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預謀的邀請
“小姐,夫人花園有請。”瑠霞進來稟報,溫歌還在拿著自制的炭筆寫著什么。
“知道了,你去幫我打盆水來,我先洗個手。”溫歌說著放下筆,等瑠霞出去了才將桌上的紙張收起來。心想著,可不能叫瑠霞瞧了去,雖然她也看不懂自己寫的是什么,但誰知道她會不會跟誰說,到時候自己就成畫鬼符的了。
洗干凈手上的炭印,溫歌又偷瞄了一眼瑠霞,見她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看著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四處偷看,心想自己是否太小心了,瑠霞也不過只是個小孩子,能有多少壞心眼。
“走吧。”
二人來到花園,遠遠就看見杜欣萍和費添卿在涼亭里聊天,溫歌立馬隱去身形,躲到假山之后,讓瑠霞先過去探探情況。
瑠霞領命從旁邊繞過去,瞧見捧著一只錦盒從主院方向走過來的倚霞,立馬過去攔下來詢問,倚霞瞧來人是瑠霞,便知道是溫歌派來打探情況的,便大致和瑠霞說了幾句。
“原來是為這事兒啊,嚇我一跳!”溫歌聽了瑠霞帶回來的消息,輕點著頭說。
還以為費老夫人又要鬧什么幺蛾子,原來是為了戲座閣馬上要開始的大演,牌子是自己之前讓小云帶回來的,直接就拿給杜欣萍了,這會兒只是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讓費老夫人見著人,然后好進入下一步計劃。
讓自己過來也是為了分散費添卿的注意力,讓她不至于對杜欣萍的邀請感到不悅。畢竟戲座閣位置是在煙花柳巷里,費添卿直來直去的性子,若是對此表露別的態度,會影響杜欣萍下一步的計劃。
“娘親,費奶奶,歌兒來啦!”溫歌從假山后跑出了,就開始揮著手朝涼亭跑去,身后瑠霞也是嗖嗖嗖跑得飛快。
“你瞧瞧,這孩子,每次都這么風風火火得,說也不聽,要是磕碰著了,還是我這個做娘的心疼。”杜欣萍笑罵著,眼里卻全是寵溺。
費添卿沒說話,這段時間每次見溫歌這小丫頭都是風風火火的,不盡然會想起自己年少之時,可是比這丫頭還好動的,只可惜這孩子…
“呀,是唐姐姐的,娘親我要,我要!”溫歌一蹦一跳地進了涼亭,一眼就看見桌上擺著的錦盒,還是之前太子二人來時用的那只,于是想也不想,伸手便要去拿。
“這孩子,有點兒禮數都不懂,把錦盒放回去,不然娘親要生氣了!”杜欣萍微皺了皺眉,假意生氣地說著。
“唉,小歌兒又不懂這些,莫要嚇著她。來,小歌兒,到費奶奶這兒來。”費添卿本來就挺喜歡溫歌,再加上之前烤乳鴿事件之后,更是對溫歌喜歡得緊,直接當自己親孫女兒看待了。
溫歌見狀,兩三下蹦到費添卿懷里,可就是抱著錦盒不撒手,費添卿想由著她,杜欣萍哪里肯。
“歌兒,你唐姐姐不是說過嘛,讓你要乖乖聽娘親的話,不能惹娘親生氣,你是怎么做的?現在娘親不高興了,要你把錦盒拿出來,你聽不聽話?”
“哦。”溫歌聽了先是撇開頭不說話,像是在置氣,但很快就露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憋著嘴十分不舍地將懷里的錦盒拿了出來。然后小心翼翼看了看杜欣萍說:“娘親不生氣,歌兒聽話,不告訴唐姐姐,唐姐姐不喜歡不聽話的歌兒。”
“好,歌兒只要聽娘親的話,就永遠是娘親的心頭寶,你唐姐姐這兩天就回來,到時候我就跟她說,咱們家歌兒最乖了,好了,到娘親這兒來,你依著你費奶奶,都給你費奶奶累壞了。”杜欣萍循循善誘地說。
“嗯,歌兒是最乖的,比阿兄乖,要唐姐姐跟歌兒玩,不要和阿兄玩。”溫歌邊說著,邊挪到杜欣萍身邊。
杜欣萍拍了拍她的手,沒有接話,反而轉頭對著費添卿說話。
“上次唐丫頭大演,太子和恒南世子來訪,正好趕上就邀請他們一同去了,歌兒沒見過他們,又瞧著錦兒和太子玩兒不帶上她,就總是不高興,那幾日可鬧騰了。我一家去上京城為太后祝壽,回來又遇見您這事兒,昨兒唐丫頭送了此物來,我才知道她游玩回來了,這兩天又要大演,我派人去多要了一個位子,也請老夫人也去看看熱鬧。”
“這唐姑娘是?”
“嗐,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子。早年跟他大哥游歷到此,結識了錦兒,結果不知怎么的招了仇家,他大哥連房子并人全被燒了,剩她一個孤女在外面漂泊,如今自己學了些本事回來這里,盤了個閣樓做些小買賣,說是要一直守著她大哥。我與她也頗有些機緣,想認做義女,不過她還沒點頭。”
“哦,倒是個好德行,這世間女子千千萬,身世如此卻有這般膽魄的,也算得上是難能可貴了。”費添卿贊許地點點頭道。
“正是,我便是瞧著她是個不凡的,我雖沒有什么權勢,但好歹也是天家親賜的郡主,若是有我幫襯著些,她將來定能萬事順心。但她總說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好強邀。”杜欣萍說著露出無奈的笑意,又接著說:“不過,她當初和錦兒拜了把子,算是義兄妹,但錦兒有的是假身份,她至今也不知道,只以為我們不過是富裕些的商賈之家。”
“哦,這么說,她并不知道你是渭陽郡主。”費添卿一聽這話來了興致。
杜欣萍笑著點點頭,但又立馬搖了搖頭,說:“以前她肯定不知道,但現在我也不能確定,之前她的閣樓開張,錦兒可是幫了不少忙,她但凡有半點懷疑,就錦兒那名聲,大街上隨便找人一問,她能不知道?就算她不去在意,單憑她的聰明才智,也定能看出我等身份絕非尋常百姓家。”
費添卿點頭附和道:“嗯,溫錦這孩子小時候就淘氣,要是她從別人那里問,還不知要給你們貼多少黑,反倒不如你們自己如實相告來的直爽。”
“這是他們小輩的事,我也不好插手,不過那孩子是個明事理的,我相信她絕不是那種聽信片面之詞的人。其他的,就只能交給時間了。”
“嗯,說到這,我此番遭受打劫,能夠成功出逃,也是被一位女子所救,我之后回了將軍府,定要備下厚禮,以表謝意,不過到時候老身恐怕不能親自登門,即時便要勞請郡主差人替我送去。”
“哦,怎的之前都不曾聽老夫人您提起,若是有這樣一位恩人,自是要重謝的。”心知肚明的杜欣萍嘴上說著,但并沒有問及這恩人的姓名,心下已經大局在握了。
“正是,若非是你,我也不會開這個口,畢竟當下戰事低發,有些人總是坐不住的,我不好與旁人說起,怕給恩人召去禍難。這會兒說給你聽,也是知道你的品性,最是信得過之人。”
“都是老夫人厚愛,既然老夫人您能放心將此事說與我聽,那我自當守口如瓶,此事我也是當仁不讓了。”杜欣萍說著慚愧一笑。
“嗯,那老身就先謝過郡主了。”費添卿說著,便起身對著杜欣萍行了個抱拳禮。
“嗨喲,老夫人您這般真是折煞我了,我不過做到力所能及,其他的也幫不上什么忙。您快別這樣,您這樣要是讓外人看了去,又得說我端著郡主的架子,連您都不放在眼里了。”
“郡主宅心仁厚,明眼人看著呢!小人言語何必在意,這個禮郡主您就受下吧!”
“好了好了,老夫人您這話都說道這份上,我便受下了,你們幾個,還不快扶老夫人坐下。”杜欣萍拗不過費添卿,笑著客套說。
這事便這么過去了,二人都不再提及,又聊了些旁的。
“那便說定了,等唐丫頭那邊將東西送來,我便差人給老夫人您送過去,大演那日,您可一定要去!”最后,杜欣萍還是將話題說回邀請一事上。
“既是郡主相邀,老身也許久沒熱鬧過了,對此也是好奇得緊,那,便多謝郡主了。”
“如此甚好,甚好!”
再之后,便有下人來找杜欣萍,不知說了什么,便見杜欣萍莞爾一笑,揮退下人后,起身對著費添卿說:“瞧,正說著,這就來了。老夫人先回房去吧,我一會兒就過來陪您。”
然后又對著旁邊伺候費添卿的下人說:“好好伺候,若有半點閃失,要你們好看。”
再又對著溫歌說:“歌兒,你送費奶奶回去,可好?”
溫歌嬉笑著點頭,似懂了,又似不懂的樣子。杜欣萍摸了摸她的頭,又對著一旁的瑠霞說:“好生伺候小姐,莫要由著她亂跑,出了事,我只管拿你問責。”
一通吩咐完,杜欣萍才轉身離開。
溫歌自是不會想和費添卿多待,畢竟被發現端疑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費添卿原是想多和溫歌這個后生聊聊天,但說十句也不見溫歌回答兩句,心中又泛起惋惜和遺憾。讓瑠霞帶溫歌先回去,不必管她,她想再坐一會兒。
溫歌自然不會有異言,只裝作不懂事,蹦蹦跳跳和瑠霞離開了,反正有那些個下人陪同,費老夫人不會有什么事。
等溫歌離開,費添卿又獨自坐了一會兒,才緩緩起身,朝著東廂房的方向走去。
“不用送了,倚霞姐,我識得路的,你快回去伺候夫人吧,我一定將夫人的話系數轉告我家姑娘。”
眼看快到東廂,費添卿被一道隱約的聲音吸引住,順著聲音望過去,是杜欣萍身邊的丫鬟倚霞和一個戴著面紗的青衣女子,女子揮手讓倚霞留步,轉身小跑著朝溫府后門跑去。倚霞站在原地望著人,直到看不見女子身影才轉身離開。
費添卿不覺地鎖起眉頭,只覺得那青衣女子好生眼熟,但一時又記不清是誰。直到旁邊伺候的下人出聲提醒,才恍然發現自己呆立了好一會兒。
等到晚飯之后,杜欣萍才過來東廂房,她身后的倚霞捧著一只托盤,上面放著什么。
“這是唐丫頭下午讓人送來的,便是有了這個,才進得去她的小閣樓。而且人數有限,知道的人都是早些時間就備好了銀錢,就怕到時候沒了名額,我這若不是有關系,還真不好輕易拿到。”杜欣萍笑著讓倚霞將托盤放到費添卿面前。
費添卿定睛一看,是一只錦袋,伸手拿起來,打開一看,是一塊雕工不錯的木牌。
“戲座閣?”費添卿打量一番后木牌,念出上面的字。
“正是,那小閣樓就叫戲座閣。”
費添卿點頭表示知曉,便讓伺候的下人將東西收起來。然后想到什么,抬頭看向站在杜欣萍身后的倚霞說道:“倚霞丫頭,我今日瞧見你送一位青衣女子離開,想問問你,那是何人啊?”
杜欣萍聽了立馬知道費添卿問的是誰,但她沒有接話,而是扭頭看了看倚霞,倚霞聽了皺眉細想,也很快想到是誰,低頭看了看杜欣萍,明白了其中道理,于是笑著回答:“哦,費老夫人您說的,可是今兒個下午我從后門送走的那個?”
“正是。”費添卿沒有發現這主仆二人的眼神交流。
“嗐,奴婢還當費老夫人您問的是誰,原來是她呀。那人是唐姑娘的侍女,受唐姑娘之命,專程過來給夫人送東西,就是方才那塊腰牌。”
“老夫人可是見過她?這也不奇怪,她們主仆二人前幾年都在外游歷,保不齊你們在那兒碰到過,這小丫頭得人眼緣,無意間給人留下印象,再正常不過。”杜欣萍插口說,說著端起桌上的茶碗,淺淺抿了一口。
“也許吧。”費添卿聽杜欣萍這么說,便將到嘴的話咽了下去,只當自己是多想了。
杜欣萍見此,淺笑不語。
其實下午讓倚霞從后門送小云出去,是杜欣萍事先安排好了的,費添卿好歹活了那么大歲數,要是毫無征兆突然將唐之幾帶入她的視線,難免會讓人心生懷疑。這樣一點一點透露出來,讓她自己去思索,才能讓她絕對相信。而唐之幾這個人的出現,才會更加立得住腳。歌兒將來的打算和自己之后的全盤計劃,才能更加完美無缺。
就算之后有人會起疑,只要費添卿自己堅信不疑,就沒人能撼動得了唐之幾在她心中的這份恩情。
而有了費添卿的認可,歌兒之后的路,也可以輕松許多。
不得不說,杜欣萍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為了給溫歌鋪路,勢要將這天下人都算計進去。但誰會想到,她不過是個遠嫁的小小郡主罷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大演這一天,溫歌早早起床梳洗,然后從后門溜出去,小云已經安排了馬車在后門等待。接上溫歌便飛快離開去了別宛,一通操作行云流水,畢竟大家都是老手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氣不冷不熱,陽光暖暖地灑在庭院里,看著下人們過來稟報可以用午膳了,還有對面和自己分享著日常趣事兒的杜欣萍,費添卿難得來了疑惑:“今日怎的不見小歌兒過來?”
“哦,今晚就是唐丫頭大演了,錦兒一大早就帶著歌兒過去找她了,我也是下面門房的人過來稟告才知道的,這兩個孩子,今天又得玩兒瘋了不可!”杜欣萍玩笑地開口,然后起身邀費添卿移步用膳。
二人來到桌前坐下,費添卿看著一桌子的熱乎飯菜,嘆了口氣說:“這飯桌上沒小歌兒,我都有些食不知味了。”
杜欣萍聽了笑著回應她:“嗐,瞧老夫人您說的,也太抬舉歌兒了,歌兒不過是從來不挑食,瞧她吃飯的確讓人更有食欲些。若是真如老夫人說得那般厲害,那您回京豈不是也要帶走不成?”
“哈哈,你呀你呀!把我也來取笑,也就是你了,若是旁人,我可真要將小歌兒求了來,帶回上京去。”費添卿當然知道溫歌是杜欣萍的命根子,哪會真的去要,只當是句玩笑話,笑過就罷了。
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一句玩笑話卻讓杜欣萍想到了很多,不免在心中多加留意了一些。
是了,雖然唐之幾的各方面都被塑造得很好,但終是掩飾不了溫歌本身的價值。正因為是個癡兒,只有物質條件到位,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可言,而且別人最看中的,還是她身為渭陽郡主之女的身份。
換句話說,只要溫歌還是自己的女兒,她就永遠別想逃離著兇險的權謀斗爭中。
“欣萍,想什么呢,都出神了。”不待杜欣萍想入翩翩,便被費添卿叫住,原來自己一時有些失神了。
于是杜欣萍連忙歉意地說道:“您瞧我,這不是說到歌兒了,我在想那兩個孩子是不是也在用膳了,錦兒這孩子頑皮,會不會沒帶好歌兒。這一時便出了神,連您老人家叫我都沒聽見,真是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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