可能夜闖武極殿,影衛雖然被于太后拿捏著,可說起來是直面圣人的,他私下也有自己的勢力,暫時只能靠封恒的情況下,他絕不能出問題。
封恒深吸了口氣,壓下咳嗽的沖動:“不必,三個月你想從才人升為婕妤,除非你能懷上龍嗣,可圣人前陣子生了場大病,如今怕是力不從心!
李慕云聽桑若說了,她點點頭:“所以恐怕得勞煩封統領您幫我找機會能伺候陛下,嗯……還得麻煩您從宮外買些藥回來!
封恒聽得心底發麻,有些不好的預感:“……什么藥?”
“您叫人去胭脂坊,那里……聽說那里管事娘子們都知道的!崩钅皆朴檬秩啻曛约旱囊滦,低著頭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沒辦法,李慕云確實救過穆彭安一命,那是個很迂腐的人,他教出來的女郎不可能對胭脂坊的事兒說起來跟喝水一樣自然。
封恒覺得自己不用再試探了,他瞪著李慕云好一會兒,忍不住用一只手撐著面具遮住自己眸底的不可思議和肯定,再往深處,是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歡喜。
他不想追根問底,這人嘴里沒句實話,他也不想探究死而復生到底有多離奇,總之他確認,兩年前曾偷了他藏起來的銀票,被發現還理直氣壯說要給他攢著娶妻的那個小混球,她回來了。
只如今不是跟她算賬的時候,最重要的是——
“以陛下如今的身子骨,恐受不住那些虎狼之藥!狈夂阌媚粗副趁髦约罕飷灥男乜,委婉道。
李慕云蹙著眉問:“您確認?少用點呢?或者只用點香?”
隨后她用小聲表達羞澀:“您也可以給我買些畫冊,我好好學學!
說不定勾引的技術到家,就用不上藥了呢?
“咳咳咳……”封恒被這人的不要臉憋得實在忍不住咳嗽,面色幾近無奈,“我想,陛下如今幸不了妃嬪!
李慕云大驚失色:“陛下不行了?”
封恒:“……”呸!他現在想送她再去死一回。
看不見封恒的表情,李慕云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她摸摸鼻尖聲音嬌軟下來:“我,我是太著急替李阿姐報仇了,您看陛下的身子要多久才能見起色?”
是一時不行,還是永遠不行了啊?
封恒已經肯定眼前站著的是他心心念念了好幾年的混球,她過去聲音偏清脆,說話也利落,如今換了把溫軟嗓音,干巴巴的借口也讓她說得像撒嬌一樣,他莫名耳根子有點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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