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閣前起是非
“唉,你呀,溫錦都那么大的人了,還照顧不好小歌兒?我瞧著,他比你都照顧得好。”費添卿不以為意地笑道。
“老夫人說的是,我們快些用膳吧。”杜欣萍訕訕然應(yīng)過,二人便開始平靜用膳。
用過午膳后,杜欣萍讓下人好好伺候費添卿歇息,這樣晚上才有精神。費添卿沒有察覺杜欣萍有什么異常,只當(dāng)她有事要忙,便不能一直坐陪。
其實費添卿也在下人口中了解到,杜欣萍平日里打理的家常瑣事,說來簡單,但實際上半點馬虎不得。
比如之前杜欣萍說的,這里打碎了一只碗,那里死掉了一株花之類的話。那碗是白瓷雕花碗,十兩銀子一只,不單賣,要買就得買一套,壞了一只整套都廢了,這樣下來可不就是一筆嚇煞旁人的花銷。
那花兒就更厲害了,是溫濤為討杜欣萍?xì)g心,花大價錢從西海島國移植來的,當(dāng)初光是因為找不到適合種植的土壤,專門差人去島國刨了幾車沃土回來種,專門請了個花奴侍弄那花兒,這種花整個皓越國加起來都找不到十株,溫府便種了兩株。可因為花奴打了個懶多澆了些水,不小心淹死一株,如今便只剩下一株了。
如此事件數(shù)之不盡。
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曉了其中厲害,便是費添卿也不經(jīng)感嘆,溫府的財力雄厚如此,當(dāng)初…,倒也是沒有委屈了渭陽郡主啊!
日落西山,天邊泛起滾滾紅霞,載著赤紅的輪日,緩緩消失在天的盡頭。
杜欣萍和費添卿同乘一車,剛進入街道便聽見外面的嘈雜聲,費添卿不由感嘆到:“這車外倒是熱鬧,洛南是個安樂的地界,老身常年在邊關(guān),只有大節(jié)時期才能見到這番景象呢!”
“費老夫人您如今退下來,也是時候該享受了,且將息著身子,往后多的是熱鬧看。”杜欣萍笑著附和,但話里卻意有所指。
費添卿有所察覺,但見杜欣萍沒有要往下說的意思,也不便開口詢問,便轉(zhuǎn)移話題聊起了別的。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陪同前往的倚霞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夫人,費老夫人,前面都被車馬堵死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動不了,只能委屈夫人和費老夫人靜心等待片刻。”
“還有多遠(yuǎn)?”杜欣萍開口詢問。
“回夫人的話,估計還有十多間鋪子的樣子,奴婢在這兒還不能瞧見戲座閣的牌匾。”
“十多間鋪子?怎的堵了這么遠(yuǎn),上次來都是直接就到門口了。”杜欣萍微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地說道。
倚霞連忙勸解道:“夫人,想來,是唐姑娘的大演大家都喜歡,這才要早早過來等待。”
杜欣萍:“哼,來得早有什么用?還不是要等著到時間了才開演。”
倚霞:“誒,夫人,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可要奴婢前去瞧瞧?”
杜欣萍連忙催促說:“快去快去,瞧瞧是怎么回事,這街上一直堵著也不是個事兒。”
“是。”
倚霞應(yīng)聲離去,很快帶了消息回來。
原來是兩位貴公子早些時候相邀出來喝酒,結(jié)果其中一個為了要來戲座閣今日的大演,稱病婉拒了。另一個事先不知道大演的事,所以沒搶到名額,原本此事就此作罷,結(jié)果沒搶到名額的那人正好要去戲座閣對面的萬花樓吃酒,二人恰巧在戲座閣門口碰到,沒搶到名額的那人覺得搶到名額的那個人不仗義,二人相互詆毀了兩句,也不知是誰先氣不過就打了起來,兩家的車馬奴仆但上前幫忙,現(xiàn)場就亂作一團,這才堵住了街道。
前面那些車馬的家主大多都是來看大演的,有些已經(jīng)不耐煩,棄車步行過去了。
“奴婢瞧著一群人打的不可開交,周圍圍了好像百姓,都不敢上前去勸阻,城役半天也沒到,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真是豈有此理,為了這點小事大打出手,成何體統(tǒng)!杜大人也是,雖然人在駐營,可城中也應(yīng)留守足夠的官差,若不是今日遇見了,我還不知道城中守衛(wèi)如此松散。”杜欣萍聽著倚霞帶回來的消息,心中莫名地燃起一股怒火。
費添卿連忙開口道:“既然碰到了,不如就讓老身陪郡主一同前去,早些息事寧人為好。”
“讓老夫人見笑了,平日里我少有出門,也從未有人與我匯報這些,此次真是失態(tài)了。”杜欣萍這才委婉道謝。
其實杜欣萍要的就是費添卿這句話,渭陽郡主要親自給唐之幾引薦貴人,此事必須人盡皆知。不然,有些人總想弄些幺蛾子,給歌兒添堵。
“無妨,正好走動走動。”費添卿說完,就要起身出馬車,杜欣萍趕緊扶她坐下,自己先下馬車去才方便攙扶費添卿。
于是對著車外的倚霞說:“倚霞,扶我下車,我們一起過去,本郡主倒要瞧瞧,在本郡主的地界,誰人敢如此放肆。”
于是就這樣,杜欣萍和費添卿帶著一群仆從來到了事發(fā)地點,圍觀的百姓見是渭陽郡主來了,都紛紛往兩邊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杜欣萍也終于看見兩家主仆混戰(zhàn)的場景,先壓住自己的火氣,氣沉丹田后,吼出一句:“都給本郡主住手!”
然而,杜欣萍如此有氣勢的話語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雙方扭打在一起,又叫又罵地好不熱鬧,壓根沒聽見杜欣萍的聲音。
正在這時,眾人頭頂上方突然傳來一聲銅鑼脆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尋了過去。
是戲座閣的規(guī)匾上,一名手持銅鑼的褐服男子穩(wěn)穩(wěn)地立在頂上。而方才的銅鑼聲,正是這名男子所為。
男子見混戰(zhàn)稍事平息,開口說:“戲座閣非兒戲之地,門前斗毆者,視為品行不佳者,本閣為之不恥,將以列入黑榜,終身不允進入,特此通告,以儆效尤!”
男子說完后飛身而下,落到兩個還糾纏在一起的貴公子面前,從二人指縫間抽出那塊,因為被二人爭搶已經(jīng)弄壞了流蘇的木牌,然后頭也不回地進入戲座閣去了。
兩個貴公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立馬要追上去阻攔,卻被戲座閣守門的護衛(wèi)攔下。那購買了的貴公子正要開口斥責(zé),便見里面又出了一個人,正是大管事紅姨。
紅姨笑盈盈地讓護衛(wèi)退開,給兩個貴公子欠身行禮說道:“二位公子啊,實在抱歉,你們已經(jīng)被寫進我閣的黑榜了,從現(xiàn)在起,不得踏入戲座閣半步。所以這腰牌我就收回去了,公子當(dāng)初競價的銀兩,戲座閣也會如數(shù)奉還。”
說完,紅姨拍了拍手,里面立馬走出來一個茶水丫鬟,捧著一只托盤來到紅姨身邊,紅姨將托盤接過,遞到貴公子眼前,說道:“這位公子,喏,這是您競價時給的銀兩,紅姨我可是一個子兒都沒動過呢,現(xiàn)在就還給您,您可收好了,莫要到時候訛是戲座閣。”
那兩個貴公子這才反應(yīng)過來,來喝花酒的那個也就罷了,畢竟現(xiàn)在最尷尬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那貴公子看著被硬塞到懷里的托盤,急忙要解釋說:“等等,紅姨,我們兩個方才只是鬧著玩兒的,失了些分寸才這樣的。你們戲座閣開門做生意,怎么能這么隨意將客人拒之門外呢?”
紅姨自然不能和他撕破臉,只得笑盈盈地打趣他說道:“這位公子啊,您也知道我們戲座閣開門是做生意的,您二位半盞茶的功夫就給我們得罪了那么好些客人,我戲座閣廟小,可容不下二位大佛,二位不妨去對面萬花樓坐坐,那邊地方大,二位要打要鬧也施展得開。”
那貴公子還不死心,婉言地說:“紅姨,這說的是哪里話,我們兩個就是鬧著玩兒,何必如此興師動眾,要不你高抬貴手,就當(dāng)這事兒沒發(fā)生過,我以后還常來關(guān)照你的生意。”說著在袖底偷偷給紅姨塞元寶。
怎料,紅姨不吃他這一套,當(dāng)眾拂袖甩開他遞錢的手,臉色一變說:“這位公子,你把我紅姨當(dāng)什么人了,你當(dāng)戲座閣是什么魚龍混雜之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紅姨今兒個就當(dāng)著大伙兒的面,把話放這兒,我戲座閣是專供高雅之人賞析放松的地方,若是只想著那些個男歡女愛的腌臜瑣事,便請另尋貴所。”說著又斜眼瞧著面前兩個貴公子,
“你,你知道本少爺是誰嗎!敢將本少爺拒之門外,你信不信本少爺現(xiàn)在就讓人砸了你這戲座閣!”那沒搶到名額的貴公子也開始叫囂起來。
他這么一說,周圍已經(jīng)精疲力盡的家仆里有會看臉色的,不敢違了主子的意思,都緩緩跟著圍了過來,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
“本郡主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砸了這戲座閣!”
還不待家仆們?nèi)繃鷶n,便聽見人群中傳來一道嚴(yán)肅的聲音。
兩個貴公子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看了一會兒戲的渭陽郡主,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立馬傻眼,愣在原地。
圍觀的百姓也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初戲座閣開業(yè)時可是小霸王親自揭的牌匾,這戲座閣十有八九也是溫家的產(chǎn)業(yè),只不過溫老爺從不涉足這種行業(yè)的買賣,所以此處估計是小霸王背后操盤,開著玩兒的,不然如何能兩次都請得來渭陽郡主。
渭陽郡主在民間傳聞中,品性是極好的,所以頗受百姓愛戴,再加上溫府常年多行善事,所以杜欣萍手里雖然沒什么實質(zhì)的權(quán)利,但聲望卻非常高。哪怕她有個聲名狼藉的兒子,依舊沒有對她本身的聲望造成什么影響。
而聽她方才這句話,很明顯,意思是要保戲座閣。也是,不管怎么說也是她溫府的產(chǎn)業(yè),堂堂郡主,如何能叫一個愣頭小子要挾了去。
“渭、渭陽郡主,您怎么來了!”
“哼,本郡主若是不來,還瞧不到這么精彩的戲碼呢!”杜欣萍說著,慢步走近了些。
“郡主,您聽我解釋,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這樣,事情是…”
“住口,本郡主眼不瞎耳不聾,還沒到七老八十不明事理的地步。見到本郡主不行禮也就罷了,還敢當(dāng)著本郡主的面大聲喧嘩、集群斗毆,根本不將本郡主放在眼里,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一聽這話,在場除了跟隨杜欣萍一起來的人,全部跪倒在地,心中不免些許悔意。
渭陽郡主平日里待人和善,也不曾聽聞她對百姓端架子,如今卻要求行禮,看見渭陽郡主并非軟弱之輩,是真正的平易近人。而如今,渭陽郡主估計也是真的氣急了,才拿起自己高貴的身份。
“大家都起來吧。”杜欣萍見一下子跪倒了一片,連忙開口,但扭頭看到那兩個貴公子也跟著站起身了,又呵斥道:“誰準(zhǔn)許你們兩個起來的!”
那二人一聽,只得又重新跪下,其中那個囂張的更是露出一臉的不滿。
“渭陽郡主,郡主,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郡主,您寬宏大量,饒了我這次吧!”最先求饒的是那搶到名額的貴公子,看得出來,他是二人中不太張揚的那個,若不是另一個挑事兒,他是沒膽子這般放肆的。
“渭陽城的城役都是死的嗎?這么久了也不見有人來秉公執(zhí)法,是都不想干了?”杜欣萍可不聽他狡辯,誰對誰錯,到了公堂之上自有分曉,可莫要因此擾亂自己的計劃才是。
杜欣萍此話一處,角落里,幾名大漢推搡著進入眾人的視線,紛紛給杜欣萍跪拜,杜欣萍見此便開口詢問。
只聽其中一人顫巍巍地說:“回郡主,城中的官差七成都跟隨杜大人去了駐營,剩下的分散駐守四個城門,我等今兒個不當(dāng)差,所以方才瞧見二位公子爭執(zhí),沒敢上前阻攔。”
“如此,為何不去將城門的差役喚來?”杜欣萍接著問。
“這,這…”那人聽了杜欣萍這問,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快說!”
“是,郡主,這二位公子一個是杜大人的干侄,另一個是李巡府的舅親,我們都不敢得罪,只能裝作不知道,若是上面怪下來也不過罰一月的俸祿。要是誰敢管,到時候丟了差事都是輕的…”話至此,那人也沒了聲響,頭已經(jīng)埋進胸口去了,哪里還有一點大丈夫的氣概,白瞎了一身腱子肉。
“杜大人的干侄,李巡府的舅親?本郡主還當(dāng)是多大的官呢,在本郡主的封地,本郡主的住城能這么囂張。看來,改日得請杜大人和李巡府上門聊聊了。”杜欣萍不緊不慢地說著,又看了看一邊兒跪著的兩個貴公子,再看向剛才說話的那人道:“今日本郡主問話,你既然誠實交代了,本郡主便免你怠慢之誤,日后若是衙門因此事怪罪于你,且說這是本郡主的意思,誰若有異議便來找本郡主說,在場百姓皆可為證,聽明白了嗎?”
聽這話,周圍的百姓紛紛起哄附和,杜欣萍不想再耽擱時間,所以接著開口說:“二位公子應(yīng)該還沒平復(fù)心情,派幾個人來,將這二位請去衙門喝喝茶,等什么時候杜大人和李巡府親自過來接人,免得到時候又磕著碰著了,想必二位大人也會心疼。哦,渭陽城這么大,可別將人帶丟了,不然等二位大人什么時候來了,還得找本郡主要人。”
杜欣萍的話說得如此直白,聽到的都懂了其中的意思,這不就是要將兩個貴公子關(guān)到大牢里去嗎!還得他們各自的后臺,親自來和渭陽郡主賠罪才能放人。
二位貴公子也是聽懂了的,杜大人的干侄立馬耷拉下來。另一個可就不干了,騰地站起來,瞪著眼珠對著杜欣萍吼道:“杜欣萍,我給你幾分薄面,你真當(dāng)自己多威風(fēng)了?不過是個遠(yuǎn)嫁的小郡主,手里有多少實權(quán)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你真當(dāng)我怕了你,還敢關(guān)我進大牢,你敢!你今天要是敢動本少爺半根兒寒毛,今后本少爺不會放過你的!”
這話可謂是驚煞眾人,他旁邊那個貴公子想捂住他的嘴,也被他一揮手推倒在地,而他自己仍然發(fā)了瘋地謾罵警告。
杜欣萍根本不屑理會他,甚至心里已經(jīng)想好,等他出殯的時候派誰去吊唁了。
但杜欣萍能忍,有人卻忍不了了。
“渭陽郡主乃是天家親賜的封位,賜下封地更是整個洛南,有賜封圣旨在,洛南無論大小事宜,郡主都有權(quán)干涉和定奪。換句話說,郡主擁有整個洛南任何一人的生殺大權(quán)。你先是大聲喧嘩擾亂市井,后又仗勢欺人目無王法,按律已是當(dāng)斬。如今竟對郡主口出狂言,連天家都不放在眼里,簡直目無章法,以我皓越律法,是要誅九族的!”
眾人尋著聲音看去,是一位衣著華貴的老夫人,好像是跟著渭陽郡主一起來的,一直被倚霞攙扶著站在一旁沒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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