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只貓貓
仇夜雪跟著進了議事廳后,自然被安排在了祝知折身側坐下。
這一路上兩位副統領看他與祝知折的眼神都不對勁,仇夜雪倒是無所謂。
他鮮少在意名聲這事兒。
這兒畢竟是校場,是軍營,沒有侍女小廝,看茶的就是巡防營中的小兵。
茶也算不上什么好茶,但無論是仇夜雪亦或是祝知折,都未曾表露出嫌棄。
因得多了個仇夜雪,兩位副統領都有些遲疑,祝知折倒是直入正題:“五日后國子監的春試準備的如何了?”
其中個頭較高譚軻回道:“都以備好,斷不會再發生去年那樣的事兒了。”
仇夜雪揚眉,好奇道:“去年發生了什么?”
這事也不算秘密,在京中稍作打聽就能知曉,故而譚軻直接道:“去年因為巡防營失職,現場秩序混亂,戶部馮郎中家的姑娘便被人群沖散,走失了整整一日才找回。”
仇夜雪蹙眉。
一個姑娘走失了一夜…那這名聲也幾乎毀了啊。
“去年這事兒都沒能讓任文龍倒臺?”
“嗯。”
接話的是祝知折,他語氣散漫:“因為馮廉沒有追究。”
另外一位副統領張峰昌嘆道:“不僅沒有,他還在朝堂之上維護了任文龍,叫陛下根本不好動作。就因這事兒,他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了許久。”
仇夜雪:“?”
他不理解:“馮廉這是對他的女兒有何意見么?”
“不僅沒有,從前馮廉愛女還是出了名的。”祝知折輕哂:“據說他與同僚飲酒,一見到自家女兒站在跟前,沖他一笑,他便撂了酒杯立馬賠笑起身發誓再也不碰酒,哄著女兒一塊回家。”
“都說他把閨女當祖宗捧。”
那這其中便必有內情了。
仇夜雪望了祝知折一眼,本來沒想說什么的,祝知折卻偏著頭笑了下:“阿仇,別這般看我,我若是知曉究竟為何,定會告訴你。”
仇夜雪懶得理他。
祝知折:“近日京中諸事繁多,國子監春試過后便是春闈,春闈過后附屬小國的使臣也差不多抵達進貢…你們都得注意著。”
“還有,”祝知折微停,到底還是沒瞞著,直接道:“別盯太緊,給夏國公他們一點走動的機會,我倒要看看太后手里還藏了什么牌。”
仇夜雪挑眉。
難怪祝祁煜就這樣暴露了,原來太后手里還有暗線?
兩位副統領應聲說是。
祝知折又悠悠看向仇夜雪:“阿仇有事要吩咐么?”
祝知折給他的名單太過詳盡,仇夜雪還未查全,故而他道:“暫時沒有。”
于是兩位副統領就先行告退。
廳內便又只有“自己人”了,祝知折喝了口茶,語氣隨意:“阿仇,后悔摻和進來了么?”
仇夜雪知他是在說什么:“我的確無意涉足黨丨爭。可殿下,我也沒有那么天真。”
他淡淡道:“身在旋渦中,又怎能獨善其身?”
再說,敢對他母親動手之人,必定與黨丨爭有關。
祝知折有些意外。
他對仇夜雪的初印象是長得好、膽大、有些頭腦,亦病弱。
后來又覺得這人當真智多近妖,與他說事實在愉快,就是心太軟。
再往后就覺著仇夜雪也只是有些心軟,其實人還是很硬氣,甚至許多時候都像是一塊堅硬的石頭。不過經歷的風霜少了些,沒怎么雕琢過。
現在再看……
有意思。
他還以為他們是同類人,仇夜雪只是還留存著那點爛漫。
原來不是。仇夜雪始終保持著自己的本心,行事作風也始終憑心而動。在這方面他倒是與他一般。
只不過他倆的本心不一樣。
次日仇夜雪還是帶了躑躅去看口技。
只是仇夜雪沒想到在那兒碰見了祝祁煜。
京中口技藝人頗受歡迎,仇夜雪到時已然客座滿堂。
他倒是不急,正想要個雅間,就先被祝祁煜出聲喊住。
于是在互相交換了半個禮后,仇夜雪就與祝祁煜面對面坐在了一塊兒。
祝祁煜將面前的小吃往仇夜雪跟前推了推:“這家的奶酪酥有些名氣,世子不妨嘗一嘗。”
仇夜雪也不客氣,擦過手后就捻起了一塊糕點:“的確。”
這奶酪酥做工細膩新鮮,很合仇夜雪的口味。
祝祁煜笑:“世子也喜口技?”
“倒不是。”仇夜雪搖頭,瞥了眼趴在木欄上津津有味望著底下的躑躅:“是我這侍女喜歡這些。”
躑躅稍微分神回了句:“世子,你看那人當真厲害!就憑借自己一張嘴可以發出這么多聲音…我的天。”
仇夜雪無奈。
祝祁煜若有所思:“世子這幾日在京中可還習慣?”
“挺習慣的。”仇夜雪隨意道:“京中好玩的地方也不少,有好些歲南沒有的新奇玩意兒,倒也不悶。”
“歲南安定,亦有閑適的樂趣。”祝祁煜有些懷念:“我幼時在歲南出生,記憶雖已模糊,但還記得歲南的山水,溫柔又熱忱,不愧是無數文人墨客的夢鄉。”
他輕聲感慨:“若天下都如歲南一般就好了。”
仇夜雪微頓:“…殿下好似很喜歡歲南。”
“那畢竟是我母妃的故鄉,亦是我心中的桃源。”
祝祁煜笑道:“知折其實也很喜歡歲南。”
一聽到祝知折,仇夜雪就不大想說話了。
但好在祝祁煜沒有要與他多聊祝知折的意思,不過片刻又換了話題。
同祝祁煜聊天,比與祝知折說話當真舒服太多。
祝家兄弟都曉得他藏拙的事了,仇夜雪也沒必要再裝。
故而與祝祁煜聊書畫,聊琴棋都十分舒適。
尤其兩人在很多見解上都有相似之處。
仇夜雪又在京中“無所事事”的玩了幾日,終于等到了國子監春試這天。
國子監是龕朝最高學府,設立在京中。
龕朝不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無論姑娘家還是公子哥都能讀書,亦鼓勵讀書。
但國子監里的學子,都有身份,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仇夜雪并非來參試,而是來觀試的,所以走的是側門。
他下馬車時,正巧前頭還停了一輛馬車。
仇夜雪望著馬車上的標記稍停,很輕地擰了下眉心。
雖說那日祝知折叫他來時他就曉得這事不會這么簡單,但……他沒想到龕朝如今唯一的皇室親王,亦是龕朝皇帝的弟弟恭親王也會來。
那日在宮宴上他都沒瞧見他啊。
恭親王大概正好在他下車前就被引了進去,故而仇夜雪也還是沒能瞧見他。
他也不急,反正待會就能見到了。
國子監內。
觀看的高臺上,祝知折瞥了眼剛剛落座在最前頭的恭親王,嘴角噙著的笑不變,但眼底卻劃過了危險。
如今祝祁煜暴露,他們算是徹底和太后撕開了在斗,太后也知道無論是祝祁煜還是龕朝皇帝都不是她手中木偶了,總得再找個姓祝的做牌。
如今京中,只剩下恭親王了。
這位在當年的甲門之亂中幾乎神隱,世人借道他性子懦弱,只好玩樂,祝知折探查多年,也沒發現什么。
可越是如此,才越要警惕。
畢竟恭親王的母妃……簡單到讓人懷疑。
這般想著,祝知折忽地聽見一聲熟悉的“殿下”。
那聲音清亮透徹,好似山中清泉般回蕩著幽谷空響,叫他下意識地偏頭。
就見仇夜雪與祝祁煜正在互相見禮,仇夜雪還沖祝祁煜露了個讓人牙癢的溫笑:“沒想到殿下也來了。”
祝祁煜解釋了句:“國子監的考校非比尋常,我和知折總要代父皇來瞧瞧的,偶爾父皇也會親臨。”
仇夜雪表示明白。
祝知折支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瞧著他倆。
仇夜雪一垂眼,就對上了他明晃晃的視線。
明明在祝祁煜跟前還能好好說話,一對上這人黝黑的眼瞳,仇夜雪就不住露了個挑釁的笑,然后故意無視了祝知折繼續與祝祁煜寒暄。
他這般差別對待,祝知折不僅不惱,反而笑得更深。
他在仇夜雪那兒,還真是特殊啊。
等到仇夜雪終于走到他跟前沖他行禮時,祝知折心情極好地點點頭,示意他坐。
還以為他會發脾氣的仇夜雪奇怪地瞥他一眼,到底還是在他身邊坐下了。
他坐下后就聽見祝知折嘆氣:“阿仇,我方才還以為你在喊我。”
仇夜雪不知他又要作什么,只說:“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
“是啊。”
祝知折頭疼道:“你說怎么就有兩位‘殿下’呢。”
聽得一清二楚的祝祁煜:“……?”
臭小子又開始了是吧?
仇夜雪瞥他,一臉漠然。
祝知折不僅沒被嚇退,反而繼續道:“不如這樣,左右我倆關系都如此這般了,日后你直接喊我名字好了。”
他們如此哪般了?
仇夜雪都懶得跟他做這種爭辯了。
他也沒說什么這不合禮數的話,只沖祝知折勾唇一笑,一雙桃花眼蕩漾出的漣漪透著無盡鋒芒。
仇夜雪微抬下頜,直視著祝知折,語氣散漫:“難聽,不想喊,有意見?”
他并不知曉,他這副模樣落在祝知折眼里,叫祝知折原本只是逗弄一下的姿態瞬間變了味。
“沒有。”
祝知折舔了下自己發癢的犬齒,彎起了眉眼:“當然是阿仇想如何就如何啊。”
故意想要激怒他的仇夜雪:“……?”
這太子爺腦子真的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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