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送別常劍華
能來到這里的婦人,不是像杜欣萍這樣身份比夫家尊貴,家里沒人敢說什么,就是家中實力雄厚,根本不屑別人的眼光。總之能夠在這里落座的婦女之輩,都不一般。自然不和旁的婦人一樣,唯唯諾諾沒有主見。當場和其他人爭執起來,也并不為過。
而爭執的眾人并沒有注意到,最前排座位上,那位兩鬢斑白的老夫人,面色已經不知變了幾番了。
當然,不包括杜欣萍一家子。
杜欣萍幾人早早發現了費添卿的臉上變化,但并沒有立馬起身勸架,而是相互對視,交換了一下眼神,不動聲色地盤算著,等待某個燃點一樣的時機。
臺上的紅姨說完便下臺去了,同樣沒有管眾人的意思,并且趁眾人沒有注意到她,已經悄悄下臺,拉上一個少年離開了爭議圈。
那少年正是常劍華,回過神來正要反抗,但看清拉著自己的是紅姨,便知道是自己義妹唐之幾安排的,因為之前自己來找義妹時見過這個紅姨,她本人和義妹描述的沒多大差距,的確如義妹說的那般好相處,但今天看了義妹的演出,心里也猜到,她的客氣和義妹給她帶了的利益脫不了干系。
很快,常劍華被推進一間房里,紅姨留下一句:“你在這兒等著,一姐換了衣服就過來,別亂跑,別亂碰里面的東西,小心弄壞了你賠不起。”
說完紅姨也不作停留,替他關上門又會戲臺那邊去了。那么多貴客在大廳吵架,她不可能真的不管,除非自己不想干了。
因為這次的妝造簡單,之幾兩三下就收拾好自己,在小云的掩護下進到了常劍華所在的雅間。
開門便見常劍華坐在桌邊,抬頭看到之幾來了,立馬起身迎過來,嘴里說著:“義妹,你可算來了。”
“義兄,義妹這廂有禮了。”
“我兄妹二人何須多禮,快快起來,方才我看你在臺上摔了好幾下,可傷著哪兒沒有?”常劍華扶起之幾走到桌邊坐下。
“義兄放心,并無大礙,回頭擦點兒藥膏便好了。我以前一個人的時候都過來了,這點兒淤傷算什么。”之幾假意護了一下左手小臂,淺笑著回答,好像真的沒什么,又好像是在獨自隱忍。
這堅強又倔強的樣子,看得常劍華都不免心疼起來,連忙拉過之幾的手要幫她查看。
之幾哪會真的給他看,本來就沒有的事,要是被他看出來,也不知會怎么想。于是連忙縮回自己的手臂,像是受了小驚嚇似的說:“義兄,這是作甚。”
常劍華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好像有些輕浮了,也難怪義妹會被嚇到。便連忙解釋:“義妹莫慌,義兄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勢,讓義妹誤會了,唉,義兄以前很少接觸女子,所以魯莽慣了,如今又驚嚇著義妹,還望義妹贖罪。”
“之幾沒有要怪義兄的意思,只是義兄方才舉動,確實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但之幾知道義兄是好意,又豈會怪義兄,更何談贖罪一說。”之幾一邊說著,一邊起身給常劍華到了杯水遞過去,待常劍華接過水杯,之幾才接著說:“好了,不說這個了,義兄今日尋我時那般匆忙,可是遇到什么要緊的事兒?”
“嗯,義妹,我收到了我娘的書信,讓我即刻回去,有要事要與我商議。所以,義兄怕是不能再待在渭陽城陪你了。”常劍華皺了皺眉頭說。
之幾一聽馬上明白了,這是家里人找來了,也不知道他家里人知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保險起見,不如跟常劍華套套話。于是面露擔憂地說:“可是義兄來此也有別的事情,那件事情還沒解決,義兄就這么回去,會不會被他們抓到把柄,那時,義兄要如何脫身?”
“這個義妹不必擔心,我娘在信中已經說了,蠻幫這段時間起了內亂,我那點兒事兒和這比起來,那就不叫事兒,人家根本沒心思顧及我,我可以放心回去。等他們內亂平息了,我這事兒也就過去了,以后還是井水不犯河水。”
常劍華這番話不禁讓之幾有些多想,井水不犯河水,這和常劍華之前的說辭可謂是南轅北轍。以常劍華的性子,不殺回本肯定不會罷休,但他現在居然原因往事隨風過,其中定有蹊蹺。再來說,這蠻幫怎么早不亂晚不亂,偏偏跟常劍華對上的時候起內亂,這里面沒點兒貓膩都說不過去。難不成…
可不等之幾細想,常劍華又說:“若是其他人的話,我倒可以不聽,但來信的是我娘,所以我是非回去不可,但又放心不下義妹你,所以過來跟你說,隨便想問一下,義妹可愿隨我一同去南劍派,等去了我那里,義妹便不必每日如此辛勞,好好在我家當表小姐,我還要派許多丫鬟伺候你,給你買最好看的衣裳,最好看的配飾,還要給你買好多好多,比這戲座閣還好的吃食,…。”
常劍華說著說著,就開始暢想未來,看他的意思,連估計連之幾死后陪葬的物件的想到了。而之幾自然不能跟他走,所以連忙打斷他,委婉地表示自己還沒離開的打算。
哪知常劍華怎么想的,聽到之幾不和自己走,立馬不高興了,說道:“義妹,你傻不傻,你看那個紅姨,表面上對你很好,但那是看中你的聰慧,若是你哪天不能給她帶來當下的利益,她指不定怎么折磨你,這戲座閣雖與旁的煙花之地是有不同,但架不住她還是一個煙花之地,保不齊哪天就…,唉,義妹,聽義兄的話,跟我走,義兄必護你周全。”
“義兄,你聽我說,在如此做自有我的打算,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愚笨之人,又豈會把自己搭進去。再有,義兄的娘親可知曉我的存在,認可我的存在?”
“額,我還沒告知我娘,但義妹你放心,你這般好,我娘定然是喜歡的,只要我同我娘說,她不會有異言的。”常劍華連忙解釋說。
“義兄,之幾不是神仙,做不到人人都想后,更何況,神仙也未必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歡。之幾在這里只需討好紅姨一人便可,若是同你去了,義兄的爹娘、手足、門派師徒,哪一個我不得笑臉相迎,若是有誰不高興,豈不是要將義兄夾在中間難做。倒不如一切照舊,義兄只要記得有我這個義妹便好。”之幾循循善誘,誓要將自己的想法灌進他腦子里。
“這…”常劍華啞言,原本以為義妹是怕受委屈,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在為自己著想,莫名又被感動到,所以半天接不上話來。
“好了,義兄,別想了。你若要離開,義妹必不會阻攔,只要義兄心里記住,義妹永遠都在這里,義兄若是想我了,來這里就能找到我,不必為我掛心,我會照顧好自己,也請義兄照顧好自己。回去見到家人,請替義妹問個安好。”之幾說著拍了拍手,門口的彩衣聽見后推門進來,將事先準備好的錦盒放到桌上便退下。
之幾將錦盒往常劍華那邊推了推,說:“這是我這些日子攢的,原是想給義兄用作日常開銷。現在,變成了送行,便給義兄拿著路上當盤纏吧。”
之幾讓他快收下,常劍華哪里肯要,連忙推辭說:“這如何使得,義妹你前前后后都給我多少銀錢了,那些我也沒花多少,足夠回去的盤纏了,這些義妹你自己留著,自己身上有點兒銀子也好有個應急。”
“哎呀,義兄你就收下吧,我平日在戲座閣能有什么急的,你自己不用,也得回去給家人買些禮品,便當是替義妹我送的也好啊!”之幾說著,打開錦盒又推回常劍華面前。
“那,那也用不著這么多呀!…”常劍華還要說是什么,彩衣從外面推門而入給打斷。彩衣并不理會他,只行禮后對之幾說:“一姐,要見您的幾位夫人都等急了,您再不去,紅姨那邊兒沒法收場了。”
“行,我這就過去。”之幾說著起身,然后又看了看那裝著碎銀的錦盒說:“義兄,就這么說好了,記得替義妹向二老問好,我這會兒就先過去了。”
再然后,也不再等常劍華說什么,跟著彩衣出門離去了。常劍華無法,只得將那裝銀錢的錦盒揣入懷中,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開,確定不會折回來了,之幾二人才從轉角出來。哪里有方才出房門的著急忙慌,那全都是彩衣編出來給之幾脫身用的。不過紅姨倒是真的派人來過,也的確有幾位夫人想見見之幾,不過都被紅姨婉拒了。
“行了,送走這個,咱們去演下一出。”之幾姍姍吐了空氣說,然后帶著彩衣往二來一號廂房而去。
到了門口,正好碰見上茶點出來的小丫頭,你茶水丫頭見迎面走來的是一姐,立馬低頭行禮,之幾卻招呼她免禮,并成功得到了里面的情況。
因為造型和舞臺燈光的緣故,費添卿好像并沒有認出之幾來,卻因為方才聽了那些人對男尊女卑問題的討論,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好在紅姨阻攔的時機剛好,沒有讓事情鬧大,并靠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暫時平息了戰火。
杜欣萍見勢扶老夫人到了廂房,才好一吐為快,這會兒兩人正說得起勁呢!而房間里另外兩個男子,溫濤父子便不敢搭話,只默默坐著吃東西。
茶水丫頭方才端進去的茶點便是溫濤父子要的,這會兒,正想找事情轉移費添卿兩人的注意力呢!
之幾一想,自己這來的不就正是時候嘛。便讓那茶水丫頭進去把溫錦叫出來。
唐之幾的人設是不知道溫錦真實身份的,但那茶水丫頭知道啊,一聽自家一姐讓自己去把小霸王叫出來,忙說不敢。之幾很無奈,只得放過這可憐的小丫頭,要是把她的膽兒給嚇破了,自己還得搭進去些治病錢。
等茶水丫頭走后,之幾給彩衣使了個眼色,彩衣立馬會心一笑,對之幾點點頭便推門進去了,而之幾則站在門外等彩衣的好消息。
不一會兒,溫錦便跟著彩衣出來了,兩兄妹相視一笑,溫錦說道:“準備好了嗎?一會兒進去,說辭什么的,都想好了嗎,不急,有阿兄陪著你,不會有意外。”
“嗯嗯,放心吧,我都準備好了,有阿兄陪著我,我就什么都不怕。”這話之幾不敢聲張,只能壓低聲音說。
看著之幾那俏皮的動作,溫錦不由得伸手想捏一下她的臉,但想想隔著面紗,手感估計沒那么好,就壓下手癢的沖動,轉身帶之幾進去。
“娘,之幾來了,快進來,之幾。”溫錦推開門便朝著杜欣萍的方向說,還不忘回頭招呼之幾。
之幾緊跟溫錦的腳步進屋,彩衣墜后,幫他們關好門。
那邊討論得上好的二人,聽到溫錦的話轉過頭來,便見一身素衣,臉上戴著半截面具的之幾款款朝他們走來。
“之幾見過伯父伯母,貴客,這廂有禮了。”之幾說著便行了個禮,并沒有將目光給此時一臉震驚的費添卿。
費添卿也不知是吃驚還是震撼,竟一時愣在那里。
杜欣萍已經起身迎了過去,牽起之幾的手將人扶起來說:“唐丫頭,這么久不見,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你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伯母說笑了,之幾好著呢,不過是入了夏,穿得少了些,不曾瘦過。伯父伯母近來可安好,我前些日子外出游玩,帶了好些特產回來,等明兒得空了,派人給您送些去。”
“安好,安好。對了,你歌兒妹妹呢?”
“歌兒在我屋里睡著呢,剛才換了衣服我還回去看過她,睡得正香就沒叫醒她,我留了人在屋外伺候,伯母放心便是。”之幾耐心回答,就好像事情本就如她所說一樣。
兩人說這話,費添卿不知何時已經來到面前,確認再三后,一把捉住之幾的手臂說:“是你,就是你,沒錯是你。”
之幾的手原本被杜欣萍握著,被費添卿這么一搞,便脫離了杜欣萍的手心,二人這才注意到她。
之幾沒有說話,只是露出的紅唇微微抿緊,看向費添卿的目光滿是疑惑。旁邊的彩衣可不干了,立馬將幾人分開,掀開之幾的衣袖查看有沒有受傷,一看之幾手臂上多了兩道明顯的紅痕,立馬扭頭惡狠狠對費添卿說:“這位貴客,我家姑娘金貴著呢!豈容你如此作踐,貴客若對我家姑娘有什么不滿,便請離開,我家姑娘可伺候不來。”
說完又回頭問之幾疼不疼,那心疼勁兒,簡直比她自己受傷還厲害。
“彩衣。”之幾正叫住彩衣,便聽那邊費添卿開口說:“唐姑娘,彩衣姑娘,我們見過的,你們還記得嗎?”
之幾沒有說話,彩衣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回懟:“我家姑娘見過的人多了去了,怎么著,你是天王老子?必須得記著。”
“彩衣,不得無禮。”之幾立馬制止了彩衣,說了句得了,說多了反倒弄巧成拙可不好。心里想著,上下打量了一下費添卿,之幾才悠悠開口:“這位老夫人確實有些面熟,想來的確是見過的,只是小女子不常在意這些,還請老夫人直言,否則小女子連賠罪都不好開口。”
費添卿見她確實沒想起來,正要開口表明身份,護主的彩衣立馬開口:“哦,姑娘,我想起來了,她她她,她是那個,那個那個,冒充長樂將軍府老夫人的那個人,就是我們之前去嵩山的路上遇到的那個老夫人,姑娘。”
之幾這才裝著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再看向費添卿又點了點頭,然后上前一步,對著費添卿行禮,要求得費添卿原諒自己的忘卻,以及彩衣方才的魯莽。
費添卿急忙伸手將人扶起來說道:“你何錯只有,之前若非有你,老身如今還不知是死是活,是老身好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才是啊!”
說著,費添卿就要反過來給之幾行禮,之幾自然不能讓她完成這個禮,連忙阻攔下來,然后說到:“小女子何德何能,受得了老夫人這大禮,不過舉手之勞,實際上小女子也沒幫上什么忙,這全都是老夫人你自己福大命大。”
然后又像是怕費添卿多想,之幾接著說:“那次小女子確有要事在身,不好多做耽擱,沒能等老夫人您養好身子便先走了,還望老夫人不要怪罪,老夫人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多虧你及時替老身找了大夫,修養過后老身便痊愈了,也多虧你留下的銀兩,老身才安穩來到這里,如今落腳郡,呃,這位溫夫人家中。”費添卿簡要說了一下,說道住處時,險些將杜欣萍郡主的身份吐露出來,但還算反應迅速,立即就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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